【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吾已亭亭(高干)》作者:墨出青松烟 文案: “哲然,我从小最黏的人就是你,只要你不离开,我就永远粘着你,不对,即使你不要我了,我也会死缠烂打地赖上你。”。 顾亭亭伸出手来与他十指交错,千言万语都绕成了那指尖的柔情,眉目浅笑着说,“你想清楚了,若是要带我离开,以后就再也不许放开我的手。” ★__________ 苏哲然低下头,眷恋的望着她,眼底有一丝泪意,“丫头,我一直都爱你。”。 纵然隔着十年漫长的光阴,哲然还是觉得她浑身萦绕的气息仍是那么熟悉亲切,就像他们昨天才分开,今天就已经重逢。 ★__________ 高逸航把她的头拉倒自己宽厚的肩膀上,轻声道,“所有人都会陪你一起笑,但是我会陪你一起哭。” ★__________ 你对我微笑着,沉默不语,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候许久。 ——泰戈尔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婚恋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亭亭 ┃ 配角:苏哲然,高逸航,吕曼,萧昔雪,萧昔宇,贺云恒 ┃ 其它:情有独钟 晋江2013-06-27VIP完结+番外 总点击数:78549  总书评数:169 当前被收藏数: 823 文章积分: 9,021,261 ☆、归来   顾亭亭就是个男人婆,这让顾妈妈非常痛心,想当初顾妈妈给女儿起名字时,可真把席慕容的诗集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选出了一句最合适的诗句:“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   亭亭的外貌也没辜负顾妈妈怀孕期间辛辛苦苦取的名字,灵秀的眉眼氤氲着江南的雾气,略尖的下巴如小荷般清新怡人;五官生的极好,像是山水画一样,一气呵成,精致而充满一种诗意。一米七二的高挑个头,即使不穿高跟鞋看起来仍是那么亭亭玉立。只是那短如杂草般的头发,一年四季内不变的暗色调的服饰,生生地把顾亭亭天生的古典美给折煞了。   眼看着马上就26岁的亭亭继续读了博,顾妈妈不愁是不可能的,想自己年轻时,十九岁开始工作,二十一岁和顾峰结婚,二十二岁生了亭亭,二十六岁那年亭亭都四岁啦……可是亭亭现在都没个对象,也不见她着急,整天都在实验室里待着。这样下去,等她博士毕业,肯定跃身为剩女大军的一员。顾妈妈不禁怀念起亭亭小时候那乖巧可爱的性子,留着齐肩的长发,穿着系着蝴蝶结的粉色小裙,那模样别提多讨喜了。   可十年前,亭亭突然剪掉那一头青丝,弄成男孩子一样的超短发,把那些花花绿绿的公主装全锁在底层的柜子里,从此只穿灰色黑色这样暗色系的衣服。她不是没有苦口婆心地劝过亭亭,只是每次亭亭总是自然地笑道,“妈,我都长大了,不想再穿那种幼稚的衣服。”   劝得多了,就连顾峰也笑自己,“思雅,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有这样的少女情怀,天天怂恿着亭亭买那些粉粉绿绿的东西,亭亭是军人的女儿,有点男子气概就不好了!”   顾妈妈心里一阵恶寒,“顾峰,你难道想培养个顾木兰出来?你就惯着她吧,要是以后闺女嫁不出去,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将军,先扒了你的皮再说……”   顾峰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太太发飙的样子,安抚道,“思雅,你还记得咱们曾在教堂许过什么愿?只要亭亭得的恶性脑炎痊愈,咱们以后再也不说她一句狠话。现在亭亭那么健康,学业也优异,就因为穿着打扮不太雅致,你就这样念叨她,万一以后她厌烦咱俩不愿意回家了,那可怎么办?儿孙自有儿孙福,由她去吧,只要她开心就好……”   要是顾妈妈可以被这么容易地说服,那就不是顾妈妈了。这不乘着五一假期,顾妈妈在婚介所千挑万选了一海归派精英人士,联系好人家,准备起了亭亭的相亲大事。因为顾妈妈知道小孝女亭亭一定会回来的,谁叫她老爹是五月三号的生日。可是顾妈妈没想到,竟然等来了闺蜜回国不久的儿子,自己看着长大的苏哲然。   开门那会儿,顾妈妈吓了一跳,嘴巴张得可以放下鸡蛋了。“哲然?”门外那身着白色棉质衬衣的青年,优雅地将一只插在笔挺的西装裤中的手伸出,弯起好看的嘴角,“汪姨,好久不见…”声音温和清润,令人如沐春风。   顾妈妈笑着把他伸出的手打开,“你这小子,去了外国几年,倒学会这些虚礼了。你再这么客气,我可给你妈告状啦!”   苏哲然也笑开了,一身的拘束劲儿散去一大半。看到顾妈妈待自己仍如原来那般亲切,便明了她还不晓得自己和亭亭十年前的纠葛,原来亭亭真的没有把那件事告诉任何人…想到这儿,苏哲然并未感到一丝的轻松喜悦,却又仿佛触到那烙入骨髓的噬心痛楚。他定了定心神,假装不经意地问道,“顾伯伯和亭亭都不在家么?”   “你顾伯伯在野战军区演习,亭亭那孩子从T大往家赶呢,最近她们实验室成功申报了一个国家重点研究项目,整天忙死了,都没怎么回来过……”   顾妈妈看苏哲然呆站在门口不进来,忙说道,“傻孩子,在门外杵着干嘛,快进屋坐啊。”一边亲切的拉着苏哲然唠家常,满眼都是欢喜。   “哲然,你妈妈在澳洲还习惯么?”   “还不错,她现在英语说得特遛儿,经常故意和别人说笑,约翰大叔都快被酸死了,真后悔原来教会她英语…”   “哈哈,没想到阿晴过得这么有情调,不过她一直是我们寝室最会享受生活的…”   苏哲然侧坐在棕色的真皮沙发上,微笑地听着顾妈妈兴奋的讲述她和阿晴年轻时的糗事,眼神却飘忽不定,俩只手不停地并拢,分开,分开,并拢。   “那时候我俩还经常说,要是一个生了男孩,另一个生了女孩,一定要结为亲家。没想到…”   苏哲然听了这话,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故做平静的问道,“那汪姨现在觉得如何?”   顾妈妈傻了眼,觉得苏哲然这话问的着实奇怪。   记得哲然的爸爸还在世时,俩家总在一起过节,小亭亭总是追着小哲然跑来跑去,“哲然哥哥,我们结婚吧。你做爸爸,我做妈妈,好不好?”哲然被她缠得哭笑不得,“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兄妹是不可以结婚的。”   可自己那不懂看人脸色的闺女下次还是像狗皮膏药似的贴上去“求婚”,弄得她和老顾都觉得丢人,直到有一天那个清冷的少年不耐烦地说道,“顾亭亭,别闹了,我是永远不会和你结婚的!”亭亭听了这话,即不哭也不闹,继续黏着那个少年,只是再也没提过结婚这件事…   苏哲然见顾妈妈一声不吭,只是愣神,心里顿时慌了起来,“汪姨,我没有说笑,我真的…”   顾妈妈笑着打断了他,“哲然,亭亭这些年变了很多,恐怕再见时,你都认不出她了。”   哲然心头一痛,他怎会认不出来!这些年,每次回国他总会开车去亭亭的学校,把车停在图书馆旁,一待就是一整天。幸运的话,会看到她带着疏离的微笑和别人打招呼,挽着吕曼的胳膊一起开心的笑闹或者一个人背着包浅笑着望着天空发呆;当然大多数情况下,是他透过图书馆三楼那排落地窗,看她端静地坐在那个靠窗的固定位置读书,听说喜欢固定位子的人比较长情。   他只盼她记着他,念着他,哪怕是恨他,也不要忘了他。   她的表情仍是那么的自然灵动,只是眉宇间多了丝看不透的雾霭,花非花,雾非雾,将他的心一寸寸笼上,围了个滴水不漏。   保时捷的内遮效果很好,他能将她的一颦一笑看得清清楚楚,她却始终不知晓他的存在,正如她一直不知道他早已深深地爱着她一样。有几次看到她眉宇间带着些落寞,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好像随时都会从人世间蒸发一样,苏哲然真想冲出车好好地抱住她,安慰她,告诉她“我一直都在......”可是他还没有确认那件事,还无法给她一辈子的幸福安乐,他不能再给她希望,因为他好怕看到希望破灭后那双无助绝望的眼睛。   顾妈妈看到哲然神色凄楚,暗想,难道这孩子真喜欢上亭亭那丫头?嘿嘿,不过这倒是个好事!又想起今天婚介所介绍的那位成功男士怎么还没到,看看了表,已经晚了俩个小时,真是个不守时的小屁孩!心里不由地泛起了嘀咕。她将沏好的云雾茶递给苏哲然,“哲然,你先品茶,我去打个电话。”   苏哲然点了点头,端起上好的紫砂壶,手心微微冒汗。   不一会儿,便从书房传来顾妈妈的怒吼,“你以为你是哪根葱啊,我家亭亭还看不上哩……”   电话那边的贺云恒感觉自己的耳膜快被这声河东狮吼震破了,立马把电话挂断。心想,老子还一肚子委屈没处说呢,不但好好的相亲宴被破坏,还得昧着良心说人家姑娘的坏话。苏哲然,要不是和你做了这么些年的兄弟,这种缺德的事,老子可不帮你。不过你未来丈母娘的脾气可真够火爆,以后有你这臭小子受的……   顾妈妈回到客厅后,神情颇有些不自然,毕竟哪有相亲时还未见面就被拒的,说的话还那么难听,什么不想娶学历太高的女生做太太,尤其是读博的女生,总是缺少生活情趣。她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了,她闺女再怎么不好,也只有她说才行,什么时候轮到个外人来指手画脚的。想她汪思雅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骂了那混蛋一顿,可自己心里却一点也痛快不起来,难道亭亭真的不能嫁个好人家了。   苏哲然看到顾妈妈脸上的不虞之色,嘴角微不可见的弯起好看的弧度,“汪姨,我在国外这么多年,发现自己最舍不下的就是亭亭,只怕亭亭早就有了男友……”   “哪有啊,那孩子还和原来一样傻,连个正式的恋爱对象都没有,要是你真心喜欢亭亭,就放开去追她吧,阿姨看好你哈!”   苏哲然终于发自内心地笑起来,暗道:亭亭,即使你的心已被我伤透,我也会用余下的一生来慢慢弥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多多收藏哈,我保证除非我挂掉了,否则一定不会弃坑的。嘿嘿,希望能喜欢我写的故事.... ☆、相见   终于到家门口了,顾亭亭感觉浑身像瘫了一样,各个脏器好像还在随着公交车的频率而震动。亭亭暗暗地在心里碎碎念:早知道今天公交车上这么挤,就算被老爸念叨一百遍也要打的。老爸真是太可恶了!明明家里有军车,可从不让司机去接她,还要求自己出门只能坐公交,只要看到自己打的,就会像唐僧念经似的说上几个小时,什么公交车通风透气又健康环保,还从他自己举例,虽然有大奔这样的专车,但最喜欢的代步工具仍是自行车和公交车。真想不通,别的老爸向来不爱管她,唯独这一方面,甭管她怎么撒娇,老爸就是认死理……   顾亭亭隐约感觉家里有说笑声,只盼着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她这会儿真不愿应酬,只想好好睡上一觉,摆脱这种头重脚轻的感觉。顾亭亭靠在家门口的铁门上,精气神啊都没啦,使出所剩的力气使劲地按着门铃。   “叮呤叮呤”门铃响个不停,接着便传来顾妈妈笑骂的声音,“估计是亭亭回来了,那丫头还是这么闹人的急性子。”“   “瞧您说的,其实她这么直爽的女孩,如今真是少有……”   这清越的男声竟有些耳孰,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伴着迎面而来的徐徐微风,在亭亭的耳边绕啊绕,那一身的急躁劲蓦地消去了一大半。   顾亭亭还来不及深思,便看到房门已经打开,老妈眯着她那双丹凤眼,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亭亭被她盯得发毛,刚想抱怨一下自己的舟车劳顿之苦,便听到老妈带着笑意的声音,“亭亭,你看谁来啦!”   顾亭亭向客厅望去,不由地愣住了。初夏的阳光撒满整个房间,金灿灿地,刺地有些让人睜不开眼,一个欣长挺拔的身姿伫立其中,面容虽看得不太真切,却有种莫名地熟悉感,突然和记忆中那张青涩的脸庞相重叠,那些年少的时光如洪流般涌入脑海。   亭亭感到鼻子有些发酸,眼角也氤氲着淡淡地雾气,不禁想起了一句诗:“经不住似水流年,逃不出此间少年。”十年前的往事如烟,袅袅升起,呛得顾亭亭心口生疼。   顾妈妈看到亭亭傻愣在那儿,以为亭亭认不出小时候的玩伴了。便急忙说到:“你这孩子,傻在这干嘛,小时候不是总念叨哲然么,现在人家从国外回来了,咋不吭声啦”   顾亭亭看不清苏哲然脸上的表情,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却发现原来最朗朗上口的名字竟无法念出生声来,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好,最后只好含混的低下头,嘟囔一句,“我回屋啦……”然后落荒而逃。   看着顾亭亭仓促的背影,苏哲然按捺着有些悸动的心,不露声色地抿了下嘴角,在心里叹道,“十年了…亭亭啊,你还这般藏不住心事……”   浓密的睫毛垂下,掩住眼中满满的情绪,十年了能这么近地看她一次,心脏雀跃地已快要承受不住,转头对顾妈妈说,“汪姨,时间不早了,来前奶奶说一定要让我回去吃午饭,我就先走啦,下次再来看您。”   顾妈妈刚刚一直在哀叹自己的女儿性子越来越乖张孤僻,眼看今年都要二十六了,也没见谈过什么异性朋友(当然,除了那个臭名远扬的高逸航,不过,她可不想让闺女和那个花花公子扯上什么关系),现在就连见了原来要好的发小,也这么不冷不热地。   这会儿听到苏哲然要走,顾妈妈才回过神来,忙笑道,“那我就不留你了,自从我们一家搬到B城后,已经有好些年没见老太太了。她如今年纪也大了,不比从前,你回去后可别惹她生气。”   顾妈妈顿了一下,又自嘲的笑道,“不过哲然你向来懂事,不像亭亭这样没心没肺……”   提到亭亭,顾妈妈眉头微蹙,这个女儿让她操碎了半辈子的心,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曾经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把她拉回来,真的再也忍不下心来训她,只得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每次去教堂都要为她祷告半天,不求其大福大贵有所作为,只求其健健康康平安喜乐。   苏哲然低头换鞋,并未言语,额前的刘海遮住波光流转的眼睛,只露出那如大理石雕像般完美的侧颜,抬头后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说道:“汪阿姨,您就别送了,我车就在下面。”   顾妈妈点点头,从门口恰能看到苏哲然那辆银灰的保时捷在阳光下泛着优雅的金属光泽,暗叹好友的孩子真够争气,从墨尔本大学法学院毕业后,接连为中国的企业打赢了好几场国际贸易官司,不仅使那些大鼻子老外不敢轻易欺负中国的中小民营企业,也让自家的小日子越过越滋润。瞧瞧人家年纪轻轻就在B城的市中心买了一套高档公寓,自家小女现在还稀里糊涂地连自己都养不活。   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不过要是他俩能凑成一对,自己可真就放下心来,能颐享天年了。   想到这儿,顾妈妈不由地用看女婿的眼光好好打量着苏哲然。这小子真是越长越清俊帅气了,漆黑的眸底一片淡然,清澈却看不透其中的内容。俊郎的五官刻画出温文而雅的线条,带着始终礼貌周到无懈可击的笑容   。顾妈妈心道,懂得掩饰情绪的人不会被别人抓到自己的弱点,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深谙为人处世之道,真不简单,定能成就一番事业。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五月的天气并不燥热,尤其在黄昏时分。初夏的风暖暖的,浸入玉兰花幽幽宁逸的清香,吹散在T大的校园里,轻轻拂在穿梭其中的行人身上,仿佛能透过筋骨,弥漫进骨髓深处。紫罗兰花藤下的泊伊长廊上人来人往,除了散步的老教授和约会的情侣外,大多数人行色匆匆,毕竟想要在这所全国著名的高等学府内崭露头角,不但要有天分,还得勤勉努力才行。   然而此中却有一个突兀的身影,那是个瘦高修长的女孩竟似失了魂似的,步履之慢,仿佛每一步都有千斤之重。   落日的余晖散在她的身上,带着些与周围景致不同的寂寥,柔顺的短发服帖的遮住了额头,细长的眼睛带着萧索的冷意空洞的望着前方,浓密的睫毛弯着好看的弧度,小巧的鼻子倔强的挺立着,温顺的五官有着说不出的清秀,只是在细看下,苍白无血色的面容竟有些骇人。   “亭亭,亭亭.......啊,真是你啊!”   顾亭亭听到有人大喊自己的名字,浑身一震,从朦胧的意境中醒来,下意思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长发飘飘,眉眼精致的女生正笑嘻嘻地向自己跑来,一边跑着一边张牙舞爪的挥着手,生怕别人看不到她。原来是吕曼那个小丫头!   今天吕曼穿着一身清爽的初夏新装,登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可这么淑女的装扮穿在古灵精怪的吕曼身上也难免变了味。顾亭亭想对吕曼扯出一丝笑容,只是面部表情过于僵硬,以至于看起来到像在哭似的。   吕曼走进后才发现顾亭亭神色不对,忙问道,“亭亭,怎么啦你瞧瞧你,这么失魂落魄的,幸亏是我瞧见了,要是被高逸航那个魂蛋看见了,不笑话你才怪!”   顾亭亭咧了咧嘴角,本想转移话题调侃吕曼今天异常淑女的装扮,却感到嗓子哑得生疼,说不出一点话来。   吕曼见顾亭亭也不言语只是低下头来,脸颉隐约有泪痕。不由地为好姐妹担起心来,“是不是你博导又骂你来着,别想太多,她就一灭绝师太,又处在更年期,整天嫉妒咱们的青春年少……”   可没等她说完,便被顾亭亭那嘶哑的嗓音打断了,“他回来了……”   吕曼愣了愣神,便瞬间知道了那个人是谁。他们三个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只是她和苏哲然总是不对盘,互相看不顺眼。   其实苏哲然阳光帅气又带着些骄傲不羁,是她最喜欢的那一型,可是苏哲然太孤傲了,待人虽彬彬有礼,却客气中透着疏离,对亭亭还好些,可对自己就总是一幅冷清的模样,自己小时候总是嫉妒得发狂,后来索性不再想了,只是开始厌烦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孔,总觉得苏哲然完美地过分,如同一个披着人皮的鬼魅。   所以后来每次见面,吕曼总是横眉冷对地挑他的刺,幸好有顾亭亭在中间调和,俩人的关系才不至于太僵。吕曼一直以为苏哲然会和亭亭在一起,以至于后来听到俩人各自恋爱的消息后,死活都不相信。确定是真的后,吕曼再次认定苏哲然就是一人渣,贱男,伪君子。   她也开始同情起顾亭亭了,因为她知道顾亭亭是爱惨苏哲然了,这些年来,顾亭亭和异性的交往总是礼貌而又疏离,唯一的恋爱就是和高逸航十年前的那次,而高逸航也默认了他们是做样子给苏哲然看的。   这次看到好友几年不见的落魄样,吕曼心里跟明镜一样,暗暗哼了一声,恨不得给苏哲然扇几个耳光。挽起好友的胳膊,就当没听见亭亭刚才的话,吕曼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亭亭啊,顾伯伯身体还好么?上次他还说要交我正宗的顾氏枪法呢!”   顾亭亭疲惫地点了点头,带着歉意的笑容对吕曼说道,“阿曼,我想一个人走走。”   吕曼微微皱了皱眉头,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好友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看起来没心没肺,跟个男孩子似的,但其实却心思缜密,绕有千千结,又爱固执地去钻牛角尖,这点怕是和自己像得紧。   苏哲然之于顾婷婷便和萧昔宇之于自己一样,纵然是个打不开的死结,也依然要死死抓住不放,捧着颗破碎的心再把它一丝一线的缝好。吕曼知道亭亭想一个人静静地舔舐自己的伤口,亭亭曾对她说过,一个女人在没有遇到真心疼爱自己的男人之前,只能像男人一样活着。所以亭亭才会剪断自己的长发,骄傲地固守着自尊,将一门心思全扑在学业和科研上,甚至为了逃避顾伯母的相亲,固执地读了博。   吕曼明白她是个执拗的性子,便不在勉强,叹了口气,“那我先走了,你要是不想回家的话,晚上住我这儿吧。”   顾亭亭倦然的点点头,向吕曼挥了挥手,想让她安心离开。吕曼笑着做了个噘嘴撒娇的动作,亭亭看着由衷地笑了,眼底也浸上丝暖意,吕曼这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叫我小墨就好。第一次写长篇,写得不好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指正。我尽量日更哦 ☆、蓝调   可走到街头拐角后,吕曼猛然想起十年前那天,亭亭也是这般落寞地一个人离开,不知怎地,竟被疯狗咬伤了,被人发现时,她浑身全是伤口,血淋淋地惊人,送去医院后,被检查出患上恶性病毒性脑膜炎,整整一个月高烧不退,中间为了检测病毒含量,一共做了三次腰椎穿刺的手术。   有一次手术她也在场,亭亭坚持不打麻药,顾伯父和顾伯母全都急坏了,可怎么劝亭亭都咬牙坚持。医生们也都傻眼了,以前是听说过关公刮骨疗伤,可毕竟是书上的故事,这个瘦弱的小女孩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真是太不可思议。   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的年轻医生好心的劝亭亭,“小妹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腰穿可是用穿刺针穿透腰椎来取脑脊液。前几天,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打过麻针后,还疼得哇哇叫,你肯定会疼得受不住的,万一到时候疼得身子一歪,针眼扎斜了,可是会出大事的。”   亭亭却笑了笑,眼睛里浮出一层柔软的情绪来,“我就是要一辈子记住这种刺骨的疼痛。”那医生以为碰上个脑子不正常的奇葩,只好和顾伯父商计一下,偷偷地将酒精棉球沾了些麻醉药来擦拭,可是这样减轻的疼痛微乎其微。   手术时,顾伯母根本不敢看,眼睛紧闭地坐在椅子上不住地祈祷,“仁慈的主啊,求您保佑亭亭手术顺利,早日康复。阿门”。一向镇定自若的顾伯父和她一起站在病房门外,他的双手微微地颤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溢满了担忧,吕曼轻声安慰道,“伯父,亭亭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只见刚才那位年轻的医生正拿着个穿刺针在亭亭身后缓缓地推进,吕曼从未见过这么粗的针头,寒光一闪,便插了进去。   亭亭侧身蜷曲在病床上,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水漉漉的眼睛亮亮的,里面散着迷离的光,却仍使命地咬着嘴角,可终究在针头穿透椎骨的那一瞬间叫了出来。   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声音听得并不真切,但吕曼一看到亭亭的口型便立刻知晓了她叫出的那俩个字,慌忙向身旁的顾伯父望去,还好他这会儿紧张的闭着双眼,并未觉察出什么异常。   亭亭病好后,曾有一天,吕曼试着问过她,“你做腰穿那天,最后叫的是‘哲然’吧。”   她的眸光闪了闪,自嘲地笑道,“是吗虽然知道我那样是被他害的,可一想到他,那刺骨的痛竟也没那么疼了,呵呵......费尽心机的想记着痛、恨他、忘记他,可最后只是徒劳的发现自己仍这么傻傻地爱着他、念着他......却忘了痛。”   看到她突然变得惨白的脸色,吕曼不禁懊悔自己挑起了这个话题,轻声道,“亭亭,放心吧,你和苏哲然的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要是我说漏了嘴,就一辈子嫁不到喜欢的人。”   “哎,你这缺心眼的孩子,怎么乱赌咒,我又不是不信你,小心萧昔宇知道了,还不骂死你。”   “他要是能因为这骂我,哪怕被骂个狗血淋头,我也高兴呢。”   “阿曼,看不出来,你傻得和我有一拼啊!”   “这叫臭味相投嘛。”   ......   那时的岁月,阳光正好,青春未老,即使用一倍的奢望来换双倍的绝望,我们都甘之如饴。   摇摇头将回忆打散,吕曼便开始偷偷地跟上顾亭亭,随着她绕啊绕,看着她进了蓝调酒吧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蓝调是高逸航开的,带着些独具特色的小资气氛,却又不浮夸,是个挺有品味的消遣场所。吕曼和亭亭没事的时候,总爱过去玩儿,如果外头太闹腾的话,她们就进里面的专属包间,高逸航曾经半开玩笑地说,“你俩就是这店的老板娘,只要这店开着,那间包厢就是你们的,甭管来了什么人,我高逸航都不会让他们进这间房的。”   高逸航这个家伙,最喜欢追美人,可到手后,又变得三心二意,所以从中学开始,便花名在外。吕曼还记得那时他的TRAK自行车后座载的女生差不多每隔一个月就要换一个,当然也有例外。   而那个例外便是顾亭亭,高逸航载了亭亭整整一年,可就在大家以为高家大公子终于转性,老师们也开始庆幸他不再祸害别的女生时,他俩就这样华丽丽地掰了,奇怪的是这俩个人分手之后,还做成了特好的朋友,真是亮瞎了好多双眼睛!   只是高逸航从那之后更加变本加厉地追美女,顾亭亭从此不问世间情爱为何物,于是一些自作聪明的人便认为俩人余情未了,迟早还会在一起。   只有吕曼知道,亭亭做的这一切只为演给一个叫苏哲然的人,后来既然观众走了,戏自然要闭幕。而高逸航究竟是否动了真心,她却无法知晓,那个人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让你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只是最近看到他那辆兰博基尼上载着一个和亭亭眉眼相似的女友后,她才隐约明了的一些事情。   吕曼定了定神,从提包里掏出手机,拨了高逸航的号码,没响三声就接通了,传来高逸航不耐烦的声音,“吕大小姐,我可不是萧昔宇的监视器,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听您吩咐。今儿我烦着呐,可别有事没事就找我。”   轻哼了一下,吕曼笑道,“看来真不敢劳烦您高大公子管我家亭亭的事”说着便挂掉了电话,   没过一会儿,高逸航的专属铃声便响了起来“哥是高傻子,不要迷恋哥......”,暗想这个铃声还是上次自己和亭亭一起捉弄高逸航,让他一定要说这句话。   高逸航平时精得跟猴似的,可只要亭亭一参与其中,智商便瞬间降为负值,还真呆呆地说了,自己便偷偷地录了下来。后来听到这铃声时,高逸航气得脸都绿了,说毁了他高富帅的完美形象,一定要把铃声给删掉,多亏亭亭维护,自己的手机铃声才幸存下来。   不过听得多了,他也不在意了,倒是调笑道,“阿曼,你整天听这么富有磁性的声音,是不是终于放弃萧昔宇,改追本少爷啦!”   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闪动着的那个帅气的头像,吕曼还真有些羡慕起顾亭亭了,好歹有个人心甘情愿地守护着她,可自己呢?今天下午的约会又被萧昔宇放鸽子了,精心准备了一中午的装扮就这样打做水漂,不过自己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嗯哼,萧昔宇你退一尺,我就进一丈。   吕曼刚按下接听键,就传来某人的求饶声,“姑奶奶,我知道错了,好不好?亭亭在哪啊?出什么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她好像见过苏哲然了。”   “天,这还不叫大事,你怎么才跟我说,她在哪儿?”   “那你先告诉我萧昔宇现在在哪?”   “小妮子,到学会讨价还价了,那家伙在哪我可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去某美女的家看看......诶,别不说话啊,亭亭到底在哪?你不会耍我的吧。”   “她在蓝调......”   她还未说完便听到挂掉电话的声音,自嘲的笑了笑,将手机收到包里。   举目望去,满眼都是都市繁华的夜景,灯光璀璨,人潮涌动,四周一片喧嚣,可吕曼却终于明白了朱自清说的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耳畔着魔似的一直回响着高逸航那句话“不过你可以去某美女的家看看......”,她心里明镜一般,知道萧昔宇去了萧昔雪家了,高逸航在这种事上向来不说风凉话,之所以没说出那人的名字,怕是为了她那可怜的自尊心。   可笑,名字如此相像的俩个人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萧昔宇只是萧家的养子而已,只是昔宇对萧昔雪超出兄妹般的悉心爱护,总是不经意般刺痛了她这个正牌女友的心。   还记得萧昔宇告诉她名字的由来时,眉梢眼角全是笑意,黑眸中有她从未见过的神采,“我和小雪的名字取自《诗经.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萧太太说我是个男孩子,如果叫昔雨的话,太女气了,就改成了同音的‘宇’字。还说要我和小雪相依相守,即使受尽磨难,也要一直相互扶持。”   是啊,自己纵然伴了他十年又如何,还是抵不过青梅竹马,俩小无猜的她。   若是萧昔雪是个认真待他的善良女孩也就罢了,自己为何要做那挖人墙角,毁人姻缘的小三,可她分明是个一边假装弱小,一边心狠手辣害人的披着羊皮的恶狼,谁相信那平时安静宁谧的小巷会突然出现几条凶猛的狼狗,还只咬亭亭一个人?   亭亭最是怕狗了,每次见到后都会慢慢绕道走的,她才不信萧昔雪说的亭亭跑得太快了引起了狗群的注意。虽然问过亭亭好多次,每次她都绕过话题,可吕曼本能地觉得萧昔雪在骗人。   高逸航几乎是一路飙着车来蓝调的,他驾车技术极好,中间几次差点想闯红灯,可是瞥见那闪着光的摄像头,顿了顿,还是忍了下去。   都说儿子最坑爹,可不是嘛,这些年来自己做了错事,还不都是老爸给搽的屁股。想着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腆着老脸帮自己一个个摆平,真不愿再给他脸上抹黑了。   早已过了那年少轻狂的年龄,如今除了顾亭亭,恐怕没人能在自己心里激起半分波澜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只勤劳的小蜜蜂,今天二更啦,嘿嘿,希望大家来捧场哈 ☆、人生若只如初见   高逸航从北郊的别墅到蓝调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他是个天生的赛车手,即使在人潮拥挤的市区,只要不堵车,也能游刃有余地抢道,这点就像讨女孩喜欢,扮酷耍帅他也无师自通一样。他看了看手机,出发前告知店长如果亭亭离开蓝调就要打他电话,还好没接到店长的电话,那亭亭一定还在这儿,一直躁动的内心顿时安稳了许多。   蓝调是个带着古典格调的酒吧,中西文化在这里融合的贴切自然,外面是复古的欧式阁楼建筑,它的原型是高逸航在德国特里尔城郊一个葡萄庄园拍摄的旧式别墅。大厅很宽阔,黑白色的装修风格简约大方。   正对面屏风的底纹是古色古香的中国泼墨山水画,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蓝调俩个字,墨痕被黑色的塑胶打磨的精致雅观,笔法也飘逸飞扬,虽无章法可言却别有一番韵味,却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感叹如此喧嚣的帝都内竟藏着这般溢着安谧古风气韵的酒吧。   高逸航看着这俩个毛笔字,抿了下嘴角,眼中蕴出暖意来。想起那双纤细白皙的素手轻握着狼毫笔行云流水般地写出这俩个灵秀洒脱的大字,高逸航的心好像被那双手一点点地挠着,痒的难受,也舒缓不得。   走过镶嵌着琉璃吊灯的走廊,他便听到酒吧的歌手在演唱Frankie Valli的My Eyes Adored You。   My eyes adored you   Oh,I’ll never lay a hand on you   My eyes adored you   Like a million miles away from me   You couldn’t see how I adored you   高逸航一眼就看到那个他熟悉的背影安静地坐在红木材质的吧台上,那双让他魂牵梦绕的玉脂白的手正优雅的拿着杯颜色好看的苏格兰苏打,手指修长,指节像是被打磨过的玉石一样漂亮剔透。   不知是不是已经醉了,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不知是喜是悲,眼底映着酒吧里斑斓的灯光,一片迷离。他坐过去,要了杯血腥玛丽。   顾亭亭扭头看了看这位不速之客,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一弦清冷的新月,“高老板,你怎么来了?”   高逸航用手遮住她的双眼,“别这样笑,还不如哭呢。”   顾亭亭那俩扇宛如蝶翼般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是么?很难看吧......”   高逸航把她的头拉倒自己宽厚的肩膀上,轻声道,“所有人都会陪你一起笑,但是我会陪你一起哭。”   橘黄色的灯光从天花板上的一排水晶玻璃坠子吊灯上洒下,一片片地散落在木质地板上,有种落日余晖的暖意。酒吧里的人并不多,大多在圆木桌旁安然的品着酒或彼此低声私语。   That no matter how the years unwine   Still I reminds about the girl I miss   And the love I left behind   干净的男声轻绕在酒吧的各个角落,高逸航没想到蓝调新招的乐队竟能把这首经典的英文老歌演唱得如此淋漓尽致,眸光向舞台扫过去,讶异地发现他们都是些不大的男孩子,看着那些少年在舞台上尽情地绽放着自己的青春和梦想,他真是打心眼里羡慕这样奔放的青春。   其实他这么大时,也有梦想的,说出来可能不会有人相信,因为那么不把真心和感情当回事的自己,竟然做梦都想和一个女孩儿一直在一起。   肩膀上似乎有些凉凉的湿意,却让高逸航的心尖灼的生疼,他多想伸手抱抱这个心尖上的人,安慰她,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可那双手却在要触到她的肩膀时,被自己生生地顿住,然后默默地垂下去,就像从未有过方才的意乱神迷。   自己已经答应过她只做朋友,真的不敢唐突了她,若是以后无法做朋友的话,那自己就连这默默守护的资格都没有了。   高逸航叹了口气,不再想那些费心的东西,开始眯着那双桃花眼观察吧台上自己那杯血红色的Bloody Mary和亭亭橙红色的Scotch Soda,笑道,“亭亭,你看咱们这俩杯鸡尾酒多像果汁啊,只看外表又有谁会知道它们是用烈酒混成的呢。假作真时真亦假,人间正道是沧桑。”   顾亭亭听到他故作深沉的歪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高大公子,拜托你多读些书,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诗也被你捏在一起。”   高逸航看到她梨花带雨的脸上映着笑,心情也明朗起来,“这俩句可不都是情诗嘛,放在一起又押韵,我觉得好很。”   顾亭亭无奈地俩眼朝上一翻,白了高逸航一眼“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这是毛爷爷的诗好不?你竟然说是情诗!哎,没文化真可怕!”   高逸航觉得自己真他妈犯贱,被人嘲笑加翻白眼还乐滋滋地想再来一次。可不是麽,自从十六岁转校遇到这个克星后,自己便一直如此。   那时高逸航的父母刚离婚,老爸仍是中南海那个疼他的高官,老妈还是那个全国著名的珠宝生产商,只是他突然觉得那么大的中国,却不再有属于自己的家了,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他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他转到了C市一中,只因为这世上最疼他的奶奶在那儿,只有在奶奶家他才感到自己不是一个人,不用晚上独自守着那空荡荡的大房子发呆,不用拿着钞票去附近的餐厅找吃的,不用日复一日的喝饮料。奶奶会陪着自己唠嗑,给自己做好吃的饭菜,沏精心泡好的清茶,纵然粗茶淡饭也如此温馨。   因为从小缺少父母的关爱,高逸航总爱和各种各样的女生交往,温柔的,甜美的,任性的,可爱的,他渴望着得到一份永不变质的爱,只是,那真的好难......   脑海中仍清楚地记得初见的那天,盛夏的阳光格外刺眼,蝉叫声在树上起起伏伏。中午放学后,他正准备载女友离开,手机铃声突然想起,他皱着眉头看了下屏幕,竟是奶奶打来的,不由地心慌起来。   接听后,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声,柔柔地带着稚气,就像他最爱吃的八宝年糕一样,软软糯糯的,不知是怎样的化学反应,高逸航在听到那个声音后,心里突然产生想要亲近她的冲动。   可他还没来得及沉醉其中,便听到电话那头的女孩儿说奶奶晕倒在岭安路步行街街口,之后她像是知晓了他的焦虑,又轻声说道,“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已经带着老太太到附近的同和医院了。等你来了给我电话,我在大门口等你哈。”   稚嫩的声音带着江南吴音的轻柔,如一阵清风般的飘散在他的心底,荡起阵阵涟漪。   快到医院时,他便瞧见大门前的榕树下,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正低着头,安静的等待着什么,夏日强烈的阳光透过榕树繁茂的枝叶,洒在那女生白皙秀气的侧颜上,斑驳游离,分外可爱。   他突然希望自己要见的就是这个女生,拨通那个手机号码后,心里打鼓似的忐忑不已,可不一会儿便听到她的校服兜里传出那熟悉的铃声,听得高逸航的心,莫名其妙的悸动起来。   那女孩儿用手拢了拢披肩的长发,露出秀气小巧的耳朵来接听手机。他看着她那乖巧的模样,轻声开口,“我就在你的左边......”然后一眼不眨地望着她。   她显然异常惊讶,呆呆地转过身来,风到得刚刚好,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恰恰吹动了她那柔顺的秀发,那双泛着盈盈秋水的黑眸便透过散乱的青丝直直地映入他的心间,毫不保留的闯进他的世界。   他现在想起来,觉得这样的初遇其实挺狗血的,可自己还真就这样动了心,失了魂。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比较慢热,中间穿插着回忆,大家不要急哦。 ☆、蓝调·吊兰   作为全国电子科技产业排名前三,世界五百强的萧氏集团,对人才的选拔严格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即使重点大学的毕业生,能进萧氏的也只是其中的凤毛麟角。尤其是萧氏的高层,不但要有令人叹服的学业背景,更需要拿得出手的过硬本领。贺云恒就是萧氏高薪聘请的CEO,而苏哲然则是萧氏的法律顾问。   下午贺云恒遇到来公司商议的苏哲然后,便一直贼笑地着看他,看得苏哲然发毛,只好走过去,悄声对他说道,“大云,想吃什么哥请你?”   贺云恒挑着眉,鼓着胖嘟嘟的脸颊,怒道,“死阿哲,都说过多少遍不要叫我大云了,我都n年不叫这个小名啦,还有我是哥,知道不?”   “当哥是要有身高的,有气场的”苏哲然假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这身高,这娃娃脸,和我一起站王府井大街上,随便找个路人问问,看看谁像哥!”   如果说曾誉满斯坦福的贺云恒大才子对生活还有什么不满?那便有三件事特让他寝食难安:1,钱太少,贺大才子对金钱的态度堪比法国的那位葛朗台老先生,于是号称一毛不拔的伪君子;2,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没见过贺云恒的人都无法想象这个IT业的领军人物居然看起来像个还没毕业的高中生,可就是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在商界竟出奇的狠绝干练,对待员工也以榨干其最后一滴血汗为宗旨;3,一米七三的身高,贺云恒总是看着一米八五的苏哲然,然后自我催眠的认为他俩是一般高的。   今天苏哲然拿这俩处伤痛刺激他,贺云恒免不了又要炸毛,“苏哲然,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就知道帮你办事吃力不讨好的,丫的,算我倒霉,找你参谋相亲对象,你可好,不但黄我亲事还毁我清誉......看我今天晚上不吃穷你!”   苏哲然抿着嘴,笑了笑,“贺大恩人想好去哪了么小的一定奉陪。”   “   嗯哼,咱们今晚就去最砸钱的蓝调......”贺云恒哼着小调走了出去。   “蓝调......”苏哲然低声重复着,想起那个南方少有的飘雪的冬日,那个穿着厚厚的天蓝色羽绒服,神采飞扬的女孩儿,还记得她指着C城那家最豪华的酒吧,暗自吐槽道,“叫什么金碧辉煌啊,真俗气死了,一看就是个暴发户取的。”   他看着亭亭那副认真的小模样,忍不住笑道,“是么,那你取个不俗的出来。”   只见她神采奕奕的拍着手,好像就等着他的这句话,“蓝调怎么样?嘿嘿,要是我以后开了酒吧,就一定叫蓝调。”   “蓝调......这么奇怪的名字,怎么想着起它了?”   “因为蓝调倒过来读就是吊兰了,我最喜欢吊兰花的花语。”顾亭亭的眼睛有种雾气般迷离的梦幻之美,而那时黑黑的眼眸更是如水湮了似的含情脉脉,满满的映着他的身影。   被那双眸子深情凝视着,便彷佛成了世上最珍贵的人一般,苏哲然的脸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烫,也没再追问吊兰花的花语是什么。   直到后来分开后,一次不经意的翻阅,他知晓了吊兰的花语:无奈而又给人希望,从前他一直在感情上对她一无回应,可偏偏又暧昧地给她希望,让她不能死心。年少无知的自己就在不经意间伤了那颗玲珑剔透的心;他终于明白了那时她的心意,只是时空交错,已不知能否回到当初。   苏哲然来B城工作还不到俩个月,他是在C城长大的,十六岁的时候就移民到澳洲了。往常他来B城都是去舅舅家或者去T大,所以只对这俩地儿比较熟,而蓝调在哪,他还真不清楚。   于是贺云恒带着鄙视的眼光看着他,哀怨地说道,“苏律师,您日进斗金的,真好意思让我这工薪一族开车载你!你知道现在的汽油多贵么……哎呀,你不会真得舍不得油费吧!到时付账时可不许先跑,否则呃…我就拐跑你未来的媳妇儿。”   苏哲然瞧了瞧贺云恒,心道,这哥们什么都好,就是太贪财!明明是年薪千万的CEO,却整天对着熟人哭穷,不过像他这样整天把钱挂在嘴边的人还真是朵的奇葩。   “喔” 带了一个华丽的转音,苏哲然饶有兴趣的笑道,“我可真怕你拐我媳妇儿,虽然被你拐走的概率貌似为0……哎呦,别打我啊,不还得留着我给你付账么。要不咱们就打的吧,我是真的不知道路啊!”   “啊…我的天!现在出租车起步价都贵得要死。这可得花多少钱!你可真是没过过苦日子的大少爷,还是做我的车吧。”   看着好友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苏哲然虽觉得有些可笑,但还是很理解他的,于是微笑地坐上那辆二手的宝马。   贺云恒父母都是普通职工,家里还有个心智不全的哥哥,在斯坦福大学读书时拿到的奖学金,他总是一半供自己花销,一半寄回去补贴家用。   苏哲然是在大二下学期作为交换生去斯坦福学习时结识了这位一毛不拔的哥们。虽然一个在法学院,一个在信息工程学院,但在太平洋彼岸的另一个国度,中国留学生之间总显得格外亲厚。   开学不久后的深秋,苏哲然不小心感冒了,那里的医院不愿轻易开抗生素类的药物只给他一些维生素C一类的增强抵抗力的柜台药,所以感冒格外难好。   那天苏哲然在学校图书馆看书时,头脑一阵发晕,想回寝休息一下,可站起来的时候,眼前蓦地一黑,差点栽倒在地,这时一双有力的手臂扶起了他,苏哲然惊讶的发现手臂的主人却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清清秀秀,干干净净,黄皮肤黑眼睛的亚洲人。会是中国人吗?苏哲然暗自思量,不过在看到他运动服上李宁的标志后,不由地会心一笑,“谢谢啦。”   那男孩听到苏哲然地道的普通话后,露出他那异常白亮的牙齿,大笑道,“哈哈,原来你小子也是大陆来的,我瞧你这副打扮,还以为是日韩或者港澳台的呢。”   伸手摸了摸苏哲然的额头,那男孩担心地皱起了好看的眉毛,敛了笑,“你都发烧了,去医院了么?”   苏哲然本来听他那样说自己,气得真想发火,自己从小就一根正苗红的好少年,从没被人这么埋汰过,可又听到他这么关心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没好气地说道,“早去看过了,他们给我开一些vitamin。”   “额......你没从家里带些中药过来么?”   苏哲然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家早已搬到了澳洲,又能从哪里带中药过来?   那男孩倒也爽朗,见他这样便说,“那去我寝室吧,我那儿还有好几包黄连和板蓝根,咱们和欧美人体质不一样,照他们那种治疗,这几天你还不得难受死,还是中药好,吃了病好得快,也没那么难受,还没抗生素的耐受性。”   哲然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好奇的问道,“同学,你是学医的?”   “小子,我不叫‘同学’,我也不学医,这是常识!好不好?嗯哼,听好了,我叫贺云恒,贺是贺龙大帅的贺,云是马云的云,恒就是那广告‘恒源祥,羊羊羊的恒。’对了,你叫什么?”   听到他那句广告词,哲然差点没笑出来,憋着笑说道,“我叫苏哲然,苏是苏州的苏,哲是张信哲的哲,我妈倍儿喜欢张信哲的歌,怀着我时就想让我长大后成为情歌王子,所以给我取名哲然,就是像张信哲那样唱歌。只可惜,我到现在唱歌时还是五音不全。”   “哈哈......喔,苏哲然,你吃了我的药,可得给我付钱的!”   苏哲然还第一次遇到这么斤斤计较的人,疑道,“别开玩笑啦,你可不像这么小气的人!”   轻轻摇摇头,贺云恒漫不经心的说道,“谢谢你这小少爷把我看成大气的人,可相比的话,我倒宁愿你给我钱骂我小气呢,别看我一身名牌儿,偷偷告诉你,全是地摊货,在秀水街二十多元就能买一件。”   虽然家境不同,但在异国他乡,俩个正气浩然的少年很快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谊,经常一起同仇敌忾的批判美帝国主义的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   贺云恒经常做中国饭给苏哲然解馋,而苏哲然也时不时地拿些money来犒劳贺云恒,贺云恒花起他的钱也来从不脸红,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让苏哲然深感佩服。就这样,俩人的关系越来越铁,现在已经成了可以为彼此俩肋插刀的好哥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雅安祈福...... ☆、Only Love   苏哲然陪贺云恒到蓝调后,不免留心地四处打量了一下,觉得它外有哥特式的奢华,内含中式古风的神韵,给人耳目一新,清新脱俗的美感。   尤其是入口屏风上那飘逸婉约的“蓝调”二字,真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神韵,就像那个人身上与生俱来的清淡气质,人淡如菊,清雅似兰,自然而然地散发着让人难以抵挡的魔力。   贺云恒见他痴痴站在屏风前,嘴里喃喃念了句什么,忍不住推了他一下,“阿哲,装什么傻,走啦。”苏哲然浑身一震,从朦胧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自嘲的笑了笑,便跟上贺云恒。   蓝调的大厅格外宽敞,橘黄的灯光照着木质壁墙上精心挑选的油画,定睛一看,幅幅都是价格不菲的真品,苏哲然不得暗叹这种低调的奢华。大厅的正对面是一个高高的圆形舞台,钢琴手,主唱,指挥家以及大提琴,小提琴伴奏者一应俱全,倒像个歌剧院。   与别的酒吧不同,这里的音乐轻柔舒缓,颇有些阳春白雪的感觉。如果说其他酒吧里那种重金属音乐是在勾人心魂,让人疯狂地发泄;那这里就是静人心神,让那一身的烦躁不知不觉地消散。主唱年纪不大,但英文发音很纯正,唱出的My Eyes Adored You(为你钟情)别有一番韵味,散着对逝去青春的无奈和年少岁月的追悔。   Playing make believe you're married to me   假装相信你会跟我结婚   You were fifth grade I was sixth,When we came to be Walking home everyday,Over barnaca bridge and bay,   当你在五年级,我在六年级时,我们每天经过巴纳卡桥湾步行回家。   Till we grew into me and you,Went our separate ways   知道我和你长大,我们逐渐分道扬镳。   My eyes adored you   我的眼睛追随着你   Oh I'll never lay a hand on you   哦,我永远不会碰你   My eyes adored you   我的眼睛追随着你   Like a million miles away from me   但你像是离我千里之遥   You couldn't see how I adored you   你不会知道我是如何追随你   So close so close and yet so far   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大厅里的人有的在喝酒,有的在听歌,看起来便是素质较高的精英阶层,不像一般酒吧里面群魔乱舞的样子。   苏哲然很喜欢这里的气氛,便没有进包厢,挑了一张圆木桌,和贺云恒坐下来,不经意地望向吧台,竟见到那熟悉的背影,可她却静静地靠在高逸航的肩上,那依偎的姿势让苏哲然心中一瞬间泛起难言的苦涩,好像他们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幸福地生活在自己永远无法到达的彼岸。   这时有人点了trademark乐队的Only Love,行云流水般的钢琴声,主唱低沉的嗓音配着贝斯手略显青涩的伴奏,如泣如诉地演奏出一曲无奈又执着的爱情故事。   哲然没有再向吧台看过去,他怕自己再看一眼会忍不住把亭亭拉走,只是垂着眼,一口口地喝着烈酒,可听着那应景的情歌心里还是越发的酸涩起来,脑海里她的眉眼也开始变得清晰明朗。有些事,始终不是闭上眼睛就能忘记的......   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的眼中除了那个人,再也容不下其它。可也正是他,把她一次次地推开,只为了那个秘密,那个他情愿守着一辈子,也不要她因此而心伤的秘密。感谢上帝,他安然活到了二十六岁,没有任何发病的征兆,基因检测的结果也良好,没有携带致病基因,亨廷顿舞蹈症50%的遗传概率就这样被自己侥幸逃脱了。   确诊正常后,他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回国,和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孩儿携手相伴,共度以后的年年岁岁。可是近乡情更怯,他只敢偷偷地躲起来看她,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正大光明走近她,他们之间不但隔了十年的光阴,还有十年前自己决绝的背影,冷酷无情的话语,看着她被狗群咬伤的不管不问,可是她每痛一分,他便痛上十分。他知道她是为了留下自己,才会发疯似的跑向那群狼狗。   她从小就最怕狗了,每次和他上街,不论遇到什么样的狗狗,就连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狮子狗和吉娃娃,她总会紧张地使劲掐着他的手。   等从狗狗身边经过后,她总是心疼地揉着他手背上被她掐出的紫红印子,还不时地用嘴轻轻地在印痕上吹着气,温暖的气息透过肌肤的纹理一丝丝沁到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却从未察觉他微红的脸颊,一直在那儿懊悔地赔不是,“哎,都紫了......哲然啊,你别生气,都怪我了,要不你掐掐我吧”   说着便把那双白嫩的小手伸到他的面前。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心道,傻孩子,我怎么会舍得掐疼你啊!便轻轻地捏了捏她那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笑着说,“好啦,丫头,这下一点都不疼了,而且我已经报过仇喽。”   她不好意思地摇着他的手臂,突然眼睛亮了起来,“哲然,下次再遇到狗狗,你要马上把我甩开哈,我妈就是这样做的,这样我就掐不到你啦。”   说完还挤了挤那双弯弯的月牙眼,自以为想到了什么万全的法子似的。是啊,她总是怕他因为这件事和她疏远,又怎会知道他怎么会舍得甩开她的手,纵然次次都会被掐,也次次都甘之如饴。   可就在她全身心的信任他,他最该保护她的时候,他选择了转身离开。那群狼狗很是嗜血,不过他知道她身边有高逸航在,高逸航是不会让她受伤,只是没想到最后俩个人都会上伤得那样重。   当他在重症监护室外看着她脸色苍白的躺在里面,身上好几处都插着管子时,他终于后悔了,也变得胆怯,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再次面对她。恰好他的签证已经办妥,他便和妈妈一起离开了这座古城。这一逃就是十年......   据说,一个人全身的血液每隔七年就会换一次,随之,思想,情感,信念都会一起改变,所以才会有七年之痒。   而他们之间相隔的是十年的鸿沟,他变了,她也变了,只怕变的不仅仅是那略带沧桑的容颜。想到这儿,苏哲然心中一片惘然,而此时Only Love的旋律已经到了高音阶段:   That's something only love can do   有些事只有爱才可以解释。   I know if I could find the words   我知道如果能够找些话   to touch you deep inside   我知道如果能够找到那些可以触动你内心深处的话   You'd give our dream just one more chance   你会再给我们的爱一次机会   Don't let this be our last goodbye   不会让这一次成为我们的永别   But only love can say- try again or walk away   但是只有爱才可以解释,重新再来或默默走开。   But I believe for you and me   然而我坚信,对于你我来说,   The sun will shine one day   有一天,太阳还会升起,   苏哲然默默地听着这首老歌,内心却开始明朗起来。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想起了《追忆似水年华》里的一句话:尽管我们知道再无任何希望,我们仍然期待。亭亭啊,只要你再给我们的爱一次机会,我们不会败给时间,我们从头再来,好么?想到这儿,他便起身向吧台那边走去,却被贺云恒一把按住。   “阿哲,你坐下来,我有话问你。”贺云恒向吧台瞥了一眼,然后肯定的说道,“那吧台前的女生就是顾亭亭吧。一定是因为她,所以大学几年你一直拒绝和女生约会。”   苏哲然外表平静,内心却兵荒马乱,自嘲道,“这你都看出来了,呵呵,我还是没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对,就是她,恐怕她这个毒我一辈子都离不开,舍不得,戒不掉。”   贺云恒撇撇嘴,一阵恶寒,“别说得这么琼瑶好么,恶心死我了。你小子其实掩饰得挺好的,不过你忘了,我相亲时可是看过顾亭亭的照片呢,不过倒是套出你的真话来了。我说,她旁边坐的人是高逸航,你知道么?”   “恩。”   贺云恒不作声,静静地等苏哲然开口。可苏哲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向。贺云恒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还是没忍住。   “哎,你以为一个女人和你分开了十年,还能一如既往地爱着你。苏哲然,你太傻了,她旁边坐得可是高逸航,看样子他们可是亲密的很。高逸航,你不会不知道吧......他老爹可是中南海的那位儿,他老娘也牛掰的很,就连他自个也有点才气,长得又人模狗样的。哥们我今儿说个大实话,你可千万别不高兴。我要是女的,绝对选他不选你!”   “是么?那你说我有多大概率会赢?”   “呃......依我看,你只有0.01%的希望,而且这个概率是建立在那个女的脑子锈掉的基础上。”   “喔,这样啊......可是我觉得这个概率是99.99%,其实应该是100%的,可是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把话说太满。”   “嗯哼,你小子这么自信,迟早会后悔的......喂,别说我没提醒你呐,这家蓝调可是高逸航开的,你可别在这儿闹事,我可不想陪你挨打!”   苏哲然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原来高逸航对她如此用心。其实自从她说过那句话后,自己便一直有个心愿,就是为她开一个叫做“蓝调”的酒吧,然后俩个人一起经营,不求业绩兴隆,但求岁月静好,有你陪伴。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担心,虐过后,马上就会温馨的,其实此文的基调是轻松欢快的,嘿嘿 ☆、重逢   这边蓝调的店长张子勋看到老板来了,忙把最近一个月的营业情况和销售业绩准备妥当,准备向这个不太勤快的老板汇报一下。说起这个高老板,年纪虽比自己小上一轮儿,经商头脑着实好得很,他完全秉承了他母亲那套果断辛辣的处事风格,干起活来刀刀见血,手腕比之当年的高夫人,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最近他接手了母亲的珠宝公司,引入一整套新型管理模式,销售业绩蒸蒸日上,一时间在B城传为佳话。   可蓝调从开业起便做的是亏本生意,业绩上只是有亏多亏少的差异,上次有个客户想出高价买下蓝调,可老板死活不肯,还说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不会把蓝调卖出去,真不明白老板这么精明的人,竟然在这件事上犯糊涂。   不过张子勋也看出来了,自家老板这么宝贝蓝调,八成和那位顾小姐脱不了干系。可不,顾小姐这个月比较忙,今个儿才来,老板便放着蓝调一个月不管不问,今天才肯过来。   顾亭亭余光瞧见张子勋走了过来,便晓得他有事要跟高逸航汇报。张子勋是个聪明人,一般她和高逸航在一起的时候,他从不过来打扰,看来今天真是有要紧事要说。   她不由地瞧了瞧身边的高逸航,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家伙估计又好些天没来店里了。她无奈地推了推身边的高逸航,笑道,“高老板,快去处理蓝调的事吧......别忘了,我可是股东呢,有权监督你,你可不许偷懒呐!”   高逸航戏谑道,“股东大人,我这么劳心劳苦的帮您赚钱,有没有什么报酬啊?”   顾亭亭避开了眼,不敢看他黑眸里的熠熠星光,慌乱的笑道,“好啊,让姐姐赏你俩耳光儿。”说着便拿手拍了下他的脸庞。   高逸航眸光暗了暗,抓住那只在他脸上做乱的手,这一动,她光滑的拇指恰好划过他的唇,这清晰的触感让俩人都是一惊。亭亭尴尬地抽出手来,高逸航却像没事人一样,倾身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等我回来,我有件重要的事还没说。”   薄唇“不小心”碰上她的耳垂,滑腻的触碰让高逸航心里一阵发痒,忍不住想要更多,却还是被自己压了下来,他自认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在她没有同意前,纵然有一千种方法,他也不愿轻易亵渎她。满足的看着她微红的耳根,高逸航嘴角噙着笑离开了。   顾亭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握着酒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已经欠他太多了,可是愧疚终不是爱......   执杯的手却突然被温热的触感覆住,她心里一惊,侧头却看见苏哲然凌厉的目光,那双熟悉的眼睛此时却藏着陌生的神色,似乎有怒火在其中燃烧。   她不知道刚才自己和高逸航的动作在苏哲然眼里已然成了情人间的亲吻和爱抚。她看到苏哲然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酒喝多了,所以眼前才会出现苏哲然的幻影。   苏哲然看着她略显呆滞的眼神,英挺的眉皱得更深了,握着她的那只手一使劲儿便把她拽到自己身边,思忖片刻,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跟我走.”   顾亭亭傻傻地呆着原地,一切都跟做梦似的,他又站在她的面前,握着她的手,可他那猛地一扯又将她拉回现实。一切都变了,他已不是那个穿着校服,眉目清朗的少年。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浑身散发着陌生的雄性荷尔蒙气息,穿着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年少的轮廓变得深邃硬朗,不变的只有那相似的眉眼......明明以前曾亲密无间的俩人,如今一起相处却生出些尴尬来。   她想抽出手来,只是苏哲然握得死死的,好像觉察出她的意图,更是要命的紧握着。顾亭亭感到自己的手快被他捏碎了,疼得她想哭又想笑,这种疼痛的感觉不断提醒着她,自己没有在做梦,他终于回到自己身边了。   苏哲然看着她墨青色的针织衫上还别着自己原来送的银色扇形胸针,眼眸渐渐回暖,紧拽着她的手也慢慢松开。他轻轻地抱着她,彼此的呼吸声交叠在一起,呼--,吸--,时光在这一呼一吸之间慢慢的被拉得很长。   顾亭亭靠着他的胸口,清晰地感到那快速的心跳声,砰砰砰...每一下都像是为她在跳动,她的心底顿时变得柔软起来。   苏哲然把头埋在她柔顺的发间,深深地吸了一口她发丝的清香,然后小心地说道,“我想带你离开,好么?”声音如春水般温凉,又透着丝讨好和委屈。   顾亭亭伸出手来与他十指交错,千言万语都绕成了那指尖的柔情,眉目浅笑着说,“你想清楚了,若是要带我离开,以后就再也不许放开我的手。”   苏哲然看着她未上妆的清淡面容,温柔又无奈地说道,“若是这样,我真的求之不得!”   亭亭笑得更开心了,花枝乱颤,似乎又变成十年前那个无所畏惧的女孩儿,可是她心知终究回不到当年,若是十年前的自己,听了这话,恐怕早就拉着苏哲然跑了出去,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上大声宣布,“苏哲然以后是我的啦。”   贺云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俩个人手牵着手走了出去,不过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他觉得还是早些离开比较好,毕竟自己是和那个拐带店主女友的人一起进来的。还好阿哲已经把钱付过了,想到这儿,他不免哀叹一下还未看到的夜场,不过还是保命要紧。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贺云恒便收拾一下东西,开着他那辆二手的宝马,一溜烟儿撤走了。   亭亭因为上午在家里见了苏哲然,回校后什么课题都没心情做,已经漫无目的地在T大校园里走了一下午,这会儿她腿已经酸的发痛,可心却甜得像掉进蜜罐一样。可是看着似乎走不到尽头的路,还是忍不住问了下,“哲然,你没开车么?我们要去哪儿?不会走着去吧!”   “小丫头,你问了那么多问题,我是要回哪个。”苏哲然低头瞅见她红透的脸颊,戏谑道,“我今天喝酒了,你是想唆使我醉驾么,不过我可是律师,绝不会知法犯法。”   不由地把头低得更厉害了,她好久都没有这般不知所措,手脚无处放的感觉,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可真像人家初恋的小姑娘。可这不正是自己的初恋嚒!晚来了十年的初恋啊,那颗种子已透出腐朽的味道,可禁不住他的一句话,还是茁壮地长出了叶芽。   哲然偷偷地看着她,好像又回到十年前偷窥她的日子,正想笑自己痴傻,却看到她腿脚隐约有些不稳,忙停了下来,在她脚边蹲了下来,脱去她的蓝色磨砂皮坡跟鞋,看着那只脚已然磨破了皮,沾着血。   她觉得自己脚肿的很丑,又磨破了皮,苏哲然一向有洁癖,她真不情愿让他看见脚上这么狼狈的样子,只好挣扎乱动那只脚。却没想到他按住自己那只不安分的脚,轻轻地抚了上去,指尖触向那溢着血的伤口。   亭亭觉得像有一股强烈的电流嗖的一声,顺着神经节的各个分支传到身体每个角落,各个细胞都在颤栗着,幸福着,喧嚣着。   哲然温柔地把鞋给她穿好,却依旧蹲着,“我来背你。”语气坚定地不容置疑。亭亭一时愣住,开始心疼起来,“这样多累啊,我们打车吧。”哲然却蓦地把她抱了起来,惊得她叫了出声,他孩子气的笑了笑,   “我来时注意了一下,长江大桥离这儿不远,我们过了桥就打车。丫头,既然你那么不想让我背,那我就抱着你过桥好了。”   “苏哲然,快放我下来,还是背着吧,你这样抱着我走,我还真怕有人会拍下来传到网上,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哲然,为什么我们非得走长江大桥呢?”   “因为所以,所以因为。”   “苏哲然,你不要再像小时候那样糊弄我了,不然我就真的不理你啦!”   他看着那张假装怒气冲冲的小脸,叹了口气,正色道,“据说所有一起走过长江大桥的恋人都能长长久久,永不分离......”我真的好怕再和你分开,人生无常,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可我只愿与你执手,白首不相离。   亭亭将脸靠在他宽阔的肩上,突然觉得这曾经落着那少女梦的肩背还是那么的宽厚,温暖。夏日的夜风暖暖的,吹在她微醺的脸颊上,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美好,心里像有很多蝴蝶飞来飞去,满满的,再也装不下其他。   灯光照映下的长江大桥美轮美奂,哲然就这样虔诚的背着她走在上面,就像他们是走在一条通往天国的阶梯上,一切都美得那么不真实,如梦如幻,亭亭好怕这一切又变成镜花水月,只是好梦一场,不由地问了句,“哲然,是你吗?”   很快便听到他那清朗的声音,“我在这儿。”如雨后初霁的春风缓缓拂来,让她立刻心安。顾亭亭心里甜甜的,着迷似的继续叫着他的名字。   “哲然。”   “我在。”   “哲然。”   “我在。”   ......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听不太真切。苏哲然向身后望去,只见她嘴角挂着浅笑,已然安心地熟睡。   亭亭睡着的样子他见过无数次,在卧室里安然入睡,在教室的书桌上临时补眠,陪自己看球赛时偶尔打盹。还有,一起坐公交时,她睡在自己怀里的样子。纵然隔着十年漫长的光阴,哲然还是觉得她浑身萦绕的气息仍是那么熟悉亲切,就像他们昨天才分开,今天就已经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俩人的重逢很温馨吧,嘿嘿,作者偷笑中...... ☆、旧时光   顾亭亭做了一个冗长的美梦,年少时的点点滴滴像电影似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播放着。   四岁那年,她从幼儿园的滑梯上摔下来,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抹得到处都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走过来,拿着一张手帕递给她,“快把脸擦擦,沾的全是鼻涕,丑死了。”   泪眼婆娑中看到那个男孩穿着蓝色吊带牛仔裤,白色的丝质衬衫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唇红齿白的像一个瓷娃娃,却皱着那双好看的眉,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低下头瞧了瞧自己,发辫散开了,裙子也沾满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一刻她真觉得他美好的像童话里的王子,而自己就是一出洋相的小丑。   后来她知道那男孩儿是沈阿姨的孩子,比自己大一岁,而且他也住在市委大院时,真的好开心,因为就算自己不是公主,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赖在王子身边了。   六岁那年,他们开始一起上学,放学。她最喜欢早上听苏哲然在楼下喊她,“亭亭......”那名字经他这么一念,竟让她觉得要开出花来,于是满心欢喜的开始新的一天。   她总怕他等得不耐烦,想赶紧收拾好东西下楼,可每次都被妈妈拖住,硬是逼得她狼吞虎咽地多吃了几口才肯放她离开,下楼后,总是看到他臭着那张俊脸,恶狠狠地对自己说,“丫头,下次再让我等这么长时间,我就再也不跟你一起了。”可即使他次次都这样说,却也次次都等着自己,不论她在楼上磨叽了多长时间,下楼后都会看到那个穿着校服的身影。   后来她才发现,正是因为有了那个穿校服的少年陪伴,上学变成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小学时绿白相间的校服,中学时深蓝色的校服竟成了她年少时最美的风景。她为此经常跟吕曼讨论,为什么不管多么难看的校服穿到苏哲然身上都一样的帅气得体,最后她俩一致得出,校服肯定是照他的模样设计的。   十岁那年,学校排白雪公主的话剧,哲然被老师们一致推为王子的人选,她的声音和妈妈一样,总是带着软软糯糯的吴音,所以普通话很不合格,就这样她被老师安排成一个不许说话的小矮人。站在那个穿着雪白色公主裙的女孩儿旁边,她忿忿地瞧着漂漂亮亮的公主和穿着欧式披风拿着佩剑的哲然一起背台词,既羡慕又自卑。   一看到自己花花绿绿的装束就来气儿,她却不舍得退出。一旦离开,她就得提前回家,重要的是她不能和哲然一起走了。只好撅着嘴狠狠地瞪着那俩个亲密地对台词的家伙,然后又用眼神杀了哲然好几次。哲然看到她那样却笑得更灿烂了,恨得她牙痒痒的。   大家就这样一起练了一个多月,当然她也当了一个多月的人肉背景,在市剧院演出时却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岔子。最后一场,白雪公主告别小矮人时,她悄悄地用脚尖踩住公主的裙摆,于是白雪公主就这样华丽丽地绊倒了。演完后,苏哲然望着她那狡黠的笑容了然的笑了笑,虽没说什么,却让她的心惊了那么一小下。   那天回来的路上,苏哲然没有去牵她,一个人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她心里明白,都是因为她那一脚,害得学校的话剧没得第一名,他一定是不高兴了。独自懊悔的不得了,却不知该怎么跟他开口。   就这样,他俩一前一后走在那条青石板铺成的小巷上,此时已是暮色四合,空气里漂浮着初秋时淡淡的桂花清香,昏黄色的夕阳把哲然的影子拉得好长,正好拉到她的脚下,她看到后便狠狠地踩上去,心道,叫你不理我,不就是一个恶作剧嘛,肯定是心疼你的“白雪公主”了。哼,踩死你,踩死你。影子却好像不怕她踩似的,竟靠得越来越近,她刚要纳闷,额头便碰上了一障碍物,硬邦邦的金属触感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抬起头,便看到苏哲然无奈的笑脸,她委屈极了,“苏哲然,你这个坏人,我都疼死了,你还笑,刚刚都不理我......”   苏哲然把她拉到身边,轻轻地揉了揉那被撞红的额角,“哎,傻丫头,非得往我戴的胸针上撞,还好没破皮。”   “都是你不好,是你撞我的。”   “好好,是我不好,还疼么?”   “疼死了,你把那胸针给我,我要处理这个罪魁祸首。”哼,说不定就是那位“白雪公主”送你的,平时也没见你戴过,她心里暗道。   哲然对她盈盈一笑,“好啊,不过你可要好好保管,这胸针可是留给我未来媳妇儿的。今天因为演出我才戴,它可是我曾祖父在法国留学时专门订做的。是不是很好看?”   俩眸相对,她心跳漏了半拍,暖暖地升起一种莫名的情愫,接过那枚扇形胸针,偷偷地想着,这算是定情信物么,加上那张手帕,已经收到他俩个信物了。   “小丫头,你不好奇我今天为什么不高兴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样的,对不起......”   “算了,要怪只怪那老师,若是她让你演公主,你也不会吃醋喽。”   “谁说我吃醋啦,我才没有,我就是看不惯那女孩儿。”   “不过让一个口齿不清的人演白雪公主好像确实不行哦,我其实还是很理解老师的苦心。”   “苏哲然,你混蛋。”   眼见说不过哲然,她就伸手去挠他痒痒,哲然禁不住一边笑一边往旁边躲。她就跟着去追。夕阳的余晖落在历史久远的青石板上,给上面的青苔烙上橘黄色的暖意,俩个不大的孩子蹬蹬地踏着石板,你追我赶,闹得好不开心。   十四岁那年,哲然的爸爸去世了。那是个寒冬的夜晚,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却被妈妈一把捞了起来,费了好久才消化了妈妈用颤抖的声音说出来的那句话,“亭亭啊,哲然......哲然爸爸自杀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她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噩梦。那个笑起来爽朗迷人,会抱着自己在空中打转儿,穿上海军的制服帅气得不得了,秒杀爸爸一百倍的苏叔叔就这样从世上消失了。   去年暑假时,他还带着她和哲然坐那艘军舰,“阿哲,你以后可要跟爸爸一样参加海军,钓鱼岛,黄岩岛都是咱们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名正言顺地收回来。”又侧过头,笑道,“亭亭,你爸可是G军区的头号神枪手,他有没有教你枪法?以后想做女兵吗?”   “叔叔,我才不要当兵呢,太辛苦啦,今年暑假我爸比较闲,竟然发疯似的训练我,早上都要拉着我跑五公里,每次跑下来我都快累个半死。呵呵......不过练枪挺好玩的,我现在的水平可不错呢,我爸昨个儿还夸我了。”   “哈哈,看来我得好好训一下哲然这小子,可不能被你个女孩家给比下去。哲然,听好了,明天陪我一起跑步去。”   哲然听到这话儿,躲在苏叔叔背后冲她挤眉弄眼抹脖子,还正好被叔叔逮了个正着。   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豪迈爽真的叔叔竟会自杀,那哲然怎么办呢?都快过春节了,哲然会不会想不开,他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想到这儿,她马上穿好衣服,偷偷地从家里溜了出来,已经过了小年,又到了半夜,外面的寒风格外的刺骨,市委大院里静悄悄地,好在他们住在一个院里。过了那片不大的枫林,就到了哲然家那个别致的四合院。   苏哲然的奶奶是C市的老市长,这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如今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哲然的母亲沈阿姨,多么漂亮可爱的阿姨,现在却要寡居,而哲然也突然间成了个没父亲的孩子......她越想心越乱,在他家门口冻得直跺脚,却不敢敲门。   她就这样在雪地上左思右想,发愁得不得了。这时门却突然打开了。只见哲然脸色惨白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石膏雕像一般。她走到他的身边,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这时候恐怕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只好紧紧地握住他冰凉的手,她真的好怕,怕他想不开,怕他钻牛角尖,怕他自己折磨自己。   “丫头......”哲然的声音很小,小得似乎风一刮就会被吹走。   “我在。”她轻轻拥着他,想给他一些温暖。   “你会不会有一天也这么离开我,不要我......”   “哲然,我从小最黏的人就是你,只要你不离开,我就永远粘着你,不对,即使你不要我了,我也会死缠烂打地赖上你。”   哲然蓦地把她抱得死死的,力气大得让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弄碎。不过能陪他一起痛,她便不求别的了,任由他抱着自己,即使隔着厚重的衣服,也能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还有身体的温度。   不一会儿,他便松开了她,“刚才没弄疼你吧,我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   “没有啊,就当按摩了,这样动动筋骨,还挺舒服,现在一点都不冷了耶。”   突然感到一丝凉意落到脸上,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开始下起雪来,静静地飘舞着,像天地间的白色精灵,她忍不住脱去手套,伸出手,看着雪花一片片落在掌心,可还没等看清棱角,它就化成透明的水珠儿。   哲然沉默地抓过她那只不安分的手,擦干上面的水渍,拿着手套给她重新戴了上去,之后定定地望着她,那双幽如深潭的黑眸好像藏着千言万语,没等她看清眸光里的内容,他便慢慢地俯□来,靠得越来越近,近的彼此间呼吸交错。   心跳得厉害,暗道哲然是准备吻自己吧,这份雀跃的心情像阳光一样让心底的那片秘密花园忽地开满了鲜花,瞬间芬芳满枝桠。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可过了好久,唇上却没有想象中的触碰,倒是发梢被人轻轻地拍了拍。   讶异地睁开眼,她瞧见哲然正仔仔细细地拍着她头上飘落的雪花,不由地为刚才那龌蹉的想法羞红了脸。哲然淡淡一瞥,瞅见那微红的脖颈,“傻丫头,你想到什么了?脸这么红。”   她害臊极了,佯装生气的打开他的手,“我走啦,我怕呆久了我妈会发现。明天见......”   说着便跑开了,本来尚未化干的雪地又遇上落雪,更加滑了,她跑得太快,差点摔了一跤,却被那个人抱住了。   “你这么毛糙,我真不放心,我送你吧。”他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十指交错,幸福的感觉直直传进心底,在这飘雪的冬夜里,万物都变得柔软起来。后来,她听说,在雪天十指相扣一起走的俩个人,将一生互相牵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女主就是个小白女,不过剧透一下她后面会很出彩的。多多收藏啊 ☆、梦回   可是,从那天开始,哲然就像换了一个人……   第二天,她帮妈妈一起包饺子,妈妈乐呵呵地,以为自家小女终于长大了,却没想到她把包得好看的,个大的饺子全挑出来放到保温饭盒里,要给哲然送过去。妈妈顿时哀叹,“我真生了个小白眼狼,不过哲然那孩子真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阿晴估计也没什么心情给他做吃的,这大过年的时候,多好的一家人却弄得这般凄惨。你快过去吧。”   她便匆匆地带着饭盒跑到哲然家,曾经温馨的四合院在白色挽帐的衬托下,一片萧瑟,全无过年的喜色和热闹,和四周庭院的张灯结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心里五味陈杂,第一次感到命运的无可奈何,仰头望着那白茫茫的天空,把眼角的泪水悉数逼了进去。在心里暗暗发誓,叔叔,您安心去天堂吧,以后的年年岁岁由我来守护哲然……   可见过哲然后,她突然觉得一切都乱套了。陌生的疏离,客气的礼貌,淡然的回应,明明昨天还如此亲密的人,今天却咫尺天涯。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又如何舍得质问他什么。   “饺子就拿回去吧,我已经吃过饭了。要是没别的事儿,就赶紧回家。你一个女孩家白天黑夜都往我家跑,也不怕别人说闲话,我都替你害臊。”   就这样,她连屋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哲然原来也对她说过狠话,可都跟开玩笑似的,从没像今天这么认真。其实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哲然刚没了父亲,说话冲些也没什么,可她心里却突然感到莫明的害怕,好像今后他都会这样对她,再也不会每天在楼下等她上学,再也不会叫她“丫头”,更不会再牵她的手了……   她抱着那盒精心准备的饺子离开后,眼泪便无法控制地往下流,那一滴滴炙热滚烫的泪水悄无声息地落在雪地上,灼伤了它身边莹白的雪。保温盒里的饺子依旧温热,却暖不热她微凉的心境。   没想到她这没来由的第六感就这样应验了,从此,他和她就像俩条相交的直线,在交点过后,渐行渐远。不久,他便和校花萧昔雪恋爱了,俩个如此优秀的人彼此倾慕,多么理所当然!是啊,王子本就应该和公主在一起,这样才合乎常理。而她只是个拿不上台面的小矮人。那一对碧人不论走到校园的哪个角落都那么耀眼,刺得她眼睛生疼,几乎睁不开来。   亭亭终于明白,原来这世上最无奈,最酸涩的事莫过于看到曾经专属于自己的位置被别人毫无保留地取代。   俊朗帅气的少年骑着单车载着笑靥如花的女孩儿从身旁经过,多么美的一道风景啊!可对她来说,却异常的刺目恶寒,就像见了萧索的秋风秋雨一样。因为在她眼里,苏哲然骑着车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完全把她给无视了,更过分的是,他的后座,原来专属于她的位置,已经坐了另一个女孩儿,还是她玩得不错的好友,萧昔雪。   蓦地,光影旋转,她感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噩梦中。她跑向萧家的那群狗,以为他会回过头来拉她,可他牵着萧昔雪走得决然,背影笔直,看都没看她一眼。她被萧家的狗群围住,狗吠声此起彼伏,恐惧如蚕壳般一点点将她包裹,想赶紧离开,不想却被一只狼狗狠狠地咬住,伤口一下子被扯开,血流如注,她感到一阵眩晕,有人抱着自己挡开了狼狗,她心里明知道那人是高逸航,却还忍不住幻想着是他回来了,不由地叫出了声。   梦中的场景如此真切,亭亭虽在熟睡,周身却忍不住颤栗发抖。苏哲然把她放到卧室的床上,正准备去客房睡,却听到她不安地叫了起来,“哲然,不要走。哲然......”   苏哲然回过头,便看到她眉头深锁,睡得极不安分的样子,心猛地一窒,不由地坐到床头边,伸出手,指尖摩挲过她柔软的发丝,擦过她的眼帘,那姣好的五官在他的指尖,一寸一寸,那么清晰,那么刻骨铭心。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道,“对不起,丫头......是我不好,我当初不该......”   低下头,眷恋的望着她,眼底有一丝泪意,“丫头,我一直都爱你。”   轻柔的夜风吹散了他低沉的表白声,熟睡的人并未听到,只是那紧锁的眉头却在他的轻抚下渐渐舒展开来。长达十年的音讯全无,乍一相逢便想相伴一生,对她未免太过敷衍,可不论如何,他会一点点地向她证明。他侧身躺倒她的身边,轻轻地环住她,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今夜对他来说,注定无眠。   翌日清晨,暖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缠绕在绣着淡雅花纹的素色窗帘上。顾亭亭觉得眼皮重得抬不起来,被衣服紧梆梆的裹了一夜,浑身都叫嚣着不舒服,四肢乏力,宿醉后头痛得想要炸开。蓦地清醒了一下,这是在哪啊?这床好大好软,不是自己的床啊!羽绒被的面料是上好的蚕丝,轻盈柔软,还透着淡淡的薄荷清香。   亭亭揉了揉眼睛,偏过头,便瞅见苏哲然穿着水蓝色的家居服,优哉游哉地坐在靠近床边的躺椅上,眼下透着些微青但看得出精神极好。亭亭这才意识到自己昨天在苏哲然背上睡着了,赶紧检查一下自己的衣物,谢天谢地一切完好,暗自吐了口气,幸好自己没有睡着后脱衣服的怪癖。   “早安。”   他走过来,眼角笑意影影绰绰,把手上那本厚厚的书放回红木书架上,转过头对她说,“丫头,想吃什么早餐?”   亭亭蓦地呆住了,心里冒起好多幸福的泡泡,飘啊飘,满满地快要炸裂开来。就这样呆愣了片刻,她才不好意思起来,“随便出去吃点吧。”   哲然笑着摇了摇头,一脸不以为然,“冰箱里有食材,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外面的饭不干净,还是在家里吃吧。”扭过头,用质疑的眼光瞧着她,“丫头,我真的严重怀疑你是不是医学生?”   亭亭伸了个懒腰,无所谓地说道,“可我不会做饭啊,难道你会......?”   哲然点了点头,低哑地笑了一声,“在国外时学的,这些年我闻到汉堡的味道就想吐,还是中餐好,永远都吃不厌。”   “我去给你打下手。”亭亭想赶紧从床上起来,只是找不到自己鞋子,小鼻子微微地皱了一下。   哲然蹲下来,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双崭新的女式拖鞋,递到她的脚边, “快去洗漱吧,粉色杯子里是给你新添的洗漱用品。床头柜上有刚煮好的咖啡。”又拍了拍她脸颊上的枕头印,笑得更   开心了,“丫头,你就在这儿等着吧,一会儿就好。”   他走出去后,亭亭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的确好疼,看来她不是在做梦,忍不住笑了出来,“呵呵......”   “别傻乐呵了,快去刷牙,我可不想和口臭的人说话。”亭亭望着门口那个不知什么时候折回来的家伙,赶紧捂住嘴,可刚刚傻笑的样子还是被那人给看到了,只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下,却没想到他笑得更厉害了。   亭亭过去给了他一拳,“快去做饭,我饿死了。”   他眨了眨眼睛,依旧笑得春风满面,泰然自若地抱过她,一切都那么自然。亭亭却心如小鹿乱撞,身体僵硬起来,可他偏偏还俯下了身,轻柔的话语夹杂着暖暖的气息,“丫头,给点报酬吧。”   脸颊触到他温热的唇,亭亭蓦地一怔,然后慢慢放松下来。那唇却像是不满足似的,缓缓下移,直到碰上她的唇瓣,他眼眸一暗,不似原来的温柔,竟要疯狂地掠夺她唇间的呼吸。   亭亭惊讶地把他推开,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支支吾吾道,“那个......我还没刷牙...”飞快地跑到洗手间锁起了门。   哲然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地暗笑自己作茧自缚,不过幸好她推开了自己,不然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对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又怎能真正做到柳下惠?   亭亭靠着卫生间的门,不停地拍着胸脯,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了出来。她是真怕哲然嫌弃自己没刷牙,合着双手,呼出一大口气闻了闻,还好没有异味,不经意间瞧见那挨着蓝色杯子的粉色杯子,觉得它俩般配得就像一对情侣一般,那她和哲然呢?现在也是恋人了吧。   想到这儿,满心的欢喜,四周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地可爱迷人,就连这些年来一直觉得刺眼的粉色也变得温暖如初。恋爱还真是能降低人的智商,可不,她好像又脑残了,豆蔻年华时那粉色的少女情怀就这样又落到她的身上。   洗漱后,她悄悄地开了门,并没看到他,心里隐隐带着些小小的失望,却在闻到阵阵饭香后,嘴角扬了起来。   端起床头柜上的咖啡杯,慢悠悠地品了起来,入口舒滑细腻,可碰到舌尖后,味蕾便叫嚣起苦涩,不过一旦咽入口中,那幽幽的余香却说不出的回味无穷。品了一口咖啡,倒像经历一场恋爱,初时满心欢喜,求之不得时无奈苦涩,相爱时甜甜蜜蜜,那相爱后呢?能否实现那个与子偕老的传说......   亭亭知道一切都不确定,可未来那么长,何必为它劳神费心?至少现在苏哲然是疼她,爱她的,这就已经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的评论和收藏,小墨一定坚持到底,绝不弃坑。 ☆、莲的心事   她暗自打量着简洁大方的卧室,干干净净,整整洁洁,没有带着一丝单身男子居住的脏乱气息。落地窗的一侧停着可以滑动,小巧玲珑的红木书架,上面满满的全是书籍,她不由地生出一种偷窥的欲望,想知道他平时都爱看些什么书。走近后却发现,书架上摆放的几乎全是各种各样的法律书刊,大部分是英文的,还有几本法文和希腊文,不由地佩服起他来。   因为前年陪导师去德国海德堡医学院做课题,她在欧洲一下子呆了大半年,虽熟悉德文,但中间免不了还得学些法文和希腊文,而如今能记起来的大约只剩下一小部分了。   留意了一下他早上看得那本厚厚的书,原来是英文版约翰.罗尔斯的《正义论》,她指尖刷过厚封皮上烫金的花式英文,几乎可以想象他是以一种如何的方式摊着书,眉头微蹙,思考着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的概论。   她心中暗暗生出些骄傲来,看,这就是她恋上的男人,多么优秀,正直的人啊!余光瞥见一本席慕容的诗集,在这些法律类书目的包围中,显得那么不协调。   她忍不住拿了起来,这诗集的封皮已经磨损得很旧,不知道它的主人究竟翻过多少遍,里面有一页特别旧,纸张已经泛黄,却透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那页纸正是印着《莲的心事》   我   是一朵盛开的夏荷   多希望   你能看见现在的我   风霜还不曾来侵蚀   秋雨也未滴落   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   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   现在正是   我最美丽的时刻   重门却已深锁   在芬芳的笑靥之后   谁人知我莲的心事   无缘的你啊   不是来得太早就是   太迟   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兜了那样大的圈子,绕进十年的岁月,原来他也这般念着自己,而以往的伤心或者难过,不过是因为这个人曾经,现在,以及一直都是,自己深爱的人。   突然好想见他,即使就隔了没几步的距离,可她就是想踏踏实实地看到他。   从卧室出来后,她就看到那装修得大方得体的走廊,走廊左右两端都挂着麦草画,分别用麦秆剪贴成梅兰竹菊的样子,惟妙惟肖,每幅图上都题了一首相应的古诗词,嵌着棕色的核桃木框,显得格外古朴典雅。几块光斑从高处的玻璃斜射进来映在地上,空气里的尘埃在那几缕光线里浮浮沉沉。木制的家具透着一股淡到极致的檀木香。   她信步来到客厅,客厅设计的比较现代化,墙壁被漆成淡绿色,自然清新,银灰色的布艺沙发错落有致,窗台边的竹柜上摆着制作精良的釉陶盆,里面开着一株长势很好的吊兰,看得出主人照料的很用心,白色的小花开的正好,淡黄的花蕊骄傲地迎着斑驳的阳光,翠绿的枝条细长下垂,随着清晨的微风慢慢摇摆。   她的心也随之摇啊摇,摇到那些年的旧时光,刹那间溢满了阳光,一棵叫做眷恋的小芽就这样砰的一下迸出心田来。   “哲然......”   苏哲然正准备把切好的西红柿放进油锅里,便听到那声糯糯的轻喊,柔软细腻,就像一只乖巧的波斯猫正冲他喵喵地撒娇。   他侧过头,眼中全是宠溺的神色,好笑地瞧着那个睡眼惺忪,懒懒的靠着门框的人。   “丫头,这儿油烟大得很,快回去吧,一会儿就好。”   亭亭不以为然地摇着头,“不是有抽油烟机么。”笑嘻嘻地走了过去,挑起他的下巴,戏谑道,“美人,让大爷我瞧瞧,嘿嘿,还好没熏成黄脸婆,不然我可会休了你啊!”   哲然会心的笑了笑,还好她重新回归成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儿,却佯怒道,“死丫头,还不快回去,小心我停会儿揍你哈。”   不料她却安分起来,低着头,委委屈屈的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你放心,我就这样看着,绝不再添乱了。”   望着那张委屈的小脸,他竟舍不得再赶她回去,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她待在厨房里。   他袖子挽到手肘,穿着灰色的格子围裙,切豆腐的刀工游刃有余。亭亭望着他的侧颜,有些发呆,那少年时期的隽秀已不知何时化作了如今的坚毅,棱角分明的眉骨和挺直的鼻梁刻上了岁月留下的沧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难言的情愫,心疼他成长路上受过的伤痛。   一起吃早餐时,看着桌上那俩份可口的家常小菜,她嘴角不受抑制的慢慢扬了起来,都是她小时候喜欢的菜,没想到他还都记得。沈阿姨做得一手好菜,其中的西红柿炒豆腐和酸辣白菜就是她极爱吃的,每次去哲然家时,她都嚷着让沈姨去做,却总是被他鄙视,“丫头,你这么爱吃素,怎么还长得这样胖!噢,我好像忘记猪也是吃素的了。”   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清清淡淡,没有辛辣刺激的调料,却还是牵动了她的每一个感官,眼角不自觉的湿润起来。二十六岁的她早已逝去了自己的最好年华,可是他的出现,让她突然觉得此刻的时光原来最美。   “今天去学校吗?”哲然将剥好的鸡蛋递给她,若无其事地问道。   “不去了,哲然,我们去C城逛逛吧。”亭亭眨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兴奋极了。   那亮晶晶的瞳仁,像是星光洒落在夜空的海里。哲然望着她,心里有种很柔软的感觉。   “好啊,不过可得先给你们导师请假,据说她可是T大出了名的女魔头。你还想像小时候逃课那样,心血来潮,想走就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想到还要跟导师请假,亭亭不由地吐了吐舌头,这才意识到要寻自己的手机,可四处找了找,竟没发现,突然想起下午出来时自己根本就没带它。   “我没带手机,”她笑得一脸无辜,说得理直气壮。“这可怎么办呢?老天都不想让我打电话请假,其实偶尔一天不去,是不会被发现的。”   哲然听了这话,没再讲那些大道理,只抬手揉乱她的短发,笑意嫣然,“丫头,吃饱点,一会儿咱们就出发。”心里庆幸着她没带手机,不然昨天高逸航肯定会打过来的,独处的感觉那么美妙,他不想让任何人,任何事再来破坏这难得的时光静好。   其实今天律师事务所里还有一堆案子等着他去处理,可听到她这般有兴致,哲然就这样不由地想跟着她一起逃开,逃开这纷扰的世俗,逃开那扯不清,理还乱的关系网,就像原来跟她一起逃课一般,心中竟生出一股罪恶的快感。   还记得那时每次逃课,她都会麻利的收拾好书包,拿着手机给他发短信,就算他不回信息,也要死皮赖脸地跑到他们班找他,总之不管怎样都要想尽办法拉着他一起犯罪。   “哲然,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耶,我们逃课去新晓书屋吧。”他总是会注意到,她在说“逃课”俩个字时,小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就像狐狸一般狡猾,又带着些伊旬园中苹果的诱惑。   新晓书屋是C城除了新华书店外最大的图书城,里面总会卖些女生喜欢读的动漫和青春文学。她每个月的零花钱很大一部分都贡献给了新晓,还成了新晓的VIP会员。哲然每次看她抱着一本本新出的小说,屁颠屁颠地跑去付钱时,总是会忍不住皱起眉头。   自从发现她为了省下钱来买那些书,宁可晚上只喝从家里带的牛奶,他就开始执行对她的限购计划,可还是受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最后计划以破产告终。知道顾伯伯总会限制她的零用钱,他真想帮她付,只是每次她都美其名曰,只有自己花钱买的书看着才舒服。实在拗不过她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歪理邪说,只好在学校吃饭时带上她,给她好好改善下伙食,即使他带着这个小拖油瓶吃饭总是被哥们笑话,可还是舍不得见她吃的不好。   这时手机铃声却像和他作对似的,响了起来。瞥一眼屏幕上的名字,他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直接拔掉手机电池,铃声蓦地消失沉寂,他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只是他没发现,那个名字也被亭亭瞧见。她一瞬间的皱眉,却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心一点点地往下沉,最后沉到谷底。   俩个人一路无言的来到车库,哲然走到车前,为亭亭拉开车门。她顺从地坐了上去,默不作声。他俩都各怀心事,车内的气氛渐渐尴尬起来。   车缓缓驶上道路,他顿了顿心神,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不说话,想去C城哪里逛逛?”   亭亭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致,心里有一点怨念,十年前他牵着那个女孩儿决绝的背影在她看到萧昔雪的名字后,慢慢变得清晰。他和萧昔雪的恋情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连碰都不能碰,一碰就血流成河,一碰就泪流满面。   她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应道,“随便。”   哲然终于觉出异样,心里已经猜到她为什么不高兴,放柔口气唤了声,“丫头。”   “嗯。”   将车驶进路边的停车道,哲然侧过身子,神色有些疲惫,“有些事我不知该从何给你说起,但是丫头,我们已经错过了十年,我不愿再放开你,也怕你因为误会而放弃,请你相信我,给我也给自己足够的信心,好吗?”   亭亭伸手把他紧皱的眉头抚平,她也厌恶自己这样别扭的心态,明明已经在一起了,还那么在乎他的从前。其实不外乎是自卑感在作怪,怕他藕断丝连,怕他旧情复燃。   她一直以为这段恋情是自己永远无法拥抱的,可如今它这般美好地摆在面前,不免患得患失。只是这样下去,彼此猜忌,恐怕最后俩个人都无法释怀,爱情也会无疾而终。爱他,就要相信他,哪怕是对着谎言也要学会装傻,何必去追问那些陈年旧事?   主动抱住了这个自己遗失十年的怀抱,她笑靥如花,“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结巴图铺给我做的封面,好喜欢呐...... ☆、真相   车子驶到俩个人都熟悉的市委大院,白杨树翠绿如昔,正是一年中枝繁叶茂的好时光,映着斑驳的阳光,散发着浓浓的生机。亭亭让哲然停下车,拉着他走到其中一棵枝桠有些歪曲的白杨旁,   “你觉得这树丑吗?”   “白杨以枝干笔直为美,这样来看,这棵树确实不怎么雅观。”   “当初我就挑了一个最丑的,以为它会被砍掉,没想到居然还留着。”亭亭抚上那棵树上的条条刀痕,那时候每次他惹她流泪,她就会偷偷拿着爸爸的军刀在这棵树上划过一痕,真没想到有一天能和他一起来这里,而且还是以恋人的身份。   “哎...你这丫头,总是做些匪夷所思的事。”哲然打趣地瞧着她,却不想她的神情竟如此认真,就像是这棵树上记载着曾经难言的秘密。   “哲然,你看这树上是不是有九十九个刀痕?只是好多痕迹都不清了,不仔细看的话,是绝对不会发现的。”她像极了一个好奇的小孩,扒着树干一个个地细数那岁月抹不去的痕迹。   哲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丫头,你刻的吧,最上头的那个划得好狠,到现在还留着这么深的刀印。”   “小时候每次被你弄哭,我就在这刻上一刀,本来想刻到一百刀后,就再也不理你了。只是刻下九十九刀后,就再也刻不下第一百刀,可你还一直气我,把我惹哭,这个刀痕不知被我划过多少次。呶,现在还这么显眼...”她站在那儿,云淡风轻的说着过往的感伤,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说书人,讲着他人的经历和故事。   哲然看到她这样,觉得有些难过。自己年少时骄傲任性,对决定的事情总是一意孤行,后来总算明白了心意,想好好待她,只是那可怕的遗传病却成了俩个人之间的鸿沟,幸运的是现今一切安好,还有余下的几十年可以相守相伴,却再也经不住挥霍了。   她没有错,是自己的问题。有那么多机会可以牢牢地抓住她,他却一次又一次放弃。曾经以为她过得好,他便安然,可他终究发现自己是那么殷切的期望陪她安度余生的娴静岁月。   对视良久,眷恋的情意在相缠的视线中渐渐升温,终于哲然向前一步,把她轻轻地搂进怀里。   亭亭在他怀里偷偷地笑了,她就是要他愧疚,要他永远都记得曾经那么对不起她,因为愧疚是维系爱情的最好方法。   中午是在哲然家吃的饭,老太太依旧气色很好,虽仍带着些疏离,却不再似原来对她那般。记忆中哲然的奶奶对别人都很温暖和煦,完全没有老市长的架子,可对自己和妈妈却是过分的客气,就像有一道天然的屏障横在她们面前。   哲然和他奶奶的关系异常融洽,一见面就是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弄得亭亭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到是老太太见了她,了然的笑了笑,一边松开哲然一边笑着和她打招呼。   做午饭时,哲然硬是把她俩人撵出厨房,让她们在客厅好好歇着看电视。只是她和哲然的奶奶一向不太亲近,这时俩个人呆在一起,气氛真得好不尴尬。   她正想找些话题讨老太太欢心,却不妨那老人家说了句让她半天都回不了神的话,“其实我一直都反对你们在一起,想方设法地让阿哲离开你,却不想他陷得那么深,罢了罢了,随你们去吧。”   呆愣了片刻,她仍一脸不解,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对她的冲击可不止一波,“奶奶,我做错什么了吗?您讨厌我哪些地方,以后我一定改回来。”   “哎...我倒不是讨厌你,我只是看不惯有汪家血统的人,你姥爷是个薄情的人,你妈也是,原以为你也好不到哪去,可没想到......”老太太的神情有些怔忪,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真是可笑,你们家的人就像我们的克星一样,我败在你姥爷手里,我侄子败在你妈手里,我孙子败在你手里。算了,都是天意啊......”那老人的眉目隐有不甘之色,还带着些难耐的苦楚和恨意,看得亭亭心乱如麻,却也暗自吐槽,明明是她败在哲然手里的啊,败得兵荒马乱,败得一派涂地,败得无颜见江东父老。   “其实我早就给阿哲检查过,他没有遗传那个致病基因,可我还是找了家庭医生一起骗他,让他相信只有等二十五岁之后才能确诊。却没想到他竟然等了你十年。”自嘲地笑了笑,老人恢复了平静,眉宇间又是一片淡然的神色。   “奶奶,您说的是什么基因?我从没听哲然说过......”亭亭心里一阵发紧,原来这才是真相,他为什么不说出来,纵然他得的是什么绝症,她也只愿伴他左右,不离不弃,守着一日便是一日,相伴一天就是一天,哪怕最终只能留着回忆孤独终老,她也心甘情愿。可他竟用这种决绝的方式,狠狠地把她推开,宁可让她恨着他,也不愿让她念着他。   “阿哲这娃娃,竟比我还傻。我儿子振东在他最爱的军舰上自杀,你可知为什么?”提起死去的孩子,老人眼角微红,神情也肃穆起来。   “叔叔去世的太突然,我也一直没想明白,他那样乐观开朗,热爱生活的人怎么会用这样一种方式离开......”   “孩子,你是学医的吧,那你可听说过亨廷顿舞蹈症?”   亭亭的心里空前的害怕,这个医学名词和那些骇人的发病症状几乎一瞬间涌入她的脑海。亨廷顿舞蹈症,这个在西方曾被认为是受到上帝诅咒的人才会得的精神疾病,一度被人们当做是神的惩罚。它实际上是一种显性遗传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也就是说,如果哲然的爸爸得了这种病,那么哲然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发病。   一旦得了这种怪病,患者就会不自觉地抽搐,舞动,然后慢慢会出现幻觉,神志不清,精神分裂,最后就连自己最熟悉最亲近的人都无法识别。而且,直到现在医学界都没有可行的方法来阻止或延缓它的发展。   终于有些明白苏叔叔为什么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是那么骄傲,那么优秀的一个军人,又怎能容忍自己成为他人另眼相待的特殊人?   那哲然呢,他当时又得承受着多大的压力?最信赖可靠的父亲就这样离世了,母亲不久后也组成了新的家庭,一个好好的家就这样突然间变得支离破碎,连个重新修复的可能都没有。而他自己也极有可能遗传了这种折磨人的不治之症,这重重的心理负担究竟带给了他多少难言之隐,多少不安和防备,多少午夜梦回的难堪和痛苦?又有谁能知晓,异国他乡的少年,就这样带着隐形的伤痛成长,亲手埋葬掉自己的青春和梦想。   她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切都释然了,曾经的那些怨念就像被阳光照过的水雾一般,渐渐蒸腾消失,只剩下丝丝入扣的心疼和遗憾,若是自己早点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他们便不会浪费十年的光阴,心疼年少的他这样痛苦的蜕变,遗憾没能给那段灰色地带送去一米阳光。   “孩子,既然今天给你说了这些话,我便不会再把你当外人来看。阿哲他最认死理,一旦认准了什么,纵使别人说得天花乱坠,他也只认心里的那个。这些年我劝也劝过了,骂也骂过了,现在算是认命了。”老人家舒展开眉宇,轻轻地摇着头。   “那些恩恩怨怨都过去喽,你姥爷早就不在人世,我却愈发的念起他来,可能是年纪大了,如今每次回忆起那段往事,就只能记得他对我的好,我侄子也早就想开了。倒是阿哲,若我还是这么执拗下去,真怕他会打一辈子光棍。”   一滴浊泪悬在老人家的眼角,却迟迟不肯落下。亭亭低下了头,不忍看她悲伤的模样。不知她和姥爷究竟有哪些美好的过往,又暗藏了哪些误会和悲伤?脑海中一些画面却蓦然清晰起来,姥爷去世时,还一直指着一个古木箱子,嘴里念叨着什么,他已到了胃癌晚期,声音几乎发不出来,可惜没人能明白他的意愿,以至于他去世时还睁着一双眼睛,那么地绝望,那么地不甘。   她一直都知道,姥爷心底有一个叫“雅若”的女孩儿,好像是他的大学同学。曾有一次姥爷独自待在书房,小声念叨着什么,被她不巧给听到了,“雅若,你还好么?咱们大学的栀子花又开了,只是我再也不能摘给你啦,我给女儿取名叫思雅,你也许永远都不懂其中的含义......”   思绪停在这儿,一切却蓦然明朗,哲然奶奶的名字便是“林雅若”。亭亭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说出口。她总觉得那个古木箱子里的东西可能和哲然奶奶相关,等她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切便会揭晓,奶奶说不定也会等到迟来的慰藉。   “   快过来吃饭吧。”哲然穿着奶奶的围裙,手里分别端着俩个盘子,模样竟说不出的可爱。   眷恋地望着他,亭亭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发现自己爱的人正好也爱着自己。终于知晓了他难言的真相,心里一半开心一半忧伤,就像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相互交织重叠,竟不知该如何来面对。   老太太倒是不再对她陌生疏离了,不动声色的挽过她的胳膊,神情是透到骨子里的真挚诚恳,“孩子,咱们一起尝尝阿哲的手艺。”   老人家为了孙子的幸福,卸下固封几十年的心墙。这让亭亭既感动又惭愧,她轻轻拥住这个风华不再的老人,用只有俩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奶奶,您放心,我爱哲然,他对于我就像生命一样珍贵。”   没了生命,她的躯体将会腐朽;若是没了哲然,她的青春连同爱恨将一并埋葬。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真相了,这俩个孩子真不容易啊,我都不忍心虐他们了...... ☆、故地重游   吃完饭后,哲然和老太太一起唠嗑,亭亭却困得直打哈欠,心里幽幽的叹气,宿醉的感觉真不好,都第二天了,还这么难受,不知奶奶会不会因此又讨厌起自己。一想到要维持刚和奶奶建立起的好感,她便挺直腰杆,使劲地睁着俩双已经开始打架的眼皮。   哲然见她这般疲倦,便把她赶去睡觉。奶奶也笑着并未说什么,还把她带到哲然的房间,说是客房比较乱,让她直接在阿哲的房间里休息。   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她四处打量起这间不大的卧室,还是旧时的样子。当初哲然有洁癖,不让别人碰他的床,她只是眼馋而已,还从未睡过这张床铺。心里不知怎地悸动起来,竟了无睡意,愈发地清醒了。   于是她靠着床头,坐了起来,随手拿过床头架上的一个影集,想再看看他小时候懵懂天真的模样。却不想影集里全是些素描图,最上面的一张竟是她初中时留着长发的脸部特写。记忆中哲然从未学过画画,可那图的笔法却如此纯熟,像是已经勾勒过千遍万遍一样,连她这个擅长丹青的人都忍不住叫好。   慢慢地翻阅下去,她心里渐渐升腾起异样的温暖,像是有大片大片的阳光倾洒泻入。那厚厚一沓画纸上画得竟然全是她,读书的,发呆的,微笑的,皱眉的......有年少时长发的速写,也有如今短发的细描。   一张一张地看下去,她才明白那个人十年来一直没从她的生命中真正消失过。他就在远处,悄悄地守着她,伴着她,甚至还在某个未知的角落里偷偷地望过自己。   鼻子有些微微发酸,明明该兴奋地笑起来,可不知怎地却想大哭一场,祭奠彼此错过的年年岁岁,祭奠他们遗漏掉的金色年华。眼泪就这样无声地滑了下来,在她的脸颊上划过一道清亮的泪痕。她却丝毫不知,只是一个劲的咒骂着,苏哲然,你真是个傻子,笨蛋,猪头......   “怎么哭了?”哲然本来想看看她有没有睡醒,却见到她坐在床头,双手掩着面低声地抽泣。   抬头瞧见他一脸的担忧,亭亭憋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恶狠狠地说道,“你画的画太糟糕了,看到自己被画得那么难看,我就气哭了。”   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抚着她软软的短发,哲然觉得内心温软地像浸透在春水之中。“丫头,要不要再去那棵树上划一道?”   亭亭把脸埋在他宽厚的臂弯里,一拳头捶了过去,闷声道,“苏大律师,小心我告你唆使他人危害国家的花草树木。”   “好你个小丫头,学得挺快的啊。”哲然微眯着眼,扯扯嘴角笑开,“不困的话,我们出去吧,去一中和新晓逛逛,好么?”   感到肩上的小脑袋往里拱了拱,点了点,他满意地享受着她的温顺和依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却心疼起来,她现在真瘦,骨头清晰可触。哲然暗自思考着,以后要把她养得胖胖的,就像小时候那样,带着些婴儿肥,摸着软乎乎的...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猥琐,连忙打住不再继续。   外面阳光正好,因为前些天连着下了几场雨,所以空气并不燥热,四周一切都透着暖洋洋的味道,亭亭低下头望着被他牵住的手,手心的温热就这样直直地传入心底。   本以为他会开那辆拉风的保时捷,没想到他却牵着她往公交站台走去。亭亭心里一阵悸动,暗想自己已经好久没跟他一起坐过公交了,可是那些年的画面却如此清晰......   那时候每到下雨天,他们就得坐公交上学。偏偏雨天时人还特别多,公交车上几乎人贴着人,挤得不行。因为太拥挤,她几乎每次都找不到可以搀扶的把手,不过只要有哲然在身边,他总会用手臂紧紧地拥住她,将她牢牢地扣在怀里。   她只需埋首在他薄荷味的校服上,淡淡的薄荷香萦绕着周身,四周的一切拥挤混杂都变得遥远,不再与她相关。她抱住他,就像抱住一棵屹立不倒的大树,比任何把手都要牢靠的多,安心地多。以至于后来她坐公交时,总是会想起那个无比温暖的拥抱,怀念他校服上清新的薄荷味道......   今天的公交车上竟没几个人,空荡荡的,很容易找到座位。亭亭心里纳闷,随即明白过来,现在的时间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换做以往独自坐公交时,她怕是要开心的笑出来,只是今天却莫名地有些小小的失望,可扭头望了下哲然,心里顿时甜甜的,幸好他还在身边,自己不必再温习那些逝去的温暖。   哲然领着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大抵因为室外的温度适宜,车内并没有开空调,只是开了车上的推拉窗。车子一开启,便有轻柔的微风迎面吹过来,随着车速加快,风儿也不似先前的温顺,变得迅疾起来,弄乱了她整齐的短发,那发丝就像炸了毛一样,根根竖起,好不狼狈,偏偏旁边坐的还是那个人,亭亭暗暗叫苦,心道这下自己的形象可真毁得渣都不剩。   伸手将那炸毛抚顺,哲然笑出声来,“丫头,你这个样子可真像金毛狮王。”   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亭亭表情怏怏地拿出小镜子,小声自言自语,“这炸毛是不怎么好看,不过还是很艺术的,挺像那些组合成员用塑胶固定的发型。”   哭笑不得地听着她这般碎碎念,哲然无奈的揉揉眼角,“丫头,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留长发。”   一转眼就见她咧嘴乐成了一朵花,“哲然,你是不是老早以前就喜欢我了?是不是嘛?”   她摇着他的胳膊,不停地追问,就像一只摇着尾巴讨骨头的小京巴,可爱极了。她愈是这样,他愈加不肯回答,只是抿着嘴角,眉梢眼角全是笑意,看不够她撒娇时的娇俏模样,情愿被她这样缠着过一辈子。   亭亭拗不过他,气得打了他胸口一拳,没想到他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咧嘴喊疼,亭亭心里明白他这样子多半是装出来的,可还是忍不住心疼地帮他揉了揉。   “丫头,你还怕狗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格外的轻柔。   知道他担心那件事对自己留下阴影,她故意无所谓的笑笑,“路上遇见狗狗的话,已经不再躲开了。其实被咬了之后,才觉得它们也没多么可怕,原来就是没被咬过才会那么胆小。不过...一个人走的话,还是会怕。”   “那咱们就一起养条小京巴,我咨询过心理医生,他们都说,怕狗的人只要自己养了一条,就不再害怕了。”哲然淡淡的笑了一下,眼神宠溺至极。   亭亭觉得自己快要陷进他的眼波里...不,应该是她早已深陷进去,无法自拔了。“哲然,为什么要养京巴啊?它比较温顺吗?”   “呃...其实是因为京巴比较像你,所以我觉得你们在一起会很好相处的。”   “苏哲然,你坏人,不理你啦。”   ......   在俩人的笑闹声中,时间走得飞快,亭亭只觉得没过一会儿C中就已经到了。望着那金色的学校招牌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俩人相视一笑,下车走了过去。   曾经有些破旧的大门如今已经焕然一新,学校的老围墙虽没扒了重砌,但已经从新粉刷一遍,又被盘踞的爬山虎盖了一大部分,竟带着些童话的诗意。   亭亭本想偷偷地从正门溜进去,可是被看门的老大爷逮个正着,老大爷狠狠地训斥她一顿,把她赶了出来。“你都多大的人了,难道不知道学校是读书学习的地方,又不是游乐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影响到孩子们学习,那你就摊上大事了。”   听着老大爷不留情面的训话,亭亭心里不服气的吐槽,她可是一中的优秀毕业生,当初一中的教导主任多次请她回来作报告,可惜时间不巧,都被自己给推了,没想到真想回来看看时,却被拒之门外。   哲然瞧着她垂头丧气的小模样,揉了揉她的脑袋,“丫头,我说行不通吧。你还不信,现在你可一点都不像中学生,不被逮着才怪。不过我倒有个好办法。”   “什么什么,快说啊,”她眼睛里顿时映出了星星,一闪一闪,仿佛能折射出柔柔的星光来。   “丫头,还记得咱们那时怎样翻墙逃课的么?”哲然眸光一闪,狡黠地笑道。   听了这话,她恍然大悟,兴奋地快要跳起来,“对了,后巷,咱们快去后巷。”   后巷那边是老师的家属院,虽然有保安,但管的一点都不严,他俩很容易就混了进去。家属院里有个小花园,花园的一座假山正巧堆在那学校的围墙边上,踩着假山上的石头很容易就爬上学校的围墙,相同,只要翻过学校那边的围墙,踩着这边的石头也很容易下来。自从他们发现了这个捷径,逃课时便经常这样翻墙,省事又安全,没出过一次岔子。   谢天谢地,那假山一直没拆,还是十年前的摆设构造。亭亭不由地笑开了,朝哲然望去,见他也笑得毫无防备,眼眸中是不符年纪的清澈率真。   还好,这个知道她所有糗事,曾陪她调皮捣蛋,无法无天,作恶多端的家伙并不嫌弃她。亭亭突然觉得遇上他真是把自己一生的福气全给用光了。那他呢?定是把一生的衰气用光才会遇上她这个磨人小恶魔吧。只是究竟是福是祸,又有什么明显的界限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更啦,希望大家喜欢,多多收藏哈。 ☆、校友   今个儿俩人的穿着都挺适合攀爬障碍物的,顾亭亭已经好久没穿过裙子了,照她的话来说,穿裙子真的很费事,不但走路一点都不方便,还得挑合适的高跟鞋来跟裙子搭配,像她这种搞研究的,在实验室一呆就是一整天,弄不好还要站上个大半天,如果还穿着高跟鞋的话,岂不是要了她的小命。其实吧,说归这样说,再懒的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只是女为悦己则容,如果悦己者不在身边,又怎么会每天精挑细选地找衣服?即使梳妆打扮得漂漂亮亮又能如何呢?   看着她那一身休闲的不能再休闲的服饰,哲然会心一笑,她还是那般学生气,大孩子一样,竟越长大越洒脱了。幸亏他特意换了一件运动服出门,不然穿着阿玛尼的西装爬墙可就真成了一朵奇葩。   亭亭朝哲然使了个眼色,摩拳擦掌地准备行动。却见俩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却从围墙上翻了过来,正准备踩着假山上的石头下来。前头的那个学生是个女孩儿,不想假山上竟然有人,一时间吃了一惊,神情慌乱的踏空了脚,眼看就要摔了下来,却被后面的男孩儿一把拉住了。   那俩人刚刚的动作真是惊险,看得亭亭出了一身冷汗,要怪只怪她和哲然吓着人家了,忙自顾自的拍胸脯保证,“放心哈,我们不是老师,不会给你们记过的。快下来吧,小心别摔着啊。”   却不想她这样说,在别人心里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男孩儿防备的瞪了她一眼,“逃课是我的主意,你要记过就记我一个人,她是被我逼着过来的。”   瞧他那么理直气壮地护着身边的女孩儿,哲然心里不由地想笑,刚刚他们翻墙时,那姑娘可是一脸兴奋,开心着呢,半点被人强迫的表情都没有,倒是这男孩儿担忧地皱着眉头,跟个小大人似的。那场景真有些眼熟,就像彼时他和亭亭翻墙一般,她乐呵呵地什么都不想,可他既担心她摔着又怕逃课被人发现,幸运的是他们从未被人逮到过,若是遇见今天这样的情况,恐怕他也会毫不迟疑地认下罪来。   想到这儿,哲然免不了对那小子有几分好感,走上前帮他扶稳那女孩儿,“其实咱们算是校友,她是我的女朋友,也是你们的学姐。我们俩原来就是这学校的,正准备翻墙过去呢。”   亭亭听到哲然这么介绍她,脸一下子红透了,低头用手不停地绞着衣角。暗自吐槽,他的脸皮可真厚,俩大龄青年玩初恋,还好意思拿出来炫!可内心却涌进一阵温热的甜蜜。   “学姐,真不好意思,我刚才误会你了。”那男孩儿从石头上利索地跳下来,用手挠了挠后脑勺,悻悻地笑着。   “没事没事,是我吓着你们了。”她硬着头皮笑了笑,心里却暗道不公,这小屁孩,真是讨厌,凭什么不相信她说的话。   “学姐,学长,那我们先走了。”男孩儿想带着女孩儿离开,可那女孩却不肯,还在男孩儿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了些什么,然后俩人竟然用瞻仰英烈的眼神,目光灼灼地望着亭亭,一副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神色。   她感觉快被那俩小孩炙热的眼神给灼伤了,正想开口询问一下,那女孩儿却走上前来,腼腆的笑着,“请问您是顾亭亭学姐吗?”   呆愣了片刻,她便傻傻地点点头,心里却是疑问重重,难道自己上母校的黑名单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学生怎么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他们究竟是怎么认出她的?她脸上又没刻着顾亭亭三个大字......   那女孩儿看到她点头,顿时雀跃起来,“学姐,真没想到能遇见你,你可是我的偶像呐。”   亭亭再次纳闷起来,虽然她算是优秀毕业生,但平时在学校的表现却相当一般,成绩也总是不高不低,高考那次真是超常发挥才考了C市理科第五名,可第一名,第三名都是一中的学生,而且每年高考一中都是稳拿状元,他们没理由佩服她这个吊儿郎当的学姐啊.   “学姐,你可能还不知道,上次有个国宝级的书法家来学校参观,看到你在图书馆留下的字帖,感叹的不得了,想收你为徒弟呢,只是教导主任没能联系上你。”   想到那会儿离校时,班长要求大家写几句话给母校留作纪念。吕曼便怂恿着她用毛笔写,自己还真的信手涂鸦了一份送过去,至于写了什么早已记不大清楚,本以为那帖子会被丢到哪个角落里去,却没想到它被放在图书馆里供人观赏。亭亭顿时觉得浑身汗哒哒地,即惊喜又惭愧。   “多谢你们了,要不她还傻乎乎地不知道呢。我们停会儿就去图书馆瞧瞧。”哲然走过来,一把揽住愣神的她,微笑着对那俩个孩子说道。   那女孩也开心极了,兴奋地拉着亭亭,“学姐,咱们一起合个影吧。学姐夫,你也过来哈,咱们三个一起照。范磊,你就负责拍照啦,记得要把我和学姐照得美美的,还要把学姐夫照得帅气些。”   这孩子还真是个自来熟啊,亭亭被她乱起的称呼雷了个外焦里嫩,可那小小的幸福感却忽悠忽悠地飘起。扭头看了看哲然,彼此脉脉相视,竟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咔嚓”一声,画面就这样定格下来。女孩儿赶紧跑过去瞧男孩儿手机里的照片,那照片拍得特别唯美,如果能删掉自己,就简直可以媲美艺术照了。照片上,初夏的光影重叠,映在那对情侣的周围,俩人的视线胶着,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种隐形的气场,把四周一切事物屏蔽开来,当然也包括举着剪刀手,站在一旁傻笑的自己。他们彼此对视着,说不出的温情眷恋,就像这世界上只剩他们俩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女孩儿便拿着手机又跑到他们面前,“学姐,学姐夫,你们带手机了么?我把这张照片用蓝牙给你们传过去吧。虽然是一瞬间抓拍的,但效果还不错,你们还可以剪切一下,把我的那部分修掉,这样看起来就完美了。”   哲然看着那张照片,心里感慨万千,好像自己过去都没怎么和她一起拍过照。他在国外想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连张留作念想的照片都没有,这才专门学了素描,一张又一张地画起了她的一颦一笑,生怕记忆中她的模样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模糊。就这样,她的音容笑貌就像刻在他的脑海里一样,即使闭上眼,也能描绘得清清楚楚。   不由地感激起这个热心肠的女孩儿,他忙拿出手机接收了这张他和亭亭目前唯一的合照。“既然学妹不介意,那我就把你的那部分剪掉了。”   女孩儿诚恳地笑了笑,没有半点不开心。倒是亭亭微皱着眉头,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气他说话这么不计情面。   长长的校服袖子遮住两相交握的手,那俩个不大孩子并排走在一起,笑着朝他们摆摆手,离开了。这一段小插曲也就这样结束......   哲然看她在一旁默不作声,知道她还在气自己乱说话。牵起她的手,轻声说道,“丫头,我真想要张咱俩的合照,没有掺杂着他人的合照。以前咱们错过了那么多合影的机会,可从现在起,每一张合影,我都要好好珍惜......”   “别说那么肉麻的话,都不像你啦。”亭亭捂着耳朵,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心里却酥酥麻麻的,好不开心。   “对了,要不要去看看我的书法?”她眨了眨那双星星眼,调皮地露出脸颊上的小酒窝。   哲然忍不住伸手戳了下那可爱的酒窝,“好啊,真想看看你这不靠谱的丫头都写了些什么疯言疯语。不过高逸航那小子可真有福,他家酒吧屏风上的毛笔字是你写的吧。”   “那字当然是我写的,一般人可真写不出我这种水平。”她自恋地翘起嘴角,可哲然听了这话,免不了一阵恶寒,觉得这丫头又开始抽风了。   “不过蓝调可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有我的股份呐,我算是股东。嘿嘿,哲然啊,以后你要是混不下去的话,看在你做饭这么好吃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包养你吧。”亭亭摇头晃脑地幻想着,她成了日进斗金的大款,哲然跟在自己后面,颠颠的跑来跑去。却不料后脑勺被人猛地一拍,不但打醒了她的白日梦,还让她疼得直咬牙。   “臭丫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只要一开口,就立马从文艺女青年变成二逼女青年了。”哲然仰头望天,做欲哭无泪状。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可这样一个有着可爱瑕疵的调皮丫头,自己又怎能放得下呢?   到一中的图书馆后,亭亭变得特欢脱,四处瞅着哪里贴了她那时留下的墨迹。一是好奇自己当年都写了什么,她现在可真是不记得了;一是想让哲然也来瞅瞅,寻求一下心理平衡感,别的方面都样样不如他,但在书法上自己可比他厉害多了。   可她看来看去,不过是发现里面的字字画画和原先的差不多,大多是些高仿品和名家名作。自己的字迹在哪里呢?会不会是学弟学妹逗自己开心呢?一时间脑子一团浆糊......   “丫头,快过来看,这是不是你写的?”哲然冲她招了招手,指着正对大门的一帖字说道。   那贴字被上好的锦缎裱着,又装进了玻璃橱窗内,难怪她刚刚没认出来?望着多年前自己留下的字迹,熟悉又陌生。现在想来,那时她已经有一年多没怎么练毛笔字了。   自从哲然离开后,她每次练字,总是练着练着就写成了他的名字,最后蓦然发觉那一张张宣纸上,写得满满的全是“苏哲然”几个字。横竖撇捺,点钩提折,一笔一画,一字一情,寄托着她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五一假期过得开心...嘿嘿,厚着脸皮求收藏 ☆、新晓   看着那灵动飘逸的行书,墨迹线条流畅,如行云流水般舒服自然,哲然不由地为她荒废的才华感到可惜,“丫头,怪不得那书法家想收你做徒弟,我以前只见过你的楷书,没想到你行书写得更加好看。”   “那可不,我是从四岁练的楷书。根基打牢后,姥爷说,师古胜而师今,让我练王羲之,王献之的碑帖,还要求我每天都要临摹八张,这样一直坚持了十年,当然水到渠成了。”她骄傲地扬起小脸来,自信满满。   “丫头,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呢?”哲然隐隐猜到了什么,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其实当初姥爷让我练字的本意就是为了修身养性,并不想让我成名成家。一个人只有摆脱了名利的桎梏,才能身轻如燕,活得潇洒自在。比起大师来,我更愿做个无名气的小真空。”   皱了皱那小巧的鼻子,她一脸不满的看着自己写的内容,“哎,一中真是的!早知道它会被拿出来看,我就不这样写了。大家看过后肯定以为我是个无病呻/吟的家伙呢。我该写点有意义的东西,就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种标语。”   哲然一边庆幸着她没写什么标新立异的言语出来。一边仔仔细细地看她写的内容:   有些事一别竟是一辈子,一直没机会做,等有机会了,却不想再做了。   有些话埋藏在心中好久,没机会说,等有机会说的时候,却说不出口了。   人生有时候,总是很讽刺。一转身可能就是一世。   淡淡的哀思透着丝丝墨香,纠缠着他浑身的感官,不由地从她身后轻轻地拥住她,心里感叹着,还好我们没有错过一辈子......   从图书馆出来后,俩个人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操场。红色的塑胶跑道应该是刚刚翻新过的,在傍晚暖黄的光线中,映出一种淡淡的温情。远处的火烧云不停地变换着各种姿势,轻盈的缠绕着天空。夕阳好似眷恋不舍般在地平线上染了大片绚烂的暮霭。   亭亭趴在那个新换的双杠上,拿出纸巾轻轻地擦拭着上面的灰尘,“唉,现在的学生都不玩双杠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器材。”   “原来也是咱们这些军人家的孩子才玩,别家的小孩要是爬双杠,爸妈还不会吓坏才怪。”哲然摇摇头,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呃,这倒也是,吕曼那时候碰都不敢碰。要不要我再给你露一手。”她眉眼弯弯,带着灵动的狡黠。   “啊...丫头,你多大啦,都老胳膊老腿了还爬双杠玩,也不怕人笑话。”哲然的眉毛都快皱成死结了,满脸都是担心。   “嗯哼,我才不老呢,倒是你,眉毛皱得真像个小老头。看好啦!”亭亭脱掉鞋,用脚勾上金属架子,麻利地爬上双杠,俩条修长的双腿晃悠悠地悬空着,接着用胳膊拉住一条杠,上半身也倒悬了下来。整个人就这样挂在双杠的一侧上,还淡定的晃来晃去,好不娴熟。   哲然站在旁边看她,想起十三岁那年,她和别人比赛,看谁在双杠上倒悬的时间更长。起初他并不知情,不然一定不让她参加。他是在课间去厕所时听别人说,有人在操场上比双杠,倒悬时间久的胜出。直觉上这事儿一定少不了她,所以他没去听下节课,直接跑到了操场。   摆放双杠的角落旁已经围了好多学生,透过攒动的人头,他看到那丫头和一个男生一起倒悬在双杠的一侧。夏天明艳艳的阳光打在亭亭身上,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脸上的细小绒毛,在充斥着知了叫声的空气里,微微的浮动。没过多久,那男生就支撑不住了,晃了晃身体,可还是没稳住,啪一声掉在底下的沙地上。她也没再坚持,一个漂亮的空翻,便顺顺利利地落下地来。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叫好声。他见她没事,正想偷偷地溜走,却不妨那丫头一下子就在人群中瞅见了他,颠颠地跑了过来,眼睛笑成了一弯明亮的新月。   后来很多年以后,他闲来无事,开始回忆起自己对亭亭动心究竟是什么时候,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最终推定还是在她笑眯眯地对自己说“我一眼就瞧见你啦”的那一瞬间。少女的脸被暖暖的日光裹住大半,只剩下弯弯的眉眼依稀可见,她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笑意盈然地对着他说着话,仿佛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哲然,你也上来吧,这样倒悬着看世界,真的特新奇。” 亭亭悬在那儿,朝他吐了吐小舌头,好不惬意。   思绪被打断,他好笑地瞧着她调皮的模样,突然想捉弄她一下,走上前捏捏她的小鼻子,揪揪她的小耳朵,就像摆弄他家的猫咪一样。气得亭亭翻了个大白眼,赶紧从双杠上下来,用两只手使劲地捏他的脸颊,直到哲然的那张俊脸被她捏变形了才住手。   趁着一中放学,他俩便光明正大地从正门出去。四周全是穿着校服的学生,衬得他们俩个大人好不显眼。偏偏哲然还死死的牵着自己的手,她挣了挣没挣开,便由他去了。周围的学生隐隐在窃窃私语,“你看,那个女的是不是挺像优秀毕业生相册里的一个学姐?”   “不知道啊,哪个学姐?”   “就是证件照在咱们一中的贴吧里疯传,被评为最清纯的毕业生。”   “哦,你说的是顾亭亭啊。”   “恩,不过学姐是长发耶,那女的是短发,根本没咱们学姐有气质。”   “也是哦。”   ......   苏哲然听了那些学生的悄悄话,憋着笑朝亭亭低声问道,“丫头,有什么获奖感言?你如今可成了学弟学妹们心中的女神啦。”   亭亭忿忿地用小爪子挠着他的手心,气呼呼地瞥了他一眼。哎,被别人喜欢当然是好事,可是人家明明喜欢的是十年前长发飘飘的她,还嫌弃她现在的短发,说她没气质。她现在真是理解了那些曾经光鲜照人的童星长大后被人埋汰,被报道长残的心情。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可要是当初哲然没有转校到国外的话,恐怕现在讨论的焦点该是他了。原来他就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成绩好,家世好,弹得一手好钢琴,人又帅气阳光,虽然有时候骄傲地不近人情,但那么优秀的少年始终是女生们闲聊中不经意就谈到的话题...   扭头注视着他英挺的鼻子,浓密的睫毛,线条流畅的下巴,还有那薄薄的嘴唇,他的唇形很优美,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如果接吻的话应该会很好看......   哲然瞧见她傻傻地望着自己,眼睛几乎快变成心形。忍不住笑了出来,“傻丫头,我有这么好看么!再看我就吃了你。”   “自恋狂,我哪里看你了,我在看公交车。”她别扭地转开视线,耳根却微微泛红。   “丫头,你饿了不?要不要先吃饭?”瞧见那别扭的小动作,他笑得更开心了。   “不要,咱们先去新晓书屋,钟林街就在新晓旁边,我还记得那里面有好多小吃呢,我要吃汤包和芡实糕。”一说到美食,她便一脸的憧憬,像被饿死鬼附身了的一样。   宠溺地摸着她的小脑瓜,哲然把她拉进怀里。这会儿正是上下班的高峰,人潮涌动,熙熙囔囔,他俩好不容易才挤上一辆去新晓的公交车。   亭亭被哲然护得好好地,丝毫感觉不到车内的拥挤,埋首在他的衣领,迎面而来的还是经年未变的薄荷清香。她还记得自己曾读过一句英文谚语,There is no remedy for love but to love more.(治疗爱的创伤唯有加倍地去爱。)如今心中那小小的伤口早已在他的陪伴下悄悄地愈合。有爱的心永远年轻,可不是嘛,她的青春好像重新回来了,枯木逢春,老树开花。心里疯长着一棵叫做“爱”的藤蔓,缠得她快透不过气来,却也绕紧了幸福的丝丝寸寸。   公交车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堵了好几次,到新晓后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亭亭揉着自己咕咕乱叫的肚子,心里哀叹,果然爱情和面包不能得兼,这会儿自己爱情美满却饿得要死。看着书架上那一摞摞精装书,真恨不得它们全变成鸡腿,牛排,汤包......   在书屋里逛来逛去,她真是越走越饿,不论再好看的小说都看不下去了。斜眼瞅了瞅那个老神在在地挑选法律书籍的家伙,她不由地后悔中午装淑女装得没吃饱,可这还不是为了给他奶奶留下个好印象?凶狠地剐了他一眼,却不想被他瞧个正着。   “丫头,饿了吧。早就说让你先在学校附近吃点东西,偏不肯......”哲然走过去,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可他还没说完,就被亭亭打断了,“是啊,我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对吧,老大爷!”   “臭丫头,我就算不老也被你喊老喽。走,吃饭去。”哲然鼓着腮帮,装作要生气的样子。却不想他这模样在亭亭眼里完全是在撒娇呐。   亭亭忍不住母爱泛滥,揉着他的脸颊,笑成了一朵花。“哲然乖乖,不要生气哈,姐姐这就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跟姐姐说哈,姐姐知道好多好吃的......”   为虐的手被哲然不留情面地打掉,他一转身就走了,也没去牵她,可她正好可以从哲然的背影看到,他的耳朵红了一大半。“哈哈...”亭亭还是憋不住笑,心里知道再这样作弄下去,他便要真的生气了,只好拍了拍胸脯几下,这才止住了笑。   以为他要走,亭亭便连忙跑了过去,挽起他的胳膊,“哲然,你不是还没挑好书吗?”   哲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下,“先陪某人吃饭,否则她又抽风了。”   她调皮的眨了下眼睛,得瑟地点着头,“这就对了嘛,哲然好乖啊。”   哲然正要抓狂,却见店老板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只好用眼神吓唬她,可她一点都不怕,笑得更欢了。   “请问这位是顾亭亭小姐吗?”店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美女,烫着一头波浪形的大卷,像某种藻类植物一样迷人。   “是我,叶柔姐。”亭亭见了叶柔,兴奋地快要跳起来了。这十年来一直没回来过,真得特别想念这个和自己谈心的大姐姐。叶柔也顿时眸光转柔,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欣慰地看着她身旁的哲然,叶柔毫不避讳地说道,“亭亭真是长大了,今天还把你当年的小男友带了过来。呵呵,真是太好了。你们这么多年总算修成正果喽。”   亭亭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她可从未给叶柔说过自己和哲然的事情,叶柔是怎么知道的啊?   “瞧你,还不好意思承认呐,那时每次和他一起过来,你可总是偷偷地看他呢。别以为你那小心思能瞒得过我的法眼!我啊,早就清楚喽。”叶柔似乎明白她心中的疑问,自顾自地解答着。   彼时的少年心事,自诩暗藏得天衣无缝,世上无人知晓。却不知早已被留心的人看了个精光剔透。 不知道的,不过是不去在意的,和最该知道的那个人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才知道无病呻/吟还得用字符隔开,否则就黄了。哈哈... ☆、谜团   叶柔虽不算是个热心肠的人,可她和亭亭颇为投缘,这么多年没见着,真着实想念的紧,把店面交给新聘的小伙子看着,便领着他俩去附近吃面。   哲然从前并没怎么注意过新晓的老板,他陪亭亭来时,总是会去实用书籍的书架,找些法语和德语的资料。对于语言,他有着敏感的直觉,这点要归功于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请了外籍家教来教他发音。而亭亭喜欢去青春小说的架子前挑书看,那儿离柜台比较近,一来二去这丫头不知怎么就和叶老板混熟了。   这次他才算真正打量了一下那位气质美女,用什么样的言语形容这样一个人好像都有些累赘,他只觉得不管男女初次见到这人都会愣神,明艳的妆容,精致的容颜,带着罂粟花般致命的诱惑。纵是上了年纪,却没有因此抹去她的半点神采。可哲然却觉得她举手投足间透着丝淡淡的哀愁,又瞬间隐入到那姣好的笑颜中,仿佛刚刚看到的忧思只是他的幻觉。   叶柔带他们去的餐馆并不大,生意却很兴隆,桌桌爆满,幸好有一桌人快吃完了,他们才能等到空位。   “这家的面特别好吃,停会儿你们就知道啦。说好了,今儿个我请客,给你们接风。”叶柔微眯着那双上翘的丹凤眼,用一只手轻轻地敲着咖啡色的桌面。   她的手保养得很好,指尖圆润光滑,没有任何精心修过的痕迹,透着一种自然而然地清丽。每一个骨节都长得那么恰到好处,多一分不美,少一分不长。那莹白修长的手指在暗色调餐桌的映衬下,竟像是用无瑕的美玉雕刻成的一样。   亭亭看着她的手,不由地羡慕起来,自己的单看也不错,可和她的一比,顿时相形见绌。突然想起有个人的手和她的很像,便兴致勃勃的说道,“叶柔姐,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虽然是个男的,但他的手和您的像极了,都漂亮得不像话。我问他是怎么保养的,他居然臭屁的说是天生的。”   哲然却不以为然地打了下亭亭的脑门,“坏丫头,别那么说萧昔宇。我们男人家,就连冬天都不擦护手霜的。他哪会专门保养自己的手!”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叶柔拍打桌面的手在听到“萧昔宇”的名字后,顿了下来,过了半晌,才又继续,只是早已乱掉原来的节奏。哲然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其实一见面,他便觉得这位叶老板有些熟悉,却想不出究竟为什么。这下终于发现,原来她和萧昔宇那么相像,不但手长得像,脸部轮廓也有几分相似,还有那双眼睛,琥珀色的瞳仁。难道她就是昔宇的母亲,那个狠着心把自己的孩子遗弃的女人?   扭头看了眼亭亭,她还傻乎乎地什么都没有发觉。心里暗暗笑她,若叶柔真是萧昔宇的母亲,她和叶柔姐妹相称,岂不成了萧昔宇的姨妈。那吕曼呢?又是她的好姐妹,又是她未来的外甥媳妇儿。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幸好这时他们三个的面恰恰端了过来,亭亭还以为他是因为嘴馋,“你这家伙才真是馋嘴猫呢!叶柔姐,你看他一见吃的就立马眉开眼笑。”   叶柔神色复杂地瞅了哲然一眼,又蓦地恢复成原先波澜不惊的模样,对亭亭笑了笑, “是啊,你的小男友的确是个有趣的人。”语气带着丝探究,这一语双关的暗示让哲然心里一阵讶异,难道她已经看出自己的试探。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俩个太聪明的人一起吃饭,的确不是件开心的事。彼此猜忌试探的感觉特别累,不知会害死多少脑细胞。哲然揉着太阳穴,暗自私忖。瞥一眼那个没心眼的丫头,她正大口大口地吃着面,眨着双月牙眼,笑眯眯地赞叹着。幸好有她这个傻孩子在身边调节着气氛.....   温暖鲜美的气味,不停的刺激着亭亭的鼻子里。她看着那白色瓷碗里的玉米面,觉得自己特别有食欲。干净清澈的乳白色汤汁,黄色的玉米面温柔的摆在里面,汤汁上浮动着一些翠绿的葱花,还有碧绿的青菜叶子,一排切的漂漂亮亮的牛肉片摆在面上,对了,还有一个被切开了卤蛋,金黄色的蛋黄,在屋内橙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美丽。   亭亭完全进入了消灭美食的战斗中,一点都没觉察到周围那俩个人微微敌对的气氛。   酒足饭饱,时节正好。吹着餐馆外面和煦的微风,亭亭格外地惬意,依依不舍地抱了抱叶柔。   叶柔眼中也满是不舍,亭亭在她眼里,与其说是妹妹,不如说是女儿。看着亭亭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是打心眼里高兴。叶柔转眼看了看苏哲然,叹道,这个孩子真是太聪明了,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只是他还年轻,不明白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一个人知道得越多,处境就越危险......   伸出手和哲然握了一下,叶柔对着他的视线,“好好待亭亭,预祝你们早日结婚。”眼神真挚神情自然。   然后转过头戏谑地对亭亭说道,“你的小男友太帅了,我能来个告别吻吗?”   亭亭顿时笑开了,“当然啦,叶柔姐,你能吻他可是他的福气呢。”   哲然一时纳闷,他们俩个并不友好,要不是因为亭亭,根本就坐不到一起去。却不料那人靠近后,只是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内容极其普通,却让他惊在原地,半天都缓不过来神来。叶柔说的是:好奇心害死猫。   见他像石雕似的愣住了,亭亭不由地气结,死哲然,坏哲然,不就是被美女给亲了一口吗?怎么就这样呆住了,真的丢死人了。   苏哲然的脑袋却飞速地旋转思考着:难道萧昔宇的身世有什么惊天的秘密?他不是被萧夫人从孤儿院领养的吗?可从叶柔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应该就是昔宇的亲生母亲,而且知道昔宇的一切,她生活得并不艰辛,听亭亭说她也没结过婚,可她独自一人这么寂寥地过日子,为什么不去和昔宇相认?还告诉自己好奇心害死猫,显然不想让自己对昔宇提及她。   萧家的资产过千亿,萧氏集团作为中国民营企业的领头羊名扬海外。而萧昔宇只是以一个养子的身份在萧氏工作,只有名义上的职位,实则是萧氏不花钱的苦力。苏哲然曾经劝他自谋职业,可他觉得萧夫人给了他再造的机会,要一辈子都待在萧氏,好好报答萧家的养育之恩。   自从萧伯伯在九年前的车祸中去世后,萧氏实际上都是萧夫人一人掌权,将来也只会传给她的女儿萧昔雪。至于萧昔宇,就像古时候那种签了卖身契的奴仆一般,呕心沥血地运营萧氏集团,到手的只是些微薄的基本工资。那么萧昔宇的身世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竟让他的母亲不敢与他相认,还提醒自己不要介入,否则好奇心害死猫......   “啪!”脑袋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哲然捂着后脑勺,讶异地望着亭亭,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他,还打得出奇的狠,真的比前几次加到一起都疼。   “色狼,叶柔姐都走远了,你还这么呆愣着。哼,美女的吻有那么回味无穷吗?”   看着她吃醋的小模样,他竟不觉得疼了,却不想告诉她他俩只是借位,根本没亲上。更不愿让她知道叶柔说的话,她脑子一根筋,又爱刨根究底,肯定会拉着昔宇和吕曼过来,办个母子团圆大会。“呵呵,是啊,比和某人接吻幸福多了。”   “苏哲然,你混蛋!”亭亭冲他竖了个中指,扑了过来。哲然捂住头闭上了眼,以为她又要打他,却不想唇上传来了温热,湿润的触感。先是蹭了两下,那嘴唇的颤抖连他都感觉的到。然后轻轻地含住了自己的下唇。 不安的睫毛刷过他的侧脸,刷得他心里痒得慌,就像无数的小虫子在里面爬来爬去,可心中的痒意还没得到解脱,唇上的触感就消失了。   睁开眼,便瞧见她红着那张小脸,睁着圆圆的眼睛,一副认真至极的模样,“哲然,我吻得不如叶柔姐吗?我的技术真得很差么?”   “丫头,其实你不需要任何技术的。因为只有和你接吻,我才会心跳加速。哎,不过这样说,某人又该得瑟了。”哲然无奈地摇着头,一把拉起亭亭的手把她拖走了。   回家后,俩个人都带着些疲惫。哲然是想问题想得累,昔宇的身世究竟隐藏了哪些阴谋和秘密?他到底该不该告诉昔宇?亭亭是吃东西吃得累,明明已经吃过一大碗面了,却还要去钟林街买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小吃,什么芡实糕,灌汤包,芙蓉糕......真是见到什么买什么。还美其名曰要捎回来给奶奶吃,可还没到家,就被她吃了一大半。哲然倒是庆幸她吃了买回来的零食,不然奶奶这么大年纪,一下子吃这么多的零食,万一吃坏了身体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的情节会有所黑化,家族纷争,上一辈的纠葛等等,不过仍是温馨为主呐... ☆、纠结   老太太看到他俩回来后便去睡了。因为客房比较乱,所以哲然让亭亭睡他的房间,自己睡客房。亭亭去客房瞧了瞧,环境真得不太好,床边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天花板上还有几个蜘蛛网。虽然床和被子已经被收拾得妥帖干净,可这儿怎么也不像能睡觉的地方。   他那么爱干净的人,在这种地方哪能睡着?亭亭抿了下嘴角,心里盘算着,算了,就让他和我一起睡吧,小时候哲然住她家时,就和她一起睡过,当然那都是六岁以前的事了。他俩现在可都是二十六七的成年人了,一想到这儿,她便退缩了。妈妈总是教导她女孩子要有矜持心,不然会被男生嫌弃的。   “丫头,怎么还不去洗澡?”哲然看着她抱着睡衣呆愣地站在客房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我这就去。”眼前猛然出现那张放大的脸,可把她吓了一大跳,随即回过神来,翻了一记白眼过去,“苏哲然,你又吓我!”   哲然看着她气呼呼地进了浴室,敛了笑,神情顿时严肃起来,点开手机的电话簿,找到C市公安局的范局长,他的律师事务所曾帮范局长女儿的公司打赢过国际官司,他和范局长也因此结交。   说起范局长,哲然不免钦佩起来,那真是个爱党爱国的铁汉子,从部队转业后便到C市的公安局工作,身临一线攻克数十个大案,捣毁C市毒贩的老巢,化工厂爆炸那会儿,为了使各部门的同志安心,他明知化工厂可能有重爆的危险,还坚持不肯离去,在厂内指挥灭火。还好天公有眼,大火顺利被灭,各项损失减小到最低。哲然每次见他,总是会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父亲的影子,一身凛然正气,带着对国家的爱,维护着民族的正义和骄傲。   哲然纵然没有从军,可他骨子里带着的那股正义感和责任心却是无法消失的。他还记得父亲在军舰上对自己说过,“不论在何时何地都要记得维护祖国的利益和世间的正义,这便是新时代的忠义,你以后要做个爱国,有正义感的人。”   那天父亲的神情还历历在目,夹杂着水腥味的海风迎面吹过来,翻起他白色军官服的衣角,他笔挺的站在船头,望着相隔不远的岛屿,眼中充斥着解不开的愁思。   约翰大叔曾对哲然不肯放弃中国国籍的行为很是不解,“孩子,你们国家不是有好多人都想要澳洲的绿卡么?”   “约翰大叔,其实我们国家有更多的人是以作为中国的公民而骄傲,比如说我的父亲......”   哲然这些年来始终不敢忘记父亲对他的教导,从上大学起就开始帮着中国的民营企业打国际官司,一开始只是帮忙翻译国外的法律文献,后来他便亲自在法庭上辩护,相关知识的储备越来越丰富,不久便连着打赢了几场涉及大量资金的官司。   当时一些国外知名的跨国公司接连向他抛出橄榄枝,可他都婉拒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做任何有损国家利益的行为,正如他这一生都无法去无视正义,只要他觉得有疑点的事情,他便一定要去弄清楚,还一个清明的答复,这便是他作律师的初衷。好奇心会害死猫,可他不是猫,而是猫头鹰。   想到这儿,他便拨通了范局长的电话。“范局,您好。我是哲然......”   通完话后,哲然心里一阵怔忪。自己猜得果然没错,九年前萧总死的蹊跷,并不是单纯的车祸,车上后来发现了大量的爆炸物,可警方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范局长那时只是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正好经手了此案,他很想继续查个清楚,可是上面的领导却不同意再查下去,说是萧家的人要求警方不要声张,怕影响公司的声誉和股市。而且警方当时已经查了俩多个月,却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若是被曝光为谋杀案,又找不到凶手的话,会严重损害市局的声誉,更会影响到领导的升迁。既然家属都不愿再追究下去,领导们也就顺水推舟。所以最后一切只按车祸来处理。   哲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卷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像黑洞般深不可测,到底要不要继续下去?摇摇头,想说服自己,自己只是个律师,还是萧氏集团的律师顾问,怎么现在像侦探似的,要去查人家的恩恩怨怨。   可哲然眼前却突然出现萧伯伯那张带笑的脸来,当时父亲出事后,来吊唁的亲友中,萧伯伯是哭得最伤心的一个。父亲在世时,就常跟哲然说,老萧和他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是好的不得了的铁哥们,他在军队回不来时,家里出什么事都可以去找老萧,老萧肯定会尽心尽力地帮忙。   父亲去世后,母亲和自己办理移民申请等种种繁琐的手续全靠萧伯伯帮忙。因为自己不愿意放弃中国国籍,在澳洲联系高中就特别麻烦。多亏了萧伯伯,不知他费了多大的劲儿,最后给自己联系到澳大利亚排名较好的Baulkham Hills High School。还给了母亲一百多万供自己在澳洲读书。他如今已经长埋地下,这般的恩情,哲然怕是一辈子都无法报答了。可若是自己就这样对他的死因不管不问,下半生又如何心安?   还有萧昔宇,他虽然表面上不曾流露被人遗弃的伤痛,可心里应该很想见到他的亲身父母。斯坦福大学的酒会上,他们俩个偶遇,彼此都格外高兴,那天俩人都喝醉了,可能因为在异乡的缘故,萧昔宇敛去了他一身的骄傲,第一次在哲然面前显示出脆弱的一面,哭得一塌糊涂。   “苏哲然,我好羡慕你啊,你至少还有母亲疼。可我呢...我去了那么多次萧太太领养我的儿童福利院,可每次都找不到亲生父母留下的记录......”   “我也好想找个人叫声妈妈,小时候很想叫萧太太妈妈,有一次忍不住喊了出来,可她立马变了脸色,整整一个月没理过我。后来长大了,便知道自己那么做,真是僭越了。我不怪萧太太,她给了我再造之恩,可为什么我的父母要抛弃我,既然生了我,为什么又不要我?连一丝一毫痕迹都没给我留下,就那么不想见到我么?”   .......   想到这儿,哲然便下定决心,不管以后将面临怎样的后果,怎样的威胁,他都要把这个谜底揭开。至于亭亭,她有顾伯伯护着,如果不清楚这件事的话,应该不会有危险。奶奶是国家的老干部,萧夫人绝不敢在她老人家身上做文章。母亲和约翰大叔又远在国外,他应该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吧。   可不知怎的,哲然的心里还是隐隐担忧,怕那个迷糊的丫头出事。思来想去,这件事一定要好好地瞒住她,不让她听到半点风声。   亭亭洗完澡后,瞥一眼庭院,却见哲然默默地站在院里的枫树下,若有所思。皎洁的月色如水般迷幻地映照在这个别致的四合院内,透过摇曳的枫叶打在他的背影上,清亮的光斑扑朔迷离。那以往挺拔的身姿今晚看起来竟有些微微地驼背,好像肩负着什么沉重的担子。亭亭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哲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忙调整好心态,回过头。看见亭亭撅着嘴裹着浴袍走过来,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脸颊上红彤彤的晕成一片,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虽已到初夏,但夜间院落里还是有些微凉。哲然忍不住担心她会受冻感冒,拉起她的手,语气颇为强硬,“丫头,快去把头发擦干。”   却不想她晃悠着牵起的手,惊讶地看着那棵枫树,“哲然,你看那枫树上伞形的东西,会不会是花啊?我怎么原来从未发现过。”   哲然点了点她的脑门,“枫树当然会开花啦,只不过它的花是黄绿色,和叶子的颜色很像,所以人们总会忽视。”   亭亭眨着眼睛,像发现了新大陆,“是啊,怪不得我从前没注意到,不然小时候我去你家玩,肯定会把它摘光的。”抬手摸了摸那悄悄绽放的花朵,“聪明的小家伙,你可真会保护自己。”   哲然心中一动,要查当年萧家的事,还要从萧夫人最亲近的人着手,只有取得了她足够的信任,才不会被她怀疑。萧昔雪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可一来他不想让亭亭再误会,二来他也不愿利用昔雪对自己的情谊。至于昔宇,虽表面上是萧夫人的心腹,可在这件事上萧夫人定是防着他,现在让他提前知道,无疑会害了他的性命。这大概也是叶柔不愿意让自己插手的原因吧。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了,贺云恒这家伙,他是萧氏的CEO,这并不算什么,毕竟萧伯伯去世那年,他还在读书。可他母亲虽然只是萧氏的普通退休职工,却是当年和萧夫人一起从香港嫁过来的。   听云恒说,他姥爷是萧夫人在香港的老管家,他母亲算是和萧夫人一起长大的。八十年代那会儿萧夫人铁了心要嫁到内地,云恒的姥爷不放心,便把自己的闺女一起送了过来,在萧夫人和萧伯伯的公司里工作。可云恒的母亲年纪并不大,怎么会提前退休了?她曾经是萧夫人的知心姐妹,如今却不再往来,这中间的缘故怕是和萧伯伯的车祸有关。哲然顿时吐出一大口气。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了。   亭亭瞧着他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却被他一把抓住,“傻丫头,跟我回屋里去。”   直觉上感到哲然有心事,还是很重的心事。亭亭便不再烦他,乖顺的跟着他回了屋,脸上也没有不情愿或者想要忤逆的意思。   抚了下她那滴水的头发,细小的水珠连同洗发水的清香一同顺着空气扑到哲然脸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某一处忽然软了下来,有了她的陪伴,黑暗便不是黑暗。纵使前方暗流汹涌,他也不再害怕,因为她是自己生命中的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亲们多多收藏哈...大家的喜欢便是我的动力哈。 ☆、生日   伸出手拿过毛巾,轻轻缓缓地擦拭着她的头发。黑亮的发丝不经意地绕进他的指尖,哲然心中顿时有种被电击的窒息感。低声咳了咳,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惊人。   亭亭听到他咳嗽声,以为他着了凉,裹在毛巾里的头费力地扭着,想回过头瞧他,“哲然啊,你是不是感冒了?我来擦吧,你快去洗个热水澡。”   “丫头,不要乱动。”哲然尽量使音色正常些。   “哲然,告诉你个小秘密。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叶柔姐么?”   “臭丫头,我可不知道。”   “叶柔姐恬静文雅,性格又好。我要是和她一起呆久了,肯定会变得有气质,有品位的。”亭亭抿着小嘴,一脸的憧憬和向往。   “喔?”语调带着质疑的上扬,哲然并不想看她变成叶柔那样,纵然再惊艳妩媚,也是朵带刺的玫瑰。她现在这样正和自己心意,单纯如莲,即赏心又无害。况且若她和叶柔走太近,怕是会有危险,“我可一点都没发现你有什么提高。倒是觉得她衬得你更傻了。以后你还是离她远点吧。”   “你这个没同情心的家伙,都不会照顾一下我幼小的心灵。”亭亭伸出小魔爪,开始挠他。   “哈哈...别闹啦,丫头。”   ......   待到她的发梢不滴水时,哲然便拿着吹风机,动作轻柔地给她吹干。房间里很安静,只剩电吹风“呼呼”的风声,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 哲然不经意往前探了探头,看见的是那丫头少见的乖巧垂着眼的表情。可能是感觉到他的停顿,亭亭抿着嘴仰头望向他。那眼神似乎迷茫中又带着点期待,瞳孔里清澈的印着他的影子。   不由地慢慢低□子,他自己也不太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满脑子都是火车呼啸而过的呼呼的风声,大的震耳。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哲然恰好可以看到里面红色的小舌头,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就在鼻尖快要碰到鼻尖的时候,亭亭突然一缩脖子,“嗷”的一声躲开。   哲然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正开着热风的“呼呼”的吹风机。   瞧见她的额头被烫了一个红红的大包,哲然不由地懊恼起来,轻柔地吹了吹,再帮她抹了些治烫伤的膏药,两个人都有点不同程度的心慌。   亭亭瞧着他手忙脚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捂着嘴想憋住笑,可怎么憋都憋不住,直到笑得花枝乱颤,他也忍不住咧了咧嘴角,“丫头,我回去啦。晚安。”   “等一下,”她脸色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低着头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脚趾头,“我们睡一起吧...”像是要竭力解释什么似的,她又马上接着说,“你那屋条件太不好了,你睡哪儿,我怕自己鸠占鹊巢会遭报应。”   摸了下她的小脑瓜,哲然无奈地笑着,“丫头,你把我想成孔圣人了。我可不敢担保和你睡一起会发生什么...”   “啊?那你...还不快走。”亭亭这才反应过来,脸“腾”地一下红了,尴尬得不行,气呼呼地把他赶了出去。   翌日亭亭陪着老太太去附近的公园晨练,老人家身穿绣着大红色花簇的墨黑色旗袍,蹬着四厘米左右暗红色带金边的高跟鞋,手里拿了把粉色的锦缎扇子,和园子里其他的老头儿,老婆婆们一起扭起了秧歌。秧歌曲虽是首老歌,却很有韵味,带着上个世纪的朴实无华。亭亭留意了一下,那曲子叫做《高天上流云》。   清晨六七点的阳光温温的,照得人格外舒心。空气中还带着丝微凉的水汽,又携着园子里的阵阵花香。那些一大把年纪的老人们却并不服老,个个衣着鲜艳,老来俏儿,周身洋溢着几分夕阳中骄傲的艳红。亭亭在旁边轻轻地跟着曲调打拍子,感叹着他们如此年轻的心态,可惜自己这么大年纪的长辈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要不他们也能这样悠闲自在地听听曲,唠唠嗑,跳跳舞。   不由地想到若干年后,她和哲然也会变成满脸皱纹的老太婆,老头子,有儿孙绕膝,给那些娃娃们讲自己年轻时的故事。清晨和傍晚来公园练练身,没事时出去逛逛,游遍祖国的大江南北。闲暇时就数数对方的皱纹,嘲笑下彼此的老态龙钟。   哲然的奶奶其实个性很好,一点官架子都没有。放开心事后,没多久便和亭亭相熟起来,俩人开始一起埋汰起哲然来。“哲然这娃娃,从小就喜欢装大人,装成老气横秋的样子,可其实还不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傻小子。”   亭亭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真是对老人家的话感同身受。可不是么,他就那样儿,什么苦都自己咽下去,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肯说出来,还自认为这样做都是为了别人好,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只是感情的事最重要的便是坦诚相待,他凭什么就擅自决定不让她知晓当初的苦衷。他这般“体贴”地为别人着想,真不知该如何说他是好。   快中午的时候,亭亭赖在厨房里不肯走,非得让哲然教她做饭。哲然挑着眉,笑得不以为然,“丫头,你这么笨,我可怕你把厨房给烧着了。”   亭亭一点都没气馁,抱住他的胳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哲然啊,教教我吧。”   声音甜得发腻,哲然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可从没这么腻歪过,直觉上觉得这丫头在预谋着什么。突然胳膊被人猛地一掐,“哎呦...臭丫头,你偷袭。”   “赶快教我,不然我还掐你。”亭亭挥着那双“恶毒”的小爪子,得瑟极了   “我要状告你家庭暴力。”哲然捂着被掐红的胳膊,暗道,小绵羊也有变成大灰狼的一天,不对...这暴力的丫头可从来都不是小绵羊。   “状告无效,咱俩可不是一家的。”   “丫头,那你愿意以后和我一家么?”   “才...”亭亭本想逞一时口舌之快,可那个“不”字到了嗓子眼,却硬生生地被她压下去了。即使是开玩笑,她也说不出这话来,恶狠狠地瞪了下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家伙,可还是这么心甘情愿地败下阵来。   哲然起初只是逗逗她,没料到她竟然掐自己,便想惩罚她一下,绕了个弯,轻而易举地把她绕了进去。可这会儿哲然看她垂下眼睛,失意地耸搭着肩膀,忍不住心疼起来,走上前拥住她,轻吻了下那光洁的额头,不由地放柔了语调,“闹人的小丫头,我现在就教你,好么?”   却不妨怀里的人一转眼就笑开了花,眨着那狐狸般狡黠的星星眼,“早就知道只要我一装可怜,你便会缴械投降呐。”   无奈地把她紧紧拥住,真想把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揉进自己的骨血,从此再不分离。   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哲然觉得那马林巴琴铃声嘈杂得的刺耳。自从他和那丫头重新待在一起,便突然发现手机真是个讨人厌的东西,总是会轻易打破俩人独处时美好的气氛。   哲然皱着眉头接了电话,可电话那头的声音却让他立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原来是顾妈妈打来的,问他亭亭什么时候回家。   顾峰的生日就在今天,以往女儿总会提前到家。这次她虽说陪哲然一起回了C市,可按理说,今天也该回来了。只是他们老两口干等着,自家闺女却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电话没人接,短信不给回。最近的消息还是俩天前收到的,她用哲然的手机打回来,说是要回C城看看,让他俩不要担心。   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顾峰心里却很是牵挂,不过转念一想,这孩子明明就是乐不思蜀,都还没嫁出去就把爹娘给忘得一干二净,不由地气上心来,还不许顾妈妈给女儿打电话。顾妈妈眼看老伴的脸快气成猪肝色了,忙偷偷地打过来,提醒闺女该回家了。   哲然听出了个大概,忙向亭亭使了个眼色,“汪姨,我和亭亭正在商场给顾伯父挑选生日礼物。还请您转告顾伯父,让他不要担心,我们下午就回去。”   亭亭忍不住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家伙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语速轻松自然,恐怕那高端的测谎仪都无法检测出来。蓦地想起今天就是老爸的生日,不由地吐了吐舌头。   中午俩个人赶得可教个匆忙,急急慌慌地吃完饭后,告别了老太太,便开车回了B城。上高速前那会儿正直午休时间,哲然不由地犯困,忙喝了一大杯咖啡来提神。   亭亭瞧见他打着哈欠犯困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想替他开一会儿,却不料哲然义正言辞地不让她无证驾驶。一提到驾照,她就不由地心疼肝疼,早知道就去年考了,今年可真是各种严,各种难,费劲儿得要命。   哲然扭头瞧见她垮着一张小脸,不由地失笑,“傻丫头,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到啦。”   他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亭亭听了后,便浑身暖暖地犯困,没一会儿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听到车里那轻轻的鼾声,哲然的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扬,这丫头睡得真香甜,跟小猪似的。真希望她永远这样无忧......   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动,痒痒的,亭亭下意思用手去拍,却不妨竟拍到一个圆圆的东西,心里一惊,一下子醒了过来。眼前却是一张放大的俊脸,还带着些微红。   亭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顿时明白过来,“苏哲然,你这个伪君子,你偷亲我!”   那人眼眸暗了暗,语气却没有分毫的羞愧,“丫头,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是个君子。”   亭亭正要发作,却被哲然拖了出去,“宝贝儿,停会儿给岳父大人挑礼物,你可要好好参谋。”   被他那个“宝贝儿”给雷了一下,亭亭瞧了瞧四周,才发现哲然早已车停到了商场旁的停车位上,可他怎么不叫醒自己呢?是想让自己多睡会儿,还是......   作者有话要说:五四青年节快乐,希望咱们永远年轻。嘿嘿,请大家多多收藏哈。 ☆、情敌   伸出手把那个一脸迷糊的丫头拉到身边,哲然不由分说地牵着她走进二楼的精品购物区。他好像事先都把一切想好了,带着她直接来到瑞士雷达表旗舰店。亭亭撇撇嘴,说好了让自己参谋,嗯哼,都是瞎话,还不是他一人说了算。不过她确实不知道该给老爸送些什么,她从前送的礼物没一件能让老爸看上眼的。这种伤脑细胞的事还是他做比较好。   哲然挑了一个雷达银钻系列编号R13335739的腕表,复古的方形表盘格外大方典雅,透过蓝宝石水晶玻璃做成的表镜,可以清晰的看到四个银钻对称地嵌在黑色的表盘上,以及那素雅的银色RADO标志。表带和表壳均使用黑色的陶瓷材料做成,做工精致细腻,边缘处圆滑无角。   亭亭心里情不自禁地叹道,这与其说是一块供记时用的手表,倒不如说是一件供欣赏用的工艺品。如果佩戴着如此赏心悦目的名表,老爸一定会开心的。正想称赞哲然的眼光不错,却瞥见了那手表的价格,亭亭不禁咋舌,怎么好东西的价钱都这么坑爹呢?   伸手揪住哲然的衣角,亭亭低声糯糯地说道,“那个,哲然啊,咱们换家店吧。”   看着她那一脸心疼的小模样,哲然便猜出个大概来,“丫头,我带着信用卡来的,不会把你给卖了,再说你也值不了这么多。”   气呼呼地鼓起了脸颊,亭亭真不明白了,苏哲然在旁人眼里就是一温文尔雅的绅士,可怎么一到自己这儿,就成了一痞子流氓,嘴贫得要命。也懒得再管他,他这么爱花钱就花呗。可瞧着那大笔的钞票被这样轻轻一刷就没了,她还是忍不住心疼肝疼。   从店铺出来后,亭亭不想直接回家,要知道现在回去后爸妈肯定会狠狠地批斗自己,还是等亲戚朋友都去个差不多再回去,这样自己也可以壮壮胆了。   她拉着哲然在附近的店铺优哉游哉地逛来逛去,瞧见一家店里的西服挺好看,暗想哲然要是穿上,一定帅呆了。“哲然啊,咱们去那儿瞅瞅吧。我觉得那家的西装挺适合你的。”   哲然抬头瞧了眼那店面上Kiton的标志,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这傻丫头若是知道了里面衣服的价格,肯定会拉着自己跑出来的。   可刚进店里,亭亭就傻眼了。不是瞧见那贵得要死的价格,而是看到了高逸航。   高逸航正在店里面挑衬衫,他一直都很喜欢Kiton的手工衬衫,柔软顺和,穿着感觉如同一件薄运动衫,柔若无物。就像那个人给他的感觉一样,不经意的一颦一笑就能揉进他的骨血,令他忧喜,明知是毒,却还无法戒掉。   那天她不吭不响地离开,电话也打不通,他真怕有人绑架了她,忙调出酒吧的监控录像。却看到她和苏哲然牵手离开的场景,他真是欲哭无泪,自嘲地笑了笑。由她去吧,可若是苏哲然那家伙还让她伤心,他便绝不会再放手......   因为那个人,他懂得了爱。如果没有相等的爱,那就让他爱多一些吧。   抬头不经意地望向门口,竟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高逸航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心中这些天的积郁一扫而空,眉眼都透出些难耐的欢喜,刚想走过去,却发现她身旁还站着一人,不由地顿下脚步,眼中的喜色瞬间淡去,脸上的笑也蓦地僵住了。   哲然也看到高逸航了,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其实高逸航这人虽说行为放荡,不拘世俗,但对朋友两肋插刀,也是个说话算话的好哥们,在太子党那圈子里面特别受欢迎。只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们俩个人好像刚认识那天就开始打架了。   高逸航隐去脸上的神色,掐指算来,他已经有十年没见苏哲然了。想起初见那会儿,他俩人还都是青涩的高中生,竟然还打了一架,高逸航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缝,那日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那天一中的高中部举行篮球比赛的分赛,高一(3)班对阵高一(1)班。一中的规矩特别严格,只有成绩够格的学生才能进一班,而一班的学生入校时便是年级的前40名,其他学生纵使家里再有钱,再有本事,都是进不去一班的,只能进二班,三班这些相对不错的班级。剩下十来个班级的学生生源也不错,只是都无法和前三个相比。那时亭亭和吕曼都是二班的学生,他和萧昔雪分在了三班的,而苏哲然和萧昔宇是一班的。   三班的学生家境好的居多,是萧昔雪和他这样的富二代,官二代的集聚地,他们平时在家里都是少爷小姐般地供着,可到了学校成绩排名却比不上那些一班的学生,而一中又格外注重学生的成绩,虚荣心难免会受挫。所以这次篮球比赛便可着劲要和一班的人分出个高下来。   高逸航是三班篮球队的主力,这时他刚刚和亭亭确定恋爱关系,虽然连手都没牵过,可他总想着来日方长,亭亭都同意做自己的女友了,只要自己好好待她,她定会爱上自己的。可他却不知道,感情这个东西,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获得等价的收获,有时即使你辛勤耕耘也颗粒不收。   意料之外的是,比赛那天亭亭竟然来了,看到她走过来,他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平常她对他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从没对他参加的比赛关心过。可这次她却和吕曼一起,没去给她们班的篮球赛加油,竟跑来看自己比赛。顿时他有种守得云开见日明的幸福感,一阵暖暖的热流涌入心底。   慌忙迎了上去,“亭亭,你们过来啦,是给我加油的吧!别担心,我一定会赢的。”   亭亭并没吭声,眼神却隐约有些闪烁,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只当她是害羞,并未在意。   吕曼却撇着嘴,嘲笑他的自作多情,“我才不是来给你加油的,我可是给你泄油的,我们家昔宇一定会赢的。至于亭亭嘛,嗯哼,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都懒得打击你了。”   还没来得及深究吕曼的话,比赛就开始了。他们一直以为一班的乖乖男们全是些软柿子,却不想中间竟有俩只黑马杀了出来。萧昔宇和苏哲然俩个人的确很强,可一班篮球队的整体水平还真对的起“一班”这个名字,真是一般的不得了,除了那俩人外便毫无特色。本来赢这种球队对于他们来说易如反掌,自己正准备大展身手,可不是嘛,亭亭都过来看他比赛了,一定要向她展示自己最帅气的投篮。   当初他是那般少年心性,不曾琢磨过他人的表情和态度。如今高逸航想起那时的懵懂岁月,真是可叹可悲,只是自己却从未后悔过。   比赛那会儿,他只觉察出苏哲然那混蛋一直在和自己作对,明明球都不在自己手里了,他还不肯放松对自己的围追堵截,硬是让自己连一个进球的机会都没弄到手。虽说他算是三班篮球队的主力,可像苏哲然这样可这劲儿地跟他一个人对着干,真是第一次遇见过。眼看上半场过后,队友们一个个都进了球,只剩他这个平时的球王颗粒无收,偏偏亭亭还在旁边看着,自己不由地气结。   中途休息时,他便一把拽住苏哲然的篮球服,怒吼道,“臭小子,不想混了是不是?干嘛总找老子的茬。”   却不想苏哲然也狠狠地扯住自己,眸光里是了然的恨意,像是早就想和自己干一架似的,“怎么?我就是看你这小子不顺眼!”   他被这句话激得怒火中烧,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对他高公子这么说过话,向来都是他惹别人,怎么这个人这么没眼色,敢惹自己?方才的冷静全都没了,一脚踢了过去:“去死吧,不长眼的家伙。”   苏哲然利索地闪开了身,掐着高逸航的手腕使劲地把他双臂别到身后,又迅速抬起腿狠狠地朝他膝盖上跺了一脚。高逸航觉得被他踢过的地方钻心的疼,再也站立不住,不由地半跪了下去。心里才暗暗明白这人定是练过家子,虽然刚才打得并不是要害,却招招狠辣。可自己并未得冒犯过那人,苏哲然究竟是为什么要整自己?   却不想苏哲然也蹲了下去,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可是练过跆拳道的,虽然年龄不够格,还只是黑带1品,但对付4段的考核标准早已绰绰有余。你是打不过我的,不过我爸当初让我练跆拳道的目的是为了克己,所以我并不想真的跟你打起来。只要你这个人渣以后少和亭亭来往,我保证不会再对你这样。”   他咧着嘴角讽刺地笑开了,自己什么时候受过人威胁,越是不想让他做什么,他便偏要去做。“亭亭可是我女朋友,你算哪根葱,管得到挺多。”凡是涉及到亭亭的事,自己便开始不理智起来。   这不,一听苏哲然这么说,他便不管什么道义和忍耐,趁着那人愣神的间隙,扑了过去,用全身的重量压住那家伙,让那人无法施展一身的本领,然后挥起拳头,朝苏哲然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下来。其实打架时最忌讳的便是打脸,一是容易留下罪证,二是因为打别人的脸真是件缺德的事,即使脸皮再厚的人,若是带了张挂彩的脸,还真不怎么好意思出门。   可这会儿,苏哲然那句话可是把他彻彻底底地激怒了,什么道义,处罚全都抛在身后,不想不问了,只想好好地打这小子一顿,解解心中的憋屈。   “高逸航,你住手!”那好听的甜甜糯糯的声音竟如此愤怒,还带着丝焦急和心疼,让他的手颤得厉害,再也打不下去了。抬头望了眼亭亭,她满眼的心疼和难过,可惜都不是为了自己。原来至始至终她的瞳孔里就只映了一个人的影子,只是那个人不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高逸航这孩子终于回来了,我也好想他...... ☆、回家   眼神闪烁了一下,又瞬间变得波澜不惊。高逸航一向不喜欢回忆过去,但记忆这东西一旦被触及,很多时候像开了闸的洪水,总由不得人来掌控。咧着已经有些僵硬的嘴角,他重新挂上了潇洒不羁的微笑,神色从容淡定,将心中的慌乱掩饰得无影无踪。   “亭亭,今晚伯父的生日宴会我可要去,别忘了让李师傅给我多准备些狮子头。”   转过头来,望向苏哲然,眸光里闪过一丝冷冽,语气却是不变的亲昵,“这么多年没见面,你小子还是跟原来一样。”一样的招人嫌!   亭亭这会儿才缓过劲来,想到那年篮球赛后,高逸航在学校的医务室里气急败坏地质问自己,“苏哲然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可是你男朋友,我被打时你一声不吭。他还没被我打几下,你就心疼啦。”   手被他拽得生疼,高逸航的确气得不轻,力气大得像要把自己的骨头捏碎。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以为和高逸航谈一场恋爱就可以忘记那个人,也想过要像恋人一样对待高逸航,可最终只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她垂下了眼眸,黯然神伤,算了,还是把一切都摊开来说。自己不能这么自私,贪恋那种被人呵护的温暖,却因此伤了他人。无法回应的爱对高逸航来说该是多么地不公,“高逸航,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们分手吧。”   高逸航浑身颤抖着慢慢靠近自己,像是在竭力控制着什么。亭亭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影子里,心里不由地发怵起来。   “我对你不够好么?”高逸航两只手指钳住她的下巴,强硬将她的脸抬起来,“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玩弄我的感情。把我的一切搅乱之后,就这样说分手就分手。顾亭亭,我他妈的就是犯贱才会喜欢你。”   “我不需要你对我好,以前的事是我错了。从此,我们俩人井水不犯河水,再不相干。”   高逸航双目通红,眼底是一片冷冽的寒意,非常恐怖。“顾亭亭,我确实不该对你这么好,”他按着她的肩膀,语气粗重,嗓子低哑得不行,“我跟你说过,你是我唯一看上的女孩儿,我敬重你,没有强迫过你,可你显然没搞清楚。你既然是我女朋友,就履行一下做女友的义务。”   说着高逸航便狠狠地扣上她的后脑勺,吻了下来。她那时真的是怕极了,不由地哭了出来。“哲然,哲然...”也不知怎地,那个人的名字竟脱口而出,混着自己的哭声,听起来格外的凄惨。   “原来你喜欢的人真是苏哲然。别哭了,我又没怎么着你。我刚刚只是试探你一下,追我的美女都快排成一个连了,你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老子才不稀罕呢。不过苏哲然可是有女朋友的,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打我吗?还不是因为我多看了萧昔雪几眼,这人这么小肚鸡肠,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高逸航敛去一身暴戾的神色,又恢复成那般玩世不恭的模样,好像刚刚那一切真的是他在演戏一样,只是那往常流光溢彩的眼神现在看起来竟有些暗淡。   她此刻已经无力深究别人的神色,心中那丝丝缕缕包裹好的秘密,就这样被人毫不留情地揭开,暴晒在日光之下,连着自己脆弱的自尊心也一并践踏。不久前还曾抱着自欺欺人的心理,以为哲然和高逸航打架是为了自己,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而已。   “顾亭亭,得了吧你,别这样要死要活的,你又不是琼瑶小说里的女主,离开了苏哲然地球还会照样转儿,你也一样活得好好地。你要是实在不忿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假装成你的男友,咱们甜甜蜜蜜地,羡慕死他俩。”   后来每次忆起高逸航带着痞痞的腐笑说起这话的样子,亭亭都觉得好像有什么温柔的东西慢慢地在心底晕开,像漆黑的墨汁滴在宣纸上之后缓缓透过纸面晕成一片的感觉。   虽然早已从吕曼那儿知晓高逸航骗了自己,哲然并非因为萧昔雪才打架。可她却一点都不生气,对着那个抛下自身骄傲关心她的人又如何恼得起来。从此,她的生命中便多了一个叫高逸航的知己,偶尔互损几句,却格外的心安。   听到高逸航对哲然说话的口气还算正常,亭亭不由地呼出一大口气来。那会儿她被萧家的狼狗咬伤时,高逸航一边护着她,一边对苏哲然的背影大骂,还说以后再见面时要把苏哲然大卸八块,扔了喂狗。还好只是一时的气话,亭亭拍拍胸脯,庆幸那俩人没有再打起来。   可三个人一起走的气氛真是尴尬,因为高逸航在场,亭亭也没有再去牵哲然的手。毕竟在一个单身的人面前秀甜蜜是多么的不道德,这点她可是深有体会。大学校园里,有太多成双成对的恋人,每次看到别人卿卿我我的幸福模样,她都是各种羡慕嫉妒恨。这十年来,不是没遇见过有好感的人,只是她总能把那些好感转化为平淡的友谊。那个叫苏哲然的人,在她心里盖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纵然是再锋利的金属,都无法撬开一丝缝隙来。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停车场,身边的俩个人都顿住了。她呆愣了片刻,便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俩人都在等自己选他们的车坐。心里顿时一阵恶寒,这么狗血的桥段怎地就发生在她身上了。哲然的车是银灰色的保时捷,逸航开的是蓝色的兰博基尼,都是些自己买不起的好车,要是她也有一辆小车开着就不会这么纠结了,哪怕是奇瑞的小QQ也行。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心中的天平无法偏向任何一方。苏哲然和高逸航,哪个她都不想伤害。自嘲了下,自己真是太贪心了......   太贪心的结果便是自己一个人挤公交回家,站在拥挤吵杂的公交车里,她真有种想撞墙的冲动。却不想到了第二站时,那个人竟然也上车了。   亭亭目瞪口呆地看着哲然从车门口穿过一道道人墙,艰难地走了过来,可眉梢眼角却溢满了笑意。他就这样走到了自己身边,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终于寻到自己一般。亭亭就这样被他轻轻拥住,淡淡的薄荷清香围绕着周身。   “傻瓜,你怎么不开车,陪我挤什么公交嘛。”   “车里没油了,只好停在路边。我最近和某个爱财如命的小女人呆久了,耳濡目染,就舍不得打的了。”   亭亭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家伙就会嘴硬。她下车前明明看到车内油表上显示得还剩一大半呢。   走进那个戒备森严的军区大院,亭亭觉得异常的安心,大概是有哲然陪着,就算天塌下来,也会有他这个个子高的人顶着。所以并不再担心父母的责备了。扭头看了下哲然,却觉得他身体僵硬得很,难道他在紧张,不免低声偷偷笑了出来。   “坏丫头,笑什么啊?”哲然听她没头没脑的笑起来,更加紧张了。   “哲然,你可一点都不丑,俊俏着呢。所以呐,你也不用像丑媳妇那样担心见公婆。我爸妈肯定不会为难你。”   “臭丫头,我才没紧张呢。有什么好紧张的,只是吃个饭而已”苏哲然外表恬淡静阔,内心却兵荒马乱。可还是嘴硬得不肯说出来,不过他的情绪却被亭亭瞧了个清清楚楚。   亭亭把他那已生出厚茧的手掌轻轻地放在一只手的手心,用另一只手温柔地摩挲着他指尖的厚厚的茧印,“你呀,这些年在国外肯定受过好多苦。看,手上都长出老茧来了。记得小时候你的手比我的还要光洁好几倍。”   轻缓地抚着他拇指上那个早已愈合的暗灰色痕迹,亭亭似乎意思到了什么,“啊!哲然,这个是不是刀印?”   “丫头,别那么大惊小怪,这是在国外刚开始学切菜时,没注意好刀的力度,不小心划伤的,不过现在都已经好了,早就不疼了。”   “所以你不教我做菜,是怕我被划伤吧。哲然,你真好!”   “臭丫头,才不是呢。我只是怕厨房遭殃。”哲然被她接连猜到了心思,不免有些懊恼,这个傻丫头怎么突然变成他肚子里的蛔虫了。   十年前俩家虽然经常往来,但哲然从国外回来后只与顾妈妈见过面,而且这次更是在没有什么准备的情况下,便贸然前往。亭亭和自己一连无音无讯地消失了好几天,恐怕顾伯父现在还正在气头上。这种情况下说不紧张当然是骗人的。   来到亭亭家那幢已经有些年代的将军楼前,真看不出这幢并不出众的俩层小楼里住着G军区的正军长。顾峰虽然已经是少将,但为人低调朴实,当初选住址时,只是因为喜欢楼院里的那棵老槐树,便挑了这个不起眼的小楼。   苏哲然紧张的情绪在到了亭亭家门口时几乎到达了峰值。他看似淡定自如,可脑子里却飞快地过着接下来的开场白,甚至连进门时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这种问题都奇怪的冒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会插更一下番外,主要写吕曼和萧昔宇的故事。因为好多亲都好奇小曼为什么会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昔宇,所以明天就会揭晓啦。我今天好勤快,哈哈,二更啦 ☆、番外(吕曼)   吕曼一直认为这世间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难,而萧昔宇便是自己这辈子绕不开,躲不掉的劫难。她那么骄傲的女子,就这样因为喜欢那个人,便放下了自己一身的傲气,卑微到泥土,开出用泪浇灌的花来。   吕曼的母亲是C市幼儿园老师,父亲是C市的公务员。一家人的小日子过得开心又幸福。可是后来父亲从商后,生意越做越大,家里虽搬到市郊的别墅区里,却再也没有一家三口好好吃过一顿饭。   父亲最初只是每天都回来得很晚,后来便是一连着几天都不着家。从邻居家的闲言碎语中她开始知道,父亲在外面有了小三,是C市电视台那个漂亮的女主播。她很想跟母亲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她不相信那个曾省下烟钱给自己买一整套精装芭比娃娃的父亲,那个会用短短的胡子扎自己的父亲,那个会让自己骑在他的头上驮着走来走去的父亲,就这样背叛了家庭,背叛了母亲。   可是看着母亲那日渐憔悴的面容,她真的不忍心问出口。那天晚上吕曼睡着后,隐约被外面一阵阵喧杂的声音吵醒。她揉了揉眼角,打开窗前的台灯,瞥了一眼时钟,已经夜间十二点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别墅虽没有家的感觉,可是隔音效果特别好。一般只要关好门窗,就不会听到任何嘈杂的声响。   眼皮倏地跳了跳,吕曼心里猛然涌进一股强烈的不安。她赶紧起身把门打开,刹那间母亲的哭喊声,父亲的怒吼声,瓷器摔碎的刺耳声一下子涌入她的耳边,震得耳膜生疼,眼睛顿时模糊了起来,原来那些谣传都是真的。她的腿像是不听使唤似的,卒然软了下来,不敢向前再踏一步。可心里却急不可耐地想亲眼确认一下,她踉踉跄跄地走到二楼的楼梯拐角,把小小的身子隐藏在木质壁板的后面,偷偷地向一楼的客厅里张望。   整个客厅像是遭到暴风雨的洗礼一般,大理石雕花方桌被踢翻,意大利牛皮沙发被扯得东倒西歪,那俩盆室内的翠竹盆景可怜兮兮地倒在地上,古色古香的花盆已裂了一大半,黝黑的泥土从花盆里漏下来,在红木地板上洒了一地。翠竹的根部脱离了泥土的庇护,□在充斥着酒味的空气中,面目狰狞。   吕曼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个花盆一样裂开,一股无依无靠的孤苦感泛滥开来。   “你到底离不离婚?家产已经分给你一半了,你到底还想怎样?”父亲明显喝醉了酒,像一头凶残嗜血的野兽,让吕曼感到如此的陌生。   “我不要离婚,我不要看那贱人志得意满的模样,我不要让小曼小小年纪就被同学笑话。”母亲咧着嘴角笑了出来,笑声苍凉悲戚。   “碰!”白底青花的釉下彩瓷干脆地砸到木质地板上,霎时变换成零零散散的碎片向四周迸出。这瓶清朝乾隆年间的青花玲珑瓷就这样被父亲毫不犹豫地打碎了,吕曼并不心疼那瓷瓶的价格,只是它是当初外公在世时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如今却碎成这样,好不可惜。   “啊…”母亲用双臂紧紧抱着头,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披头散发地向厨房跑去,回来时手里竟拿了把菜刀出来,不由分说地向父亲砍去,父亲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一边躲着一边咒骂着。   吕曼躲在那个角落里,用牙齿死死地咬住手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怎么办?纵然父亲做得再过分,吕曼也不想他被砍死。而且如果砍死了父亲,母亲也难免会有牢狱之灾。对,赶紧报警。   想到这儿,吕曼便跌跌闯闯地跑回屋,拨通了警署的电话。没多久,警车便开过来了,带走了她的父母。还好,他们俩个都没受什么大伤。警察来得时候,想把她这个打110的小姑娘带回去问话,可她躲进了柜子里,没让他们找到自己。她一点都不想跟着他们去警局说那些难以启齿的家事,好怕警官们会追问种种详情,把她的伤痛一点点剖析在阳光之下。   警车开走后,吕曼便从衣柜里爬出来了,已经是凌晨俩三点了,可经过这一宿的折腾,她已然却了无睡意,清醒着却又混混沌沌,感觉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把她拥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打碎了,碎成一地的残渣。   她不愿在这个面目全非的家里再待下去,就兀自走了出去。沿着别墅区的那条灯光并不算明亮的石子路走着,周围是一片茫茫的夜色,初秋时节夜凉如水,凉进她的骨髓,是刺骨的冰寒。   一颗碎石滚到脚下,毫不犹豫地一脚狠狠踹开,慢慢的开始已经不是走路而是撞路。攥得紧紧的双手死死地扎入掌心,残留在颊上的泪水一点一点干涸,她突然笑了起来。自己竟然把父母送到了警局,那俩个好面子的人如今情何以堪。   恐怕不管是说给谁听,谁都不信一直是乖乖女的自己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来。   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朝前走,很快走到别墅区东面的树林里。树林在月光下影影绰绰,透着丝鬼魅来,林中齐腰的杂草丛占了大片田地。原本不过及小腿肚而已,但因是偏僻的位置,物业懒得管,园丁也省得去修,于是便任由其疯长,最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并仍有继续长高的趋势。   吕曼大步迈进去,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凭着尚存的印象朝前缓缓走着,果不其然看到了记忆中那片湖泊。上一次来这地方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父母的关系还很好,一家人刚搬到这片别墅区,他们带着自己来这儿钓鱼,彼时阳光暖洋洋地撒在身上,自己坐在妈妈的怀里撒娇,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洋溢着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都快记不清楚了。   吕曼并不是个泪包,哭过一会儿心情也平复了下来。强忍着手心传来麻酥酥的不适,左手撑着草坪稳住身子,慢慢地坐下,把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平常这个时候,可能自己正睡得香甜。 算了,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吕曼整一整衣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薄薄的透着凉意。脚上疼得厉害,低头一看,才发现脚踝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上一道长长的伤口。大概是刚刚穿过草丛时,被荆棘划伤的。   周围阴森森的,她不由地想起一些鬼故事来。心中期望有个人能过来陪着自己,又不想自己这个落魄的样子被人瞧见,蓦然泛起一阵薄薄的凄凉。要是亭亭在这儿就好了……干脆也不再想东想西了,只静静地坐在那里,任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周围的景致开始慢慢清晰起来。黎明的霞光却渐渐显出了紫蓝青绿诸色。太阳也慢慢地崭露头角,一霎间,湖面的上空,陡然铺展了万道霞光。树木上开始袅袅升腾起白色的雾霭,吕曼的心底不由地泛起一阵薄薄的凄凉。   想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却不想脚下一滑,摔了下去,竟从岸上滚到那湖水里。吕曼想伸手拽住水草,却不想那水草一下子就断了。她自嘲地想,自己不想死,还想好好活着,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想把自己给接走。罢了罢了,离开也好。永别了,那些爱她的和她爱的亲友…   水漫过她的鼻孔,呛得她出不来气。原来做个淹死鬼也这么痛苦。自己的意识渐渐涣散,身体开始慢慢下沉。睁开眼想再看一下这个世界,水中的阳光格外明艳。竟有一个人影像自己游过来,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水鬼来接自己了。   却不想那水鬼却抱着自己向上面游去,不是应该游到水底的么?渐渐重新回到了水面,周围还是那个熟悉的世界,难道自己没有死?意识仍然混混沌沌着,那水鬼把自己拖到岸边,开始帮自己顺气,忍不住咳出一大口水来。可还是难受极了,像是无法呼吸一样。   唇上竟传来温热的触感,软软的,带着些颤抖。新鲜的空气也开始进入气管,浑身顿时舒服了好多,意识也渐渐清醒了,不由地挣开了眼睛。   身旁的那个人大概就是刚刚自己误认为的“水鬼”吧,十四年来第一次吻她的人,虽然只是做人工呼吸而已。吕曼不由地红了脸颊,偷偷了瞅了眼那人,一张俊美无瑕的脸就这么印在了眼底。清晨的阳光散在他滴着水的头发上,旋着五彩缤纷的色泽,说不出的好看。长长的睫毛,弯着女孩子才有的好看弧度,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竟比女孩子还要精致美丽。   却不想那人语气冷淡地对她说,“因为父母离婚就投湖自杀,你可真有出息。”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她并不是想自杀,可是看他那张笃定的脸,便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徒劳。可心里却涌出一阵暖暖的感动和欢喜来,这个人语气虽然清冷,但却是为了自己好。   “我晨练时被你妈妈拉住,让我帮忙找个你这么大的女孩儿。因为门卫说没看见你出去过,所以大家只好满小区里找,我想到这儿,便找到这里了。”他蹲下来,眼神真挚目光诚恳,“你的家人都快急疯了,你舅舅姑姑们也全过来了,他们刚从警局出来就发现你不见了。快回去吧,别做傻事了。”   她点点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那人动作轻柔地把她拉起来,却发现她的脚受伤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背你回去好了。”   就这样,他背着自己走了出去,离开了那个埋葬着欢笑和泪水的树林,也就这样走进了自己的生命。   “喂,你叫什么啊?”   “萧昔宇。”   “萧昔宇,你记住啦,我叫吕曼,吕是吕洞宾的吕,曼是曼珠沙华的曼。曼珠沙华就是传说中的彼岸花,开花不长叶,长叶不开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惜,彼此思念……是不是很美?”   “我才不信什么天命,彼岸。我只认为人定胜天,若是想见便相见,这有什么难的?吕曼,你还这么小,以后不要再想着放弃自己的人生。我是个孤儿,岂不是比你还惨。可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有希望,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把父母找回来的。”   她永远无法忘记当时他那自信的神情。清晨的朝阳在他的眼中洒下了光亮,让他的眼睛看起来熠熠闪光。   “那萧昔宇,你可要对我负责!”   “啊?”   “你刚才吻了我啦,我的初吻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没了,所以以后我要做你的女朋友!”   还记得他听到自己这句话时,一脸的无奈,就这样无语的接收了自己过分的要求。她其实很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因为喜欢自己才答应,却一直都没有问出口来,她怕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让她失去继续爱他的勇气。   ……   作者有话要说:答应大家的番外,因为今天有些事,所以更得晚了,不要介意哈。 ☆、谈心   顾峰见亭亭和哲然一起回来了,气倒是消了一大半,顿时由衷地欣慰起来,这个几天不着屋的闺女可总算回家了。却不经意地瞥见那俩人十指交错地牵着手,讶异地挑了挑眉头。这俩人什么时候竟成了这种关系?亭亭这孩子要是能和哲然在一起,的确是件天作人合的好事。只是,萧家的那个丫头,她不是......   想到这儿,顾峰的神色稍有些不豫,真心不想自己的孩子卷入别人的是是非非,爱恨纠葛中去。况且,他同苏振东,萧一帆的关系都还不错,他们几家算是世交。这么多年来,顾峰都是把他俩的孩子与亭亭同等看待。如今这俩个兄弟都英年早逝,自己这个做伯伯的理应照顾好他们留下的孩子。不能让这些娃娃们胡闹,坏了几家人的和气。   “哲然,你跟我过来一下。”由于年岁已大,顾峰的暴躁脾气如今已经收敛了许多。他的语气夹杂着一丝隐忍的怒气,但却没有即刻发作。尾音一勾,用一种想努力和蔼却又和蔼不起来的奇怪音调说道。   “爸,你不要怪哲然。是我......”亭亭最是知晓父亲的坏脾气,他从前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顾亭亭,要是你是个男孩儿,我早就打死你这个小崽子了。小时候不知被他责骂过多少次,直到生了那场大病,父亲才不再这般严厉地对她。   顾妈妈也急了,怕这个老头子没个轻重,伤了她未来的女婿。“老顾,你听我说。哲然跟我说过他俩在一起的事,只是我还没来得及......”   “你们俩个都闭嘴,”顾峰嘴角有些抽搐,顿然增添了几分怒气。好啊,一个个都知道了,就瞒我一人。扭过头来,无奈地看着旧交的儿子,“跟我去书房。”   眼巴巴地望着那俩个去书房的背影,亭亭小声地对母亲抱怨,“妈,你怎么不早跟老爸说呢?”   “我还以为哲然那样说是哄我开心呢,”瞥一眼自家闺女凌乱的神情,顾妈妈心里乐开了花,不愧是我汪思雅的女儿,真给你老妈争气,钓了个这么好的金龟婿。嘴上却不以为然的说,“他条件那么好,谁会相信他真相中了你这丫头?”   “妈,你真是的。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就是亲生的,我才会说实话,嗯哼。”顾妈妈可着劲儿地打击自家小孩,不然她要是太骄傲,把到手的金龟婿给气跑了,那可怎么办?还是先杀杀这小家伙的锐气再说。   “哼,就会说我,你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我都不愿意说了。”亭亭撇撇嘴,偷偷观察老妈的神情。   “我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你又是听谁瞎扯了,你妈当年也是一枝花,有点什么瞎掰的传闻都是正常的。”顾妈妈的神情微微有些闪烁,带着些底气不足的样子。   “妈,哲然的表叔,你不会不认识吧。”亭亭眨了眨眼睛,好笑的看着老妈无法掩饰的慌乱之色。   “当然认识啦,以前的老同学了,怎么会忘呢?”顾妈妈咧开个生硬的微笑,好不难看。   “妈,说实话,你是喜欢爸爸呢,还是喜欢那个叫林子业的叔叔?”亭亭一脸八卦的瞧着顾妈妈,没想到自己的老妈还有一段这么浪漫的过往。从老太太那时说话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妈妈和哲然的表叔林子业一定曾有一段美丽的过往,后来那个叫林子业的叔叔肯定为了妈妈做了不少荒唐的事,才让老太太这么反感。   “鬼丫头,你妈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谈什么喜欢不喜欢。况且人家现在在俄罗斯过得好好的,还娶了个当地的美女做太太。说不定早就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顾妈妈兀自地说着,一点都没发觉她的语气隐隐有些吃醋的意味。   “妈,你还真喜欢那个林叔叔啊,”亭亭笃定地说着,完全无视老妈急于否认的焦急模样,“好妈妈,就告诉我嘛。我绝对不会跟老爸说一个字的。咱们达成君子协定,好不好?”   “哎,你这孩子,到底想知道什么?都是些老掉牙的事了。”顾妈妈哭笑不得地望着这个刨根究底的闺女。   亭亭的神情倏地严肃了起来,“妈,当初你没有选择林叔叔,是因为姥姥的反对吗?”   顾妈妈这时才明白过来了,搞半天,原来这丫头是想套自己的话啊!不由地恨得牙痒痒,“死丫头,给我滚一边去,老一辈儿的事由不得你来插嘴。”   “妈,我知道姥爷和林奶奶之间有过一段难以忘怀的感情,所以姥姥才不同意你嫁给她的侄子的。难道不是吗?”   听了女儿的质问,顾妈妈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蓦然想起了她和林子业的初见,相爱,定情,还有后来......自己因为母亲的压力而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亭亭见母亲神色恍惚,透出一种难言的凄楚和悲凉。暗自咋舌,却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妈,当初姥爷临终时留下的古木箱子是在咱家的储藏室么?”   “你问这儿干什么?不会是想偷些东西给苏家老太太送去吧。”顾妈妈狐疑地望着亭亭,心里不由的叹道,自己怎么就养了个吃里扒外的闺女,还没嫁出去呢,都已经成泼出去的水了。真不知道苏哲然那小子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他们家着想。   “妈,林奶奶已经年过古稀了,我希望她在有生之年能得到些慰藉。您看呢?”亭亭悻悻地瞧着她妈妈,这么多年对付老妈的经验让她隐约觉得现在自己要马上朝后退一大步,如果继续对老妈步步紧逼,她肯定会不耐烦的。   却不想此时哲然和老爸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老爸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整张脸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哲然的脸色依旧从容淡定,只是和自己对视的时候,调皮地眨了眨眼,眸光里全是星星在闪烁,亮晶晶地照亮了她的心情。亭亭不由地大大出了一口气,不晓得哲然是用什么法子说服老爸的,不过哲然那么聪明的人,想讨她老爸的开心应该很容易吧。   见顾峰过来了,顾妈妈知道亭亭不敢再继续胡闹了,忙松了一口气,“我去厨房给李师傅帮帮忙,你们聊啊。”   “妈,我过去陪你哈。”   眼看着女儿又要跟了过来,顾妈妈竟像见了瘟神一样忙挥手把她赶走,“不需要你这个大小姐过来,快陪哲然说话去,你在这儿就会帮倒忙。”   亭亭撇撇嘴,老妈真是的,平常要是自己想帮忙的话,老妈总是巴不得把她当奴才使唤,今天可倒好,还摆起她的不是来。嗯哼,还不是怕自己问她年轻时的那点事么!看来老爸要有危机啦,那个叫林子业的叔叔在老妈心里的分量可真不一般。   晃晃悠悠地坐到哲然身旁,不免得意起来,揽住哲然的胳膊,在他耳边悄悄问道,“哲然,你是怎么说服我老爸的?”   那人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半晌吐出一句话来,“佛曰,不可说。”   听了这含混糊弄的话儿,亭亭真得好想炸毛,只是老爸坐在对面,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哎,真不好发作啊!   顾峰在一旁早就看不下去了,怎么着他女儿都已经二十六岁了,可却还这么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一点军人家子女的气势都没有。瞧瞧那和哲然一起腻歪的模样,看着真是说不出的别扭。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趴在别人的肩膀上咬耳朵,说悄悄话。呃...虽然也不算大庭广众,好像只有他一个观众。可是也不能把他当做透明的真空啊,而且看他们俩个做起亲昵的动作来竟这么熟悉,肯定在大庭广众前也这么着了。那小子才回来几天,怎么他们重逢后进展得这么快,这样下去,可怎么了得。   只是他不懂得,对于俩个早已情愫暗生的人来说,相恋是多么的理所当然,就像人如果饿了就会去吃饭一样,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不过回想起刚刚那小子跟自己说的话,顾峰心里顿然踏实起来。   “阿哲啊,我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曾经一直都在想要是你是我的亲儿子,该有多好。本来相认你做干儿子,可是你爹说你命硬得很,认了你怕对我不好。其实我一个马克思主义者,才不会相信那么神神鬼鬼的说法,只是你爹他执意不肯,这才作罢。不过在我心里可是把你当嫡亲的儿子来疼的。”   顾峰瞧着身旁这个眉目如画的青年,依稀从他的眉眼中寻找到一丝老友的神态,不免感慨万千。伸出手来指向墙头挂着的那幅书卷,是南宋马和之的《小雅.南有嘉鱼卷》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寿无期。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乐只君子,万寿无疆。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德音不已。   南山有栲,北山有杻。乐只君子,遐不眉寿。乐只君子,德音是茂。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乐只君子,遐不黄耇。乐只君子,保艾尔后。   “何为君子?为国立根基,为国争荣光,为民做好事,还要有美德,对感情忠贞。阿哲,你明白么?”   “顾伯父,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我爱亭亭,如果非得用什么来证明的话。我可以告诉您,我的房产和律师事务所股份的实际受益人全填得是亭亭。我曾怕自己得了家族遗传病,会活不到三十岁,所以我离开了她十年,但还是想自己死后,能留给她些什么。可是就在上个月,我已经确诊这一生都不会发病,所以,我回来了,终极这一生我都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快疯了,我的电脑上晋江网页一直打不开,真怀疑被校园网给屏蔽了,现在是用网通登的,所以,请大家可怜可怜我这苦命的娃吧,多多支持,多多撒花。 ☆、前奏   说起这话儿时,那孩子的神情肃穆的很。让顾峰回想起自己当初见思雅的父母时,也是这般。其实当年思雅和林子业的事,他早有耳闻。可自己却不在意那些风言风语,因为早在当年她还是一个梳着俩条麻花辫的小女娃,跟在他后面不停地喊“顾峰哥哥”时,自己的心里就已经悄悄印上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五点多的时候,开始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多人,大多是顾峰的老战友 。高逸航也过来了,坐在那一群身着绿色军装的大老爷们之间,真得好不显眼,偏偏他这个人最爱吹毛求疵,一身精致高档的手工西装上还喷着克莱恩1号,纵然香气清淡优雅,但在那些老一辈儿的军人眼中,却是恶俗的浮夸风,奢靡至极。   顾峰也忍不住轻轻蹙了下眉头,不过人家好歹是给自己祝寿来的,还带着一箱满分年份的拉菲。虽说自己更喜欢喝老北京的二锅头,喝不惯那法国的红酒,但好歹是那孩子的一片心意,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暗自庆幸着,幸好亭亭看上的不是这小子,不然若这种人以后成了自己的女婿 ,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浑身都透着一股洋气劲儿的小子打交道。   俩厢一对比,还是哲然这孩子好,纵使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还是没学会喷香水,喝红酒这种所谓的绅士行为。听亭亭说他一直还保留着中国国籍,这点真是甚合他的心意。多好的孩子,哪像国内的一些名流,身在曹营心在汉,早就把国籍偷偷地改了颜色,赚着中国的钱,给那些资本主义国家缴税。不过高逸航这孩子虽说有些崇洋媚外,但骨子里还不错,也一直没改过国籍。   其实顾峰心里也知道,自己这套老思想早就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现在不是都在提倡经济全球化么?说是地球会慢慢地变成一个地球村,国家的界限将不再明显。可是顾峰总觉得这只是社会学家们心中美好的理想,即使会发生,也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当初自己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时,真是深有体会。曾经越南共和国和中国的关系杠杠的,就像铁哥们一样。可它最终还不是在领土领海问题上一点点地侵犯我们,拿着我们赠给它的枪炮,吃着我们送去的大米,毫不留情地打伤我们的将士。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战友们,顾峰遽然明白了,即使俩个国家再友好,也终究是不同的国家,有着各自的利益......   敛了下自己四处发散的心神,顾峰看了眼墙边的老式摆钟。暗道亭亭和哲然已经出去了一个多小时,怎么还没回来?   坐在客厅角落里的高逸航,早就耐不住性子了,从他过来那会儿起就没见到过亭亭,顾伯母说亭亭去稻香村糕点铺买抹茶酥和杏仁酥了。可是现在都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见她的人影。周围都是些叔叔,伯伯之类的军人,一个可以和他说得来话儿的人都没。   要是顾伯母在场还好些,最起码自己还可以和她唠唠嗑,说些最新热播的电视剧什么的。就像上次顾伯母跟他讲那个火的一塌糊涂的《甄嬛传》,虽然他可是一点都没有看过,但只要装作一脸赞成地点点头,偶尔对顾伯母的观后感深表认同的说几句话,顾伯母绝对像他乡遇故知般地感激涕零,拉着他的手,恨不得变成他的亲妈。不管这妃那嫔,果郡王,雍正帝究竟是不是好人,只要顾妈妈说什么,便是什么。这才能哄得她老人家开心呐。   只是高逸航这一招用在旁边那些精明干练的老头子身上,可一点都不管事儿。他们和顾伯父津津乐道地聊着一些军国大事,对这种话题高逸航本来就很感兴趣。乐滋滋地附和了几句,可还没说完就被那些老头子们嗤之以鼻地反驳了回去。   这种轻视的态度顿时扼杀了高逸航继续发言的积极性,一时间哑口无言。暗道,看来自己还真不受老家伙们的待见,明明和他们的观点差不多,凭什么自己还没说完,就被这群人集体围攻。幸好早已被他老爹的白眼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厚脸皮,不然自己还真在这儿呆不下去。   所以吕曼一进顾家的客厅,就发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现象。那就是高逸航竟兴奋地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桃花眼里电光闪闪,快要把自己给亮瞎了,这眼神真比他平时见到亭亭时都要热烈。   心里不免一阵恶寒,哼,要是自己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不了解高逸航这厮的秉性,真会被他那四处放电的桃花眼给击得心花怒放,说不定还会来个恶俗的一见钟情。   给在场的老一辈儿打过招呼后,吕曼便朝那个对她望穿秋水的高某人走了过去,“呃,你这小子没发烧吧。怎么瞧见我跟瞧见观世音菩萨似的。”以往高逸航每次看到她可都是一脸的不耐烦,外加几个大白眼。   “小曼,你可不就是解救世人于苦难之中,以慈悲为怀的女菩萨嘛!”高逸航咧着嘴,雪白的牙齿熠熠发光,笑得灿烂至极,像是一点都没察觉他自己今天的表现是多么地反常。   “高逸航,你不会是被谁给附身了吧!”吕曼最近在看一本关于穿越和重生的小说,讲的是一个悲催的男人被车撞死后,穿到另一个人身上,重生后活得风生水起。难道高逸航被某个未知生物给穿了?   “大爷我可活得好好的,也就你这个智商为0的家伙才信什么附身。” 高逸航刚刚的欣喜劲儿一过,就瞬间恢复了他恶少的本性。瞅着萧昔宇没和吕曼一起过来,就忍不住想再损她几句,“我说小曼啊,怎么没见萧公子跟你一起过来啊?”   “最近昔宇的公司比较忙,不过晚上他会来接我回家的。”吕曼隐去几分不快,若无其事地说道。   只是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她心里着实没底儿,已经不只一次被萧昔宇无缘无故地放鸽子了,虽然对他不经意的伤害渐渐产生了免疫,但心底还是无法避免地会有一份淡淡的失落感。吕曼有时候也想,要是哪天自己连这种失落感都消失不见的话,那她可就真的是对这段感情彻底地绝望了,也就能摆脱了这个心灵的枷锁。   可是哪有这么容易!只要萧昔宇稍稍对她变好一点,她便又燃起了无穷无尽的希望。自嘲地笑了笑,这辈子她算是摆不平这个克星啦。不知道亭亭和苏哲然俩人怎样了,她可不希望亭亭像自己一样整天患得患失。而且,如果说萧昔宇是个渣男,那苏哲然当年的做法可比萧昔宇要渣上一千倍一万倍。她宁愿亭亭和高逸航这种不靠谱的花花公子好,也不愿亭亭和苏哲然那种伪君子在一起。   “喂,亭亭跑哪去了?”捅了捅身边那个兴致缺缺的人,吕曼纳闷自己都来了半天,怎么还没瞅见好友的身影。   “额...她和苏哲然出去买东西了,我来时就已经走了。”高逸航摸着脑袋上那一根根短硬的头发,忽然觉得留这种发型真不舒心,太扎手了!虽然扎得不是很疼,但被扎的感觉真得好难受。可要是换一个新的发型,自己怕是会很难习惯。可不就成了碗中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不舍。   吕曼不由地皱起那双秀气的眉毛,对亭亭这么不争气的做法很是无奈,“他们俩个人不会好了吧?哎,亭亭这个傻妞,就算苏哲然把她买了,她还会帮着他数钱呐。”   “可能吧,算了,我还是先走啦,这群老家伙可都不待见我。”高逸航想到停会儿又要看到苏哲然那个臭小子和亭亭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模样,心里不由地泛出一阵微微的酸苦。   吕曼也没拦他,毕竟高逸航待在这儿,肯定会有一肚子的难受和委屈。谁会闲着没事找虐受?况且他高大公子,向来不是个善茬儿,平常哪看过别人的脸色。   高逸航走后没多久,天就彻底黑透了。可眼看亭亭和哲然还没回来,顾妈妈也急了,哲然和亭亭的手机都放在家里了,这会儿联系不上人,干着急也没办法。只好叫上吕曼,俩个人站在军区大院的院门口等着他们。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左右,便看到哲然的那辆保时捷开了过来,紧随其后的是一辆白色的玛莎蒂。吕曼瞅着那辆玛莎拉蒂觉得有几分眼熟,瞥了眼车牌号,顿时明白过来:可不,这不就是萧昔雪的车吗?敢情他们俩是遇上这位女神了。心里不由地为亭亭捏了把汗,又暗暗嘲讽了苏哲然一下:这下子新欢旧爱全都登场了,真是一场难得的好戏!苏哲然,我看你要怎么演下去?这样一想,吕曼便觉得早点让亭亭看出伪君子的真面目来,倒是件好事。   果不其然,那辆白色的玛莎拉蒂优雅地一旋儿,便稳稳妥妥地停到路边,车门打开后,走出一位惊艳夺目的美女来。鸭蛋脸上是大而深邃的眼睛,漆黑的眸底不带一丝情绪,但并不影响她的魅惑和风情。性感的嘴角微微翘起,棕色的波浪卷在橘黄的路灯下映射出妩媚幽深的轮廓,她的美宛如一幅张扬夺目的艺术画,让女人感到自叹不如的压抑,让男人感到美色撩人的窒息。   可不是么,那人就是萧昔雪!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7万字后,某人终于出场了。后来会发生什么呢?各位看官,且等下文。 ☆、萧昔雪   瞧着萧昔雪迈着优雅的猫步走了过来,吕曼不免有些气急。萧昔雪这个蛇蝎美人,就会忸怩作态,别看这会儿趾高气扬的跟冰山美女似的,可围着昔宇撒娇时又是一副小鸟依人的神态。还总爱抢有主儿的男人,连昔宇都不放过。不知道亭亭现在怎么了,情绪有没有失控?   “顾伯母好。咦,小曼,原来你也在这儿啊!”萧昔雪笑着朝她们俩打招呼,只是笑容太过商业化,透着丝敷衍的意味,而眸底并未有半分笑意。   吕曼冷冷地瞥了眼萧昔雪,当着顾伯母的面,也不好把彼此的关系弄得太僵,只好淡淡地说道,“是啊,我来给顾伯父祝寿的。”扭过头,指着对面正走过来的那俩人,对顾妈妈笑道,“汪阿姨,亭亭回来了,我去找她说会儿话,您先回屋吧。”   顾妈妈见亭亭和哲然一切安好,便放下心来,眼角又重新挂上了微笑,朝吕曼点点头。转过身,挽着萧昔雪的胳膊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萧丫头,我可好久没见你啦。上个月做美容时遇见了你妈,才知道你和昔宇去哈佛读了俩年的MBA,在国外读书有没有很辛苦啊?”   萧昔雪这才算真正笑开了眉眼,亲热地拉着顾妈妈,“顾伯母,我半个月前刚同昔宇回国,还没来得及拜访您和伯父,能赶上伯父的生日真是太好了。其实在美国,有昔宇照顾着我,一点儿都不辛苦。他总是忙上忙下的干活......”   吕曼走得并不远,恰恰能听到萧昔雪说的这些话儿。听到那句“有昔宇照顾着我,一点儿都不辛苦。”时,瞬间怔在那里,恍然像是被雷轰了脑子。她有点浑浑噩噩。周围的环境、事物开始变得模糊。满脑子都在回响萧昔雪说过的那句话。   “阿曼,你怎么啦?不认识我了么?”亭亭连叫了吕曼几声,可她却还是面无表情地呆在原地,像是被石膏封住了一样。亭亭不由地担心起来,上前轻轻地晃了晃她的手臂。   吕曼这才回过神来,发现面前竟站着亭亭,除了满脸担忧外,亭亭的神色没有半分不豫,一只手和苏哲然的十指相扣。看来亭亭已经放下萧昔雪这块心病了,只是她刚放下,自己却又捡起。   无奈地整了整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吕曼咧出一个僵硬无比的笑容,“亭亭,你可真不争气,怎地这么容易就跟了他这个人渣!好歹要虐虐他,给咱们女性同胞出口恶气!”   亭亭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稍带歉意地望着哲然。不料他微微笑着,一点都不生气。   苏哲然听吕曼这样说自己,并不气恼,早就过了鲁莽无畏的少年时期,吕曼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她是亭亭的好友,不能因为自己再让亭亭为难了。神说,爱一个人就要包容她的一切。她的这位好友纵然性子和自己相冲,但对亭亭却是极好。自己要想法子和吕曼和睦相处才行。   想起小时候,他总是不喜欢吕曼跟着自己和亭亭一起回家。所以每次都在回去的路上,就讽刺她的名字,“吕曼啊吕曼,你还真是屡教不改又慢吞吞的。”说得多了,吕曼便自然而然地开始讨厌起自己来,也不愿再和他俩一起回去。亭亭为此生了好久的闷气,自己却莫名地开心起来。   原先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总算明白过来了。大抵是年少的自己不想让俩人独处的氛围被第三个人打扰到,所以就在心里构筑了一道牢固的城墙,时刻警惕着外敌的入侵,只是没想到最后打破这个城墙的人居然就是自己。   吕曼见苏哲然默不作声,只是对自己微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悻悻地抱着亭亭的胳膊,“走啦走啦,我们回去吃好吃的,刚我去厨房看过了,李师傅做了龙井虾仁和糖酥鲤鱼。”   一听菜名,亭亭就只想流口水。可是蓦地想到吕曼刚刚怔忪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原来阿曼这丫头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呢。想起下午在咖啡屋里,萧昔雪对自己说的话,亭亭心里涌进一股难言的担忧。   “哲然,你先过去吧,我和阿曼在外面逛一会儿就进去。”抱歉地望着哲然,眨了眨那双星星眼。   哲然点了点头,暗道,这丫头真是个小傻子,现在把萧昔雪的话告诉吕曼,无疑是雪上加霜。离开时给她使了个眼色,也不知她看懂没有。   亭亭倒是看懂了,心里犹豫了许久,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下午去稻香村买糕点时,正好遇上萧昔雪。没料到萧昔雪竟主动来跟自己和哲然打招呼,一点都不尴尬。这才知道,原来她和哲然一直都是好友的关系,有的也只是知己的情分。   他们便一起在星巴克坐了会儿,叙叙旧。萧昔雪看着发愣的自己,嘴角浅笑,神情却是一片真挚“亭亭,你在我家那次真的很抱歉,我和哲然都没想到你会跑过去。”   “不,是我不好。丫头,都是我自作聪明,以为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哲然低着头,在桌子下悄悄地牵起了她的手,反复摩挲着,生怕她生气似的。自己无奈地笑了笑,一切都过去了,还抱怨什么。不由地用手回握过去,一时间手心的暖意浸到心底。   萧昔雪瞧见了他俩的小动作,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顿然变得忧郁,点了一根薄荷烟,兀自吸了起来,凄迷的烟雾丝丝袅袅悠游在空气里,闻起来多了回忆的味道。 “顾亭亭,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你,羡慕得都快成嫉妒了。”   她顿时愣在那儿,真不知萧昔雪为何突然冒出这没来由的一句话。   萧昔雪的嘴角弯了下,勾出一个凄美的弧度,“你可以和自己的竹马毫无忌惮地在一起,我却永远不能......”   她心中一阵愕然,倏地明白过来。原来萧昔雪喜欢的是萧昔宇......   这个事实令她太过震惊,一时间无法接受。虽说萧昔宇只是萧家抱养的孩子,但他们俩个人一直是以兄妹身份相处的。自己慢慢缓过神来,便想起吕曼来。以前吕曼就对她报怨过,昔宇对萧昔雪真是太好了,比对她这个女友要好得多。   亭亭这会儿真踌躇起来,显然哲然是不想她对吕曼说这件事。不过究竟是为什么呢?若是萧昔雪和萧昔宇郎有情妾有意,他们之间又没什么实际的血缘关系,那迟早会在一起的。到时候吕曼该怎么办呢?   忍不住问了句,“阿曼,你真的要坚持下去么?”   “亭亭,你说的是什么啊,什么坚持不坚持的,我可听不懂。快点,我可想早点去吃李师傅的龙井虾仁。” 吕曼隐约知晓了亭亭的意思,却还是准备装傻到底,顾左右而言他。   瞧着好友闪烁的神情,亭亭真有点哭笑不得。算了,由她去吧,随着自己的心意,想飞到哪儿便飞去哪儿,这才开心快乐,若是告诉她这些纷繁的琐事,怕会平白加重了几分负担。只是希望萧昔宇千万不要辜负了阿曼......   萧昔雪陪着顾妈妈回了屋,心情顿然回暖。自嘲地笑了笑,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快乐变得开始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只因为瞥见了吕曼那僵硬的背影,便知晓昔宇定是没有像对自己那般贴心地对过她,然后自己的心境就这么晴朗起来。   这样的自己真是可笑又可恨!明明知道吕曼也是个可怜人,昔宇这么冷淡,待她又会有几分真情。想起萧昔宇,便觉得那人就像始终被烟雾缭绕着一般,看不透他的想法,摸不定他的心思,总是客气中透着疏离,就连和他一起长大的自己也从走进他的内心深处。   而他对自己之所以这么好,全是习惯使然。从小他便听从母亲的吩咐,要照顾好她,一切以她为先。以至于这二十多年来,照顾她变成了萧昔宇的一个习惯,不经意地为她着想,不经意地嘘寒问暖,不经意地替她准备好一切。明知道萧昔宇只是把自己当做妹妹,当做家人。可她还是这么完完全全的陷进他的温柔里,陷进他的关怀中,以至于现在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如果说自己只是羡慕顾亭亭的好运,嫉妒她喜欢的人也那么深深地爱着她;那自己绝对是痛恨吕曼,痛恨她拥有昔宇女友的身份,痛恨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挽着昔宇的手臂,痛恨她可以无所顾忌地亲吻昔宇。   而自己只能在昔宇熟睡的时候,才敢偷偷地溜进他的房间,亲吻他。每一次吻他都是那么地心惊胆战,怕他醒过来,怕被母亲或者管家发现。可下一次,自己还是会因为忍不住内心煎熬而溜过去。想爱而不得爱的滋味太过煎熬,尤其是她知道了自己爱的那个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他们之间永远没有可能!这个事实几乎让自己打入了无底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还记得十四岁那年,母亲给自己买了一只雪白的萨摩耶犬,昔宇很喜欢那只小狗,便经常逗它玩耍。她便央着母亲也给昔宇买只萨摩犬,这样俩只小狗凑一起,既热闹又欢喜。可母亲却把门关上,神情冷淡骄傲,像是自己在说一个笑话一样。   “那个贱人的儿子不配和你有一样的东西。你也不要再和他走得太近。他根本不是什么孤儿,而是你爸在外面养的野女人生的野种。我能留他在家,已是天大的恩惠了。”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各位看官多多收藏,多多评点哈... ☆、禁忌   如今萧昔雪依旧记得十四岁那年那个格外寒冷的早晨。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坐了很久。外面一直是阴云密布,没有一点温暖的阳光透进来。她一想到母亲说的话,心里便像裂了一个大口子一般,那种揪心的疼痛就像被人用刀子一点点地撕裂开来,然后在伤口上撒盐。终于明白这是她此生永远求之不得的爱情,无法拥抱的禁忌之恋。   可是自己却好不甘心,原来昔宇和她留着一样的血,同出一脉,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亲密,离得这么近,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昔宇的一切。她知道昔宇紧张时,会手指微微并拢;知道昔宇兴奋时,会挑起一只眉毛;知道昔宇难过时,会假装微笑。自己那么的喜欢他,眷恋他,为什么他不能属于自己呢?   泪水就这样无声地划过脸颊,她哭不出声,也不敢出声。那时的她幼稚地以为父母会轻而易举地看透自己,生怕自己一哭就被父母知晓了心事,知晓了她喜欢上自己的亲哥哥。   萧昔雪悠悠地叹了口气,向苏哲然望去。哲然这会儿正侧着身和顾伯父攀谈着什么,那英俊的侧颜正对着她。昔雪不由地看呆了,从这个角度看起来,他和昔宇真得好像。相似的轮廓,相似的发型,细碎的短发服服帖帖地散落在英挺的鼻梁上,遮住了靠近她这边的眉眼。   当初自己之所以和哲然交往,还不是因为他身上带着那种和昔宇相似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也因此多了位至交好友。   那天一中高中部的学生干部们一起开会,作为三班团支书的她当然也要参见。以往每次开会,昔宇都是和她坐在一起的,可这次她过去后,却发现一个陌生的女孩坐在昔宇的旁边。   “昔雪,你好。我叫吕曼,亭亭今天不太舒服,我是替她过来开会的。”那女孩笑容纯美,眼底一片清澈。   “额...你好,吕曼,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啊?”她心里一阵纳闷,虽说挂着班干部的头衔,可她为人处世都相当低调。毕竟她的身后有萧氏集团,虽说C市的治安不错,可是万一有什么不要命的匪徒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挟持她这个萧总的独女。到时自己非死即伤,就真的后悔莫及了!所以在学校,很少有人了解她和昔宇的真实身份,好多人都以为他们只是普通家庭出来的亲兄妹。这个女孩儿面生得很,怎么会认识自己呢?   “昔雪,你可是一中的校花呐,我当然认识你啦!”   “啊 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这都是谁评的啊?”   “上个月学校的元旦晚会,你不是出礼仪了么,昔雪,你可不知道,你这一出场就瞬间秒杀了主持人和其他演出人员,成了男生们心中当之无愧的女神呐!好多人都偷拍了你穿那件红色旗袍的样子,其实我也偷拍了一张,就在手机里,我给你找找哈。”吕曼像小孩子一样做着手势,兴奋地描述着,就像是她自己被评了校花一样。   这女孩儿还真没眼色,难道看不出自己并不高兴这么出名吗?其实那次自己之所以会去,全是因为那场晚会是昔宇负责的,而出礼仪的女孩儿当天正好发烧了。她看昔宇实在找不来人,只好自己上场顶替那个女生。扭头瞥了眼昔宇,却发现他正眼角含笑的瞅着吕曼,那平常冷漠的眸光里竟带着暖色,满满的溢着宠溺。   昔宇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想到这儿,女生的第六感在告诉自己,对面的女孩儿将会是自己的情敌。   “昔雪,你快看,是不是很漂亮啊?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去考北影嘛!说不定以后就成大明星啦,到时我还可以向别人炫耀炫耀。”   吕曼乐呵呵地把手机伸了过来,她应付地瞥了一眼,觉得那红色的旗袍分外刺眼。却不想吕曼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像迎头一棒,让她已经失落无措的心情顿时跌进了谷底。   “昔雪,我要追你哥哥啦,以后多多关照哦,别忘了给我美言几句。” 吕曼眨了眨眼睛,一点尴尬的神情都没有,可能是自己的表情太过僵硬,她便匆忙地解释道,“我其实是个很矜持的女生啦。以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去倒贴谁,可是...怎么说呢,我觉得要是我不去追你哥的话,他肯定不会追我的,那样的话,以后我会后悔死的。”   看着那干净美好的模样,她心里竟暗暗妒忌起来,明明一样大的年纪,为什么自己要活在黑暗的枷锁中,忍受求之不得,爱而不能的煎熬和禁忌,而她却可以潇潇洒洒地追求自己的爱情。人生本就短短几十年,若自己也能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该爱的时候就去爱,该有多好啊!   还没等自己说些什么,教导主任便进来了,吵闹的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教导主任号称“光明顶”,整天顶着秃了半边的脑袋走来走去,那光亮的脑瓜便成了他显著的标志,一闪一闪,宛如灯泡一般。看起来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性子却是极其阴沉,专逮违规乱纪的学生。   不知谁给他起了这么个称号,从此“光明顶”三个字变成了他老人家的代名词。不知道哪天他晓得了这么艺术的外号后,会不会怒发冲冠地要找出那个起名的罪魁祸首来?   “现在的学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瞧瞧你们,哪有些学生干部的样子!还不快坐好!”   光明顶一发话,大家便训练有素地找好座位。吕曼朝她吐了吐舌头,就立马跑向昔宇身旁那个空着的位子。自己一时愣神,竟没能立刻找到合适的位子坐下来。一时间,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下她和光明顶还在站着。她感到后脊凉飕飕的,如芒在背,光明顶向她投射的注目礼锋利得快要把自己杀死。可她却像呆住了一样,一点都不想动。心里默默地幻想着昔宇能把吕曼赶走,让自己坐到那个位子上,坐回到他的旁边。   这时幸好苏哲然拉了她一把,把她扯到身边的空位上。光明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她的心里涌上一阵难言的失落感,像是不断上涨的海潮一样,愈加汹涌,愈加猛烈,一点一点地侵蚀着自己脆弱的防线。   光明顶究竟说了什么,她一点都没听进去,瞳孔里一片涣散,却仍兀自端坐在那里,直直地挺着肩膀,以至于后来僵硬得酸麻,可还是不敢有丝毫放松,因为昔宇就坐在她的身后,她不想让那个人看出自己有半分颓废之色。   开完会后,昔宇拍拍她的肩膀,语气依旧是那么温柔,“小雪,你怎么啦?怎么没记笔记,小心回去后没法给大家安排任务。要不要看我的?”这般的亲昵,只是浓浓地全溢着亲情的坦然。   “昔宇啊,我刚刚也没记好,昔雪看完后,给我也看看吧。”吕曼笑嘻嘻地凑过来,露出俩个可爱的酒窝来。   “吕曼,你刚干什么呢?看你回去后怎么跟顾亭亭交代!”   “还不是因为我一直都在看你嘛!都是你啊,可把我害惨了。”   “吕曼,你的脸皮可真厚啊!我瞅着都快赶得上城墙了。哎,真拿你没办法,笔记借给你吧。”昔宇的口气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像是无可奈何却又满心欢喜。   她看着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儿,竟生出一种想拍扁那张笑脸的冲动。外表上却依旧不显山漏水,“你们先走吧。我和哲然讨论一下工作安排。虽说刚刚没记笔记,不过那些东西可都记在我脑子里了。”   “哇,昔雪,你好厉害哈!你们家的基因真是好,哥哥帅气,妹妹漂亮,还都那么聪明。”吕曼傻乎乎地说着,一点都没注意昔宇暗下来的神色。   自己不由地感叹,这个女孩儿真是没什么心眼,坦诚得就像一汪清泉。如果不是自己的情敌,那么她们兴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昔宇最烦别人讨论自己的身世,如今这个样子,怕是已经生气了吧。只是他不曾知晓他们俩人的确是兄妹,千真万确,如假包换的亲兄妹。   昔宇朝自己和哲然挥了下手,就大步离开了。吕曼不晓得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并不气馁,依旧乐呵呵地跟了上去,牵起了他的手,却被昔宇毫不留情地扯开了,不妥协的再次牵上,又被再次扯开.....   正当自己暗自庆幸时,昔宇却没有继续扯开那只锲而不舍的小手,反握了过去。俩人甜蜜牵手的情景瞬间击溃了她那脆弱的防线,像纠缠不清的梦魇一样让她几欲落泪。   隐去眼中潮湿的雾气,她对苏哲然笑了笑,“苏哲然,借一下你的笔记。”   “不是说都记在脑子里了嘛。”苏哲然无奈地扶着额头,“你呀,以后能不能别拿我做挡箭牌?”   “你还不是拿我来挡顾亭亭!弄得现在亭亭都不理我了。”可是顾亭亭是真的喜欢苏哲然,而萧昔宇,他心里的那个人恐怕不是自己。   不知怎么又忆起了那些事来,萧昔雪心底隐隐作痛。手机的短信铃声蓦地想起,那滴答的水滴声安定了她纷乱的心神,她将手机屏幕轻轻地划开,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是昔宇发过来的。   短信内容是:“雪儿,我把买好的披萨和牛奶放进冰箱里了。明天早上记得要吃早餐。对了,吃之前要在微波炉里加热好。不要吃生冷的东西,会感冒的。”   这么啰唆,还真像是个老妈子!可她自己偏偏又如此地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腆着老脸求大家多多收藏,多多评论,小墨会非常感动的.... ☆、对错   这次是顾峰的六十岁生日,所以来了很多亲朋好友。本来军里其他几位领导已经在香山饭店包了场,准备给老首长好好地庆祝一番。   可顾峰这人有点死心眼,死活不愿意去那个高档饭店。还义正言辞地把那些好心的战友们给训了一顿,“国家的钱就不是钱了吗?有这些闲钱,还不如多给基层的战士们置办些东西。最苦的是那些新兵们,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又不用再做那些高难度的训练,吃这么贵的东西该多浪费啊!再说,铺张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咱们可不能忘了老一辈儿的警言。”   最后只好在家里置办了晚宴,顾妈妈知道老伴又拒绝了他人的好意后,免不了在心里暗自抱怨,别人都以为自己做个将军夫人有多风光,多气派,吃香的喝辣的,出门还可以坐那辆大奔军用越野车。可谁知道自家的老头子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出门可倒好,全是挤公交,挤地铁。   不过这老头子也不是一无是处,嫁给他这么多年,没对自己红过脸。就算再生气,顶多大声嚷嚷几句就待到书房里了。不赌不嫖不花心,爱喝酒却从不耍酒疯,抽烟时只要自己说他俩句便立马给熄灭。能摊上这么个好男人过日子,这辈子也就值了。   幸好客厅比较大,所以就摆了三大桌。李师傅的手艺本就是一流,不少五星级大酒店都想把他挖走,可他哪儿都没去,仍旧心甘情愿地留在部队跟着老领导顾峰。   别人说他跟着顾峰都学傻了,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当初多亏老领导帮忙安排乡下的家属,让自己的媳妇儿能进城工作,一家人如今才能幸幸福福地过上小□活。人不能忘恩负义,纵使老领导压根就没想着让他报答,可这份恩情他也一直铭记在心,又怎么会因为那年薪几百万的高工资而负了恩情?况且军队里的战友对他也不错,自己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兵,对部队早有了感情,又怎会随随便便就离开?   他这次便卵足了劲儿,要给老领导准备一份别出心裁的生日大餐来。再加上炊事班的小张,小赵一起过来帮忙,李师傅掌勺,俩个小伙子打下手,效率那叫个高,没一会儿香气扑鼻的饭菜就端上桌了。   玉白鲜嫩的虾仁上散着翠绿的龙井茶芽叶,色泽雅丽,清香扑鼻。头昂尾翘,造型生动的糖醋鲤鱼泛着红亮的光泽,令人大开食欲。还有酱爆鱿鱼,粉蒸猪排,椒丝茄片,培根豆腐卷......真是蒸炒炖煮烧烤卤熏样样俱全。   亭亭瞧着那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肴,不由地流出了口水,肚子也开始咕咕乱叫。可是今天不比寻常,自己也早就不是小孩子了,真不好先动筷子,只好安抚一下可怜的肚子,把嘴里的口水咽了咽。   哲然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倒一杯白开水递给她。亭亭却迷糊地睁大眼睛,一脸的不解,他只好低声说道,“先喝点水填填肚子,不然一会儿它又该乱叫了!”   气呼呼地皱了皱小鼻头,她刚想还击,可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声音还特别地大。他们这桌的人都开始笑起来,顾妈妈还边笑边朝顾峰那桌大声说,“顾峰,快些说几句感言,早点开饭吧。你宝贝女儿的肚子可开始抗议了。”   看着四周的宾朋好友,顾峰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庞溢满了笑意,朗声道,“今天是我六十岁的生日。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自己就成了老头子喽。这六十年来我当过兵,打过仗,拎过枪。对越自卫反击战那次,我有不少的战友都倒在了那片战场上,那时我每天一闭眼,就在想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着回去才能娶到思雅。”   顾峰说到这儿,便朝自己的老伴儿望过去,眼眸里氤氲着一片温情,透着岁月的洗礼,像是一杯陈年老酿,入口悠悠,回味无穷。顾妈妈没想到平时严肃呆板的老头子竟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么暖心的话语,眼睛忍不住蒙上一层水雾,觉得几十年来自己遇到的最浪漫的事莫过于此了。   “总算是从枪林弹雨中活着回来了。老天真待我不薄,让我健健康康的活了六十年,最重要的是让我娶了思雅这么贤惠的老婆,生了亭亭这么乖巧的女儿。”   亭亭觉得老爸真是开窍了,这样才会讨老妈的欢心嘛!整天绷着脸跟石雕似的,老妈不想那个林叔叔才怪。不过既然老爸都夸了自己是个乖巧的孩子,自己还是不要再去吹毛求疵了。   顾峰一发言完,亭亭便开吃了,不光自己挑来挑去,还顾应着周围的人。一会儿给吕曼夹个大虾,一会儿给哲然挑块鱼肉。   “你这孩子,就不晓得要孝敬孝敬老妈,给我也夹一块尝尝。”   “妈,您老人家离我那么远,我胳膊要是能伸到您那儿,还不成怪人了。”亭亭眨巴眨巴眼睛,笑得一脸无辜。   “顾伯母,您别生气,亭亭在跟您说笑呢。我离您比较近,还是让我给您布菜吧。”萧昔雪说着就夹了一个白嫩鲜美的大虾过去,顾妈妈拍着她的胳膊,怎么看怎么喜欢,这姑娘真是越来越懂事啦,自家小女和她一比,可真有云泥之别。   几桌人晚餐吃得都格外开心,不知不觉地已到了晚上十点多。亭亭瞧见吕曼不停地低头看手机,知道她在等昔宇来接她回去。可都十点多了,那人就算再忙也该过来了。   “吕曼,要不今晚你就住这儿吧。你睡我那屋,咱俩好好说些知心话。”   “昔宇说他会过来接我的,现在应该在路上走着呢。”吕曼隐去眉间的一丝担忧,漫不经心的说着。   “是么?吕曼,你知道昔宇今天在忙什么吗?”萧昔雪兀自走了过来,笑得一脸灿烂。   “当然是公司里的事了。”吕曼反驳道,心里却隐隐害怕她会继续说下去,说出什么自己不知情的事来。   “喔?原来他是这么对你说的啊!”萧昔雪嘴角带着丝嘲讽,心里却暗生凉意,真不知该笑吕曼还是自己,自己对吕曼这么步步相逼,难道心里就真能快活了吗?“也是,你这么善妒,要是他说今晚是为了帮我挑新居的家具而没来陪你。恐怕你又该闹腾得天翻地覆。”   “昔雪,你不要说了。昔宇可是你的哥哥,对你好是理所应当的。没必要拿这儿来显摆什么!”亭亭实在看不下去了,揽过了吕曼,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给她打气。   萧昔雪没有继续说下去,眸光隐入门外漆黑的夜色,看不出悲喜。谁也没有听到她那句略显凄凉的叹息,“是啊,他是我的哥哥...”   门外开进了一辆黑色的凌志,正是萧昔宇的那辆。亭亭看到后,忙捶了吕曼一拳,“瞧,他可不是过来了嘛。”   吕曼想咧开个笑容,只是眉目间全无喜色,就像硬生生地做了个微笑的动作,倒真是不如不笑好看。   “昔宇,你是来接我的吗?”萧昔雪瞅见昔宇下了车,便快速迎了上去,拉住了他笔挺的风衣下摆。   “小雪,你也来了。”看到昔雪也在这儿,萧昔宇才算安下心来。   他给昔雪买好家具后,就一直在新居里等她,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打电话过去,竟提示已关机。可自己已经说好了今晚要去接吕曼回家。上次因为昔雪的事情就爽过一次约,这次如果还放吕曼的鸽子,那便太不像话了,就连自己都觉得这种做法真的说不过去。这样一想,他便还是开车过来了。只是在路上不由地担心昔雪到底去哪了,安不安全。   “这真是太好了,正好我可以顺便送你回去。”萧昔宇一下子放松了紧张的神经,兀自笑了起来。   转过头看向吕曼,“吕曼,走啦,我送你和小雪回去。”   “我今天不回去了,你们走吧。”吕曼垂下了眼,浓密的睫毛遮住波光流转的眼睛,波澜不惊。   萧昔宇知道她又在怨自己顾及昔雪了,可昔雪是他恩人的女儿,他又一直都把昔雪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来疼,真不知她为什么不理解自己。不免有些气恼,走上前一把拉住吕曼,本想狠狠地说她几句,可对上那双清亮的眼睛时,还是忍不住把口气放柔了下来。   “你最近是怎么了?总是这么无理取闹。我知道有些地方自己的确做得欠缺,可是你总得为我想想,换位思考一下,不要总是以自我为中心。”   “够了,萧昔宇,你说够了没有。不要逼我好不好?你再这样,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继续坚持下去。”吕曼近乎崩溃地捂着脑袋,一点都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谎言,都是谎言。明明是帮那个人买家具,却骗她说公司里忙。   “吕曼,你...你听我说,好不好?”萧昔宇见吕曼这样子,心疼得不知该怎么劝她,只好紧紧地拥住她,任由她的拳头在自己身上不停地捶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天气终于放晴了,祝大家也有个好心情哈。 ☆、槐花   打了一会儿,吕曼也不再闹了,被昔宇这么结结实实的抱住,突然觉得心里踏实起来,好像直到现在才算踩到了坚实的土地。仰着脸眉眼弯弯地笑开了,兴许是笑得太厉害了,竟笑出泪来。   萧昔宇见她一会儿闹一会儿笑,心里既无奈又纠结。在她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好啦,是我错了,咱们回去吧。”   不料看到她眼里泪光闪闪,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吕曼,我......”即使曾得过辩论大赛第一名,可昔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哎,只要是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他就开始词穷,一点都拿不出辩论时口若悬河的气势来。明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却不知该怎么安慰才能让她开心起来。只好轻柔地抚着她的脊背,千言万语化作指尖的温柔。   亭亭看到他俩和好,不由地欣慰起来。正准备离开,却在扭头的瞬间看到萧昔雪那张煞白的面容,映着漆黑的夜色,格外地渗人。   “昔雪,你...没事吧。”真是多此一举的一句话,亭亭还没说完心里就后悔了,可还是忍不住想说。   “呵呵......”明艳鲜红的娇唇轻启,发出冷冽的笑声。萧昔雪抬头望向她,眸底一片荒凉,“亭亭,你现在是不是特开心,我这个曾经夺你所爱的人如今也尝到了心字成灰的滋味。”   “昔雪,这不怪你,是我当时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其实那时你们的恋爱环节疑点重重,只是我从没想到你们竟是假装的。”   “你知道吗?我每次做梦都会梦到昔宇他对我说,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我,他和吕曼在一起只是演戏,他们并不相爱。可等我满心欢喜的醒过来时,却发现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妄想,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看着她那颓废绝望的神色,亭亭心里忍不住叹息,安慰道,“昔雪,你一直都那么优秀。一定会有很多出色的成功人士喜欢你,追求你的。总会遇见一个不离不弃,与你相伴,疼惜你爱护你的人,他虽然不是萧昔宇,但他一定存在,只是你还没遇见而已。”   萧昔雪只是微笑,并不言语,追求她的人有很多,只是在她心里都不如昔宇。也许是因为有着同源的血脉,她对萧昔宇总是有着一种近乎疯狂地眷恋。   萧昔宇于她来说,便是拯救她的神邸,不管发生什么事昔宇都会陪着自己,不会离开自己,不会背叛自己。大概是从小都在受他的保护和照顾,他伴着她的时间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多,甚至远远多过了他的父母。所以她便像认了母亲的小鸡,时刻跟在老母鸡的身边。   只是萧昔宇也会恋爱,也会有女朋友。他会把剩余时间分给吕曼,而不再只伴她一个人;他会和吕曼亲昵,而不再只亲近她一个人;他会对吕曼微笑,眼眸中有她从未见过的光亮......他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不再是萧昔雪的萧昔宇了。   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其实情侣吵架时和好也很容易。只要没有什么原则上的错误,一个温暖的拥抱,一声轻柔的道歉,一个深情的拥吻都会立马化干戈为玉帛。就像吕曼和昔宇刚刚还闹得不可开交,可这会儿俩人已经和好了。   望着远处那俩个依偎的身影走了过来,昔雪垂下了眼眸,方才那凄楚的神色转眼间就消散开来,顿时一派清明,波澜不惊。   不知昔宇说了什么,亭亭看到吕曼勾了勾嘴角,一脸恋爱中的甜蜜。心里刚刚宽慰一些,可想到昔雪那假装坚强的模样,又不由地沉重起来。   远处不知道是谁在放阿桑的《一直很安静》,大抵是因为离得较远,所以传过来时,只能依稀听见断断续续的音律,不过高氵朝的那几句却分外清晰地飘荡在这微凉的夜色中: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吕曼还是和昔宇他们一起离开了,盯着这三个人的背影,亭亭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连早已站在她身后的某人都没发现。   回过头后,猛然看到近在咫尺的哲然,亭亭不由地吓了一大跳。吐吐舌头,“哲然,你吓死人不偿命啊!”   “我早就过来了,可看你在专心致志地研究别人的三角恋,所以才没敢打扰。丫头,”哲然眸光闪了闪,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你这么喜欢三角恋,要不明天我把那个追我的小学妹叫过来,你也能好好体验一下。嗯?”   亭亭觉得他说话的语调真是无耻得欠扁,俩只手一下子握成了拳头,朝他挥了过去。可还没打到他,就听到他那憋不住的笑声。   趁着亭亭愣神的片刻,哲然便用手抓过她挥舞着的小拳头,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喂,丫头,是不是吃味啦!”明明该是疑问句,却被他用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   亭亭心里一阵憋屈,想打他几下,可是手却被他捉住,就朝哲然的鼻尖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一个小小的牙印。   瞧着哲然鼻尖上那浅浅的牙印,她心里竟莫名的柔软起来。小拳头也慢慢舒展开来,指尖顺着他的指缝相嵌,顿时十指相握紧扣,牢固得就像再也分不开来。爱情…在指缝间承诺,指缝…在爱情下交缠。   哲然佯怒道,“坏丫头,你咬了我一口,我要还回去才公平。”说着便朝她的鼻尖咬去。   这时却响起一阵故意的咳嗽声,俩人顿时一惊,便瞬间分开。顾爸爸一脸尴尬地走了过来,“你们俩,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啊?”   “啊?可是现在还不算很晚呐。对了,爸,你怎么出来了?”亭亭的脸早就红了一片,哲然觉得她就像一个被家长逮到的犯错误的小学生,不知所措又无所畏惧。   “今晚上喝高了,想出来透透风。你这孩子,别想转移话题,快点回去睡觉,今天郑教授都把电话打到家里了,明天你可不准再偷懒了,赶紧去实验室吧。”   “哎,爸,你没看到最近的新闻么?医学院里真的好不安全,前些天某个研究生就是因为喝了寝室饮水机里的一杯水,结果就被毒死了。我们实验室里可是有神经毒性的剧毒药品呢。老爸,你就这么不在乎你女儿嘛!”   “哼,你别打岔,我早就知道这事了。甭给我找借口,我还不信你去趟实验室就会被人给毒死。”顾峰眼眸一转,锐利的眼光便像刀子一般飞扫过来,刀刀直中亭亭,她的小心肝忍不住簌簌发抖,连忙告退撤离,走之前还怜悯地瞧了哲然一眼,偷偷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哲然忍不住想笑,不过因为顾伯父在场,还是把笑意憋了下去。顾伯父倒是也没怎么为难他,兀自走到那棵老槐树下的石椅上,拍了拍身旁空着的石凳让哲然坐下来。紫色的槐花散着幽幽的香气,一点点地散开几分怀旧的滋味。   “哲然,你也不要拘束,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自己年轻时的故事。现在年岁大了,喝了酒,忍不住想跟人唠唠嗑,絮叨絮叨。”顾峰勾起了嘴角,眼神好像落在很遥远的地方。   “我很喜欢槐树,尤其是那些开着紫色槐花的。我和思雅的初遇就是在一棵开着紫槐花的老树下。可能她早就不记得了,那时她还很小,大约七八岁左右。我当时已经十七岁了,就站在那棵树的后面,看她和一些小女孩一起跳皮筋,她跳得特别好...嗯...就像是一个灵动的小精灵。”顿了顿,他的眼眸里竟亮晶晶地闪着光。哲然暗道,原来顾伯父这样刚强的汉子竟是个如此痴情的人。   “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女娃,一时间竟看呆了,却不料她被皮筋绊倒了,脚趾甲盖也被绊断。我看到那双雪白干净的小脚上血流不止,竟比自己流血还要疼得慌。忙跑过去用手帕给她包扎好,问了她家的住址,把她给背到家里。”哲然看到顾伯父不停地摸着头发,一时间竟觉得他像是个还没长大的小顽童。   “后来没多久,我便去内蒙古做知青了。可说来奇怪,我的心里就一直都有那个小小的身影。这让我一度担心极了,以为自己是个恋童癖。只是对别的小女孩却从未有过那种深深的感情,我只有在看到她的时候,才会感到所有的情感都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可以一涌而出。”顾峰的脸色微红,竟透着丝难见的羞涩。   “十年后,我回来参军了,可心魔却一直叫嚣着,要我去找那个女孩儿。思雅那时已经长大了,也恋爱了,美得像紫槐花一样。可后来不知怎地,她和那个男孩在分手了......当时那件事闹得还挺大,一些不明事理的人都对思雅指指点点,然后我就不道德地趁虚而入,娶了思雅,可直到现在我也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榜单,我拼啦,今天二更哈,求收藏,求包养... ☆、同居   俩个人一直聊到深夜,但大都是顾峰一个人在说,哲然只是随声附和几句。顾峰从内蒙古的大草原说到部队里的生活,又说到和哲然的父亲振东在大院里玩耍的趣事。   “你爸小时候,和萧兴阳关系最好,这俩个皮孩子被戏称为我们大院里的黑白双煞,他俩一凑在一起,就尽干坏事。捅马蜂窝,往别家窗户里扔砖头,剪小姑娘的辫子,哈哈,那时我们院的孩子可都被他俩欺负。大概因为我年长个七八岁,平时又总是一脸严肃,他俩一看见我就躲得远远地。”   哲然已经好久没听人说过父亲的事了,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十多年过去了,恐怕在好多人眼里,父亲的模样早已模糊。真没想到顾伯父还能记那么清,心里顿然涌上一阵温热的暖流,感动着肺腑。   “那次我看到你爸顶着满脸的包躲在大院的林子里,问他怎么了,他还挺不好意思的,说是被马蜂踅了,回去怕你奶奶骂他,只好站在外面,想等包消下去后再回家。可那马蜂蜇的包哪会这么容易就下去!我把他带回家,给他抹了些消炎的膏药,本想劝他以后别再乱捣鼓了,可没想到你爸这小鬼竟想把我拉进他们俩人的小团伙里,还说,捅马蜂窝是件为民除害的好事。”   顾峰说到这儿,顿了顿,和哲然对视一下,俩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亏我小时候捣乱,老爸还义正言辞地教训我呢。”都说纪念亲人的最好办法便是笑着回忆他,如今哲然才算是真正理解了其中的深意。   俩人虽然相隔三十多岁,但似乎有着说不出的默契,一夜的促膝长谈让他们不由地结成了忘年交。以至于第二天亭亭看到她老爸拍着哲然的肩膀,笑得一脸和气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究竟是怎么啦,老爸突然从罗刹变成了弥勒佛,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嘛!除了对老妈笑得灿烂外,他可总是板着那张扑克脸,连对自己都从没这么和善过。   更让亭亭大吃一惊的是,早饭时,老爸居然提出要让自己搬到哲然那边住,“你们年纪也都那么大了,也该早点为结婚做些准备。先住在一起,磨合磨合也好。”   顾妈妈立马不愿意了,虽说亭亭在家时,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可要是她离开了一俩天,自己又会忍不住想她想得着急。“老顾,亭亭还小着呐,在家多留几年呗。反正哲然也跑不了。”   亭亭听了老妈最后一句话,差点没把嘴里的饭给喷出去。一阵汗颜,您老人家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偷偷地瞥了眼哲然,他竟满眼笑意地看着自己,还郑重其事地点着头。   亭亭顿时觉得今天这饭真没法吃下去了,她都快被头顶那滚滚天雷给霹焦了。老爸老妈,一个个都为老不尊,一个忙着嫁女儿,一个忙着编排未来的女婿。喔,哲然还左右逢源地坐在那儿,谁来拯救一下被雷得外焦里嫩的自己?   “恩恩,思雅说得也有道理。亭亭,你怎么看?”顾峰向来为老婆大人的马首是瞻,便把皮球踢给了亭亭。   一时间三双目光炯炯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亭亭。亭亭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恨不得自己的身边坐着李元芳,那样她也可以来一句,元芳,你怎么看?   “呃,我还是......搬走吧,”亭亭咳了一声,毕竟家里的这俩个老人这么八卦,以后每天回家肯定都会问自己和哲然的进展状况,想想都觉得头疼。   不过瞧见老妈眨巴着楚楚动人的丹凤眼,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亭亭便装腔作势地安慰一下她老人家,“妈,我保证以后每个周日都回家。” 顾妈妈不答话,依旧眨巴眨巴眼。   “妈,其实我搬走是因为哲然那里离学校比较近,我就不用再住寝室了。要不我周六也回来!”亭亭小心翼翼地看着顾妈妈。   却不想顾妈妈突然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傻孩子,还真以为老妈舍不得你啊!我就知道你从小就爱跟我对着干,所以才留你呐,这样才能把你赶走呢。你走了,我正好清静清静呢。也别回来这么勤,我跟老顾被你聒噪了大半辈子,现在总算能安生喽。”   亭亭仰着头,做欲哭无泪状。小心肝哇凉哇凉的,老爸老妈还真是不道德,这么急着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终于在众愿所归下,亭亭搬到哲然的家里。也没带多少东西,只是拿了些夏天穿的衣服和鞋子,还有一大摞专业课的书,刚刚能在车里放下。瞧着后备厢被一本本厚得要命的医学书籍堆得满满当当,哲然忍不住一阵惊讶,“丫头,你那么多书,看得完吗?”   “当然得好好看啦,我可是医学生呢,要是学艺不精,一不小心就会从白衣天使变成白衣杀手的。”   忍不住伸手揉乱那一头柔软的短发,哲然知道这丫头的性子最是倔,一旦想做某件事,就一定要把它做好。相信她以后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医生。“我真是上辈子积了德,才能把天使给接回家。是吧,天使?”却不想天使撅着小嘴,变了脸色。   “喂,苏哲然,你是不是有意的啊?”亭亭蓦地想到了什么,便瞬间明白了今天早上一切不正常的根源。原来哲然这家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腹黑男,扭头瞧了瞧他那一脸无辜的模样,就不由地气结。   “哼,你说你家的住址离我们学校只隔了一条街,到底有什么蓄意?还不是早就打定了让我住进去。”亭亭说到这儿,心里却不由地暖洋洋的,刚才的几分恼怒早就散去了一大半。   “嗯,我承认。不过最初是我想着住的近了,就能感觉到你的气息,还能偷偷地去学校看你。昨天,我也的确给顾伯父提了一下。我们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嘛,最近医学院不是出事么?”哲然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个傻丫头,现在才发现被下了套。不过还不是得乖乖地跟着他回去。   晚上哲然回去时,想带着亭亭出去吃一顿。他已经订好了附近的一家法国餐厅,还让人在那儿准备了一套浪漫的烛光晚餐。   这一天他俩都挺累,早上收拾东西时可真够折腾人的,尤其是亭亭的那一大摞书,重的够呛。他在搬书时猛然生出想让她以后待在家里,做个全职太太的想法,明知道亭亭肯定不会同意过这种米虫的生活,可要是她做了妈妈的话,她那么喜欢孩子,说不定就会答应下来。   却不想看到她垂头丧气地蹲在厨房里,一手还拿着刷子,不停地刷着什么。   哲然走过去,便瞧见那只双立人的不锈钢锅锅底下黑乎乎地一片,那丫头正用刷子使劲地刷着,也不知道带上塑胶手套,小手就这样沾满了洗洁精的泡沫,哎,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心疼地把那双已经泡皱的小手拉了出来,放到水龙头下用清水一遍遍地冲着,“傻丫头,以后厨房被列为你的禁区了,不许讨价还价。”   亭亭低下头,垮着一张小脸,“哲然,对不起啊。我本来想给你煮粥的,可没想到煮着煮着就糊了,还刷都刷不掉,我刷了好久了...”   “丫头,我劝你一句话,敬爱生命,远离厨房。”瞧着那起皮的小手,哲然轻轻地揉了揉。真是个不爱惜自己的傻孩子。   “哲然啊,为什么会糊了呢?我在网上查过了,他们都说煲粥时要超过半个小时。可我还没煲到二十分钟呢!”   “傻丫头,你加了多少水?”   “我没敢加太多,怕煮多了咱俩会喝不完。哲然,到底该加多少水呢?”   “这个问题你不需要知道,厨房以后可是你的禁区,别想再进来捣乱了。”   “可你早就答应过要教我做饭呢!”   “现在日期已过,答应无效。” 哲然志满意得地笑着,转眼又变得深情款款,“因为我想给你煮一辈子的饭,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傻子,向来都只有你离开我的份儿。” 亭亭吐了吐小舌,说了这么肉麻的话,不好意思地面红耳赤起来。   “走啦,丫头,我们出去吃顿好的。” 哲然说着便拉住她往外走。   “哇,太好啦,幸亏我把粥煮糊了,要不咱们还不能出去吃呢。这就叫祸兮福之所倚!”亭亭这会儿兴致勃勃,幻想着各种各样的美食,忍不住伸出那粉色的小舌舔了舔嘴唇。   哲然不经意地看到,喉头一阵发紧,这丫头可真会诱惑人,得赶快把她这个吐舌的臭毛病给改了,“喂,丫头,以后别吐舌了,也别再舔嘴唇了。”   “我有这样么?我都没注意啊。”亭亭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装作不解地问道。哼,她才不要改呢,多么可爱的小动作。明明就是他不懂得欣赏嘛。   “丫头,这样会吃进去很多唇彩的。哦,那些化学物品你也知道的,吃进去会很不健康呢,我可不想让你英年早逝。”这个理由应该不错吧,哲然暗自想到。   “我可从来不涂那些东西呢!” 那长如蝶翼的睫毛一扇一扇,映着眼眸的亮光,好不得意。   “那我检查一下。”还没等亭亭听明白这话儿的意思,哲然便俯身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是我最爱的小雅妹妹的生日,小雅生日快乐哦,么么哒,姐姐爱你哈。 ☆、求婚   哲然并没有深入,只是轻轻舔舐了一下她的唇,温软的触感带着丝挑逗的味道,细腻又美好,皮肤像是触碰到了一件会发热的上好绸缎。   俩唇离开后,还没过片刻,哲然竟好像不满足似的又凑过来咬了一口,酥酥麻麻的微痛让亭亭瞬间呆愣在原地,心里忍不住叽叽咕咕起来,哲然可真是属狗的,要不怎么动不动就喜欢咬她,还专爱咬她的嘴唇。不过这样被咬的感觉还真是......   “丫头,我只是亲一下你而已,有必要这么回味无穷吗?”哲然一脸的云淡风轻,好像刚刚是亭亭强吻的他一样。   “哲然,你不会是想报仇吧,真是个小气鬼,昨天晚上我不就是咬你一口嘛!用得着还回来。”亭亭摸着那被咬红的小嘴,小眼珠转了转,猛地往哲然腰上一挠,哲然最怕痒了,不由地“嗷”的一声缩到了一边。   没好气地笑了笑,哲然抓住那只为非作歹的小爪子,“你还要不要出去吃饭?”   “要要,当然要去啦,我们快走吧。”亭亭孩子气地点点头,瞬间跳起来抱住他的胳膊,拽着摇了几下。   这丫头,一点都没发现他的心思,真是个小傻子。刚才自己都快要擦枪走火了,幸好中途刹住。哲然无奈地揉了揉眼角,兀自想着。自己怎么摊上个情商这么低的呆萌二货。   亭亭陪他到餐厅后,立马就后悔了,这地方也太高档了吧。沿着复古的欧式弧形梯道拾级而上,登上俩百多米的平台,迎面的便是亮丽的迎宾厅,乳白色的墙面同地上的黑色大理石一起反射出柔和的灯光。   餐厅里的觥筹交错,一屋子的先生、女士都穿着正式优雅,可自己一身的运动装好不扎眼。灰色T恤上还印着史努比的大头像,呃...不会有人把她当做未成年人吧。   苏哲然倒是穿了件白色的棉质商务衬衣,衣冠楚楚地走在她旁边,亭亭真心不忿,“哲然啊,你怎么不早说来这种地方?”   “哦,怎么啦?呵呵...我都不怕别人说我在拐卖青少年,你怕什么?”瞥一眼她衣服上印的那个史努比的卡通图像,哲然略带戏谑地笑道。   “哇,我看上去真像那么年轻么?记得上次我在学校还被人当做大一的小孩儿呢。结果我跟那人说,‘姐姐已经研三了!’,他还不信我的话。哈哈...哲然,这么说我跟林志颖一样,都是逆生长喽。”亭亭用手摸摸自己清瘦的小脸,好不得意。   “丫头,你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现在你这么大年纪的女生哪个不懂得打扮一下自己。瞧瞧你,连高中那会儿都不如,现在就跟个假小子似的。”这傻丫头怎么越变越呆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再沾花惹草,弄出第二个高逸航来。   进了包间后,亭亭蓦地惊呆了,木质圆桌上摆着俩个欧式烛台,暖暖的橘色柔光打在冰花玻璃上,溢满了整个包厢,恍若人间仙境一般。大圆桌旁边是一架立式钢琴,黑色的琴盖光可鉴人。   哲然见她石化在那里,走过去轻轻地揽住她,双眼在朦胧的光影中简直要流出水来,头稍微侧一点,带着丝坏笑瞧着她。“喜欢吗?”   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好把脸埋在哲然的臂弯里,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里暗道,哲然也真是的,干嘛要给自己一个这么大的惊喜,弄得她现在鼻子酸酸的想哭。   “丫头,先去坐好,还有一项重要的演出呢。”哲然给她拉好高背靠椅,把她按到椅子上,眼神亮得出奇,“我去弹一首曲子,你来猜猜是哪首,猜中有奖哈。”   “哲然,什么奖啊?” 浓如蝶翼的睫毛忽闪忽闪地眨着,那张小脸上全写着好奇。   “你猜对后,不就知道啦。现在说有什么意思?”哲然并不理会她的求知欲,故作高深的答道。   “切,我肯定能猜着!”亭亭瘪着嘴悻悻地自语。   哲然留心听到了她嘀咕的内容,暗道,你当然能猜得着,因为我弹的曲子可是你小时候最爱听的《梦中的婚礼》,“以后谁要是能把这曲子专门谈给我听,我就立马嫁给他。”那丫头当年的豪言壮志,如今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行云流水般地旋律响起来时,亭亭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哲然弹奏的竟然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难道哲然还没忘记自己小时候说过的话?   白衣黑裤的他埋首在钢琴的黑色架子下,快要和那黑白双键融为了一体。额前的刘海在烛光的映射下,散着迷人的微光。偶尔他会抬眼向自己望过来,眼眸里像是蕴着深不见底的海波,泛着浪花向自己袭来,令她措手不及。   当初自己之所以这么喜欢这首曲子,是因为它隐藏着一个感人的童话故事:   梦之国里有一个心地单纯的平凡少年。十四岁那年,他在魔法学院里遇见了一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孩。那一刻,他有一种感觉:他的生活,将会改变。是的,他的生活,的确改变了,没想到他深爱的女孩竟是梦之国的公主,更想不到是,他们成为了朋友。   但是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她却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所以他根本不敢将心底的这份爱对她说出来,只能将爱深埋在心底。   然而,终于有一天,他克服了内心的懦弱,鼓起勇气向公主表达了自己的爱意,只是却惨遭公主拒绝。 他伤心至极,再也不愿在梦之国待下去了,只好四处漂泊,在寒冬中遇到了恩师,学会了各种高超的魔法技能。   六年的光阴在弹指间略过。在这六年中,他一直试图去遗忘那份感情,可最终发现一切只是徒劳而已。仍是控制不住地思念她,眷恋她。   于是他下定决心要回梦之国找她,告别了恩师,回到那座朝思夜想的城堡。却正好赶上心仪的公主和邻国的王子举行婚礼。他纵然心痛万分,却还是想再见公主一面。到了教堂后,他偷偷地躲在喧闹的人群里,不料竟发现了有人拿着弓箭要暗杀公主,他便毫不犹豫地跑上前,替公主挡下那致命的一箭,公主在他的保护下,一切安好。   可他就这么倒了下去,渐渐失去意识。恍惚之中,他好像梦到了自己和公主在教堂里举行婚礼,梦中的婚礼浪漫又幸福:公主身着婚纱,浅笑的望着他。他们身旁,有一群天使般的孩子为他们唱着祝福的歌谣。   尽管那场婚礼只是他意识模糊时所做的一个梦,但他心里却装满了幸福,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离开了人世。 他在最幸福的时候死去,所以他的灵魂化为了一颗流星,在城堡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黑白键在哲然的手下灵动的跳跃,那清泉般地乐符一点点滋润着她早已荒芜的青春。 亭亭想起第一次听到这个童话的场景,当时家里的CD机正在播放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妈妈问她是否喜欢这曲子,她点点头,然后妈妈就给自己讲了这曲中隐逸的童话。   当时小小的自己就在想,要是有一个人能这么守护着自己,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该多好,只是她并不是公主,所以她的身边既没有骑士也没有王子......   曲子并不长,哲然不一会儿就弹完了,起身向自己走过来,嘴角向一边微微地勾起,眸色隐入一片迷蒙的烛光之中,“丫头,猜出来了么?”   “哲然哥哥,我真爱死你啊!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说过的话,弹了这首《梦中的婚礼》,人家好感动哦。” 亭亭故意学了下台湾偶像剧中小女生的强调,捏声捏气地说道。   哲然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脸的浓情蜜意忍不住换成了说不出来的憋屈神色。这丫头还真是不安常理出牌!嘴角抽搐了下,将兜里的那个天鹅绒戒指盒放到圆桌上,也不再继续说什么,坐了下来,兀自切着面前的牛排。   看着那粉色的戒指盒,亭亭的小心肝差点要蹦出喉咙眼来。啊啊啊!哲然这是要给自己求婚吗?可为什么他现在一声不吭呢?难道刚刚自己傻逼的行为惹恼了他 那他会不会改变心意了?他要是讨厌自己了,那该怎么办啊?   亭亭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有个时光机可以把时间倒流。哎,早知道哲然今晚要向自己求婚,她就不这么故作聪明地幽默了?   吃着地道的法氏牛排,她却觉得自己的味蕾都变了,连一向爱吃的美食都变得味同嚼蜡,吃起来难受得很。亭亭越想越不舒服,小小的不快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积累,蓦地瞬间爆发了。   俩只手啪的一声,把餐具重重地放到木桌上,亭亭心虚地瞧着对面的苏哲然。那人正挑着眉,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地咳了咳,然后就不经大脑地说出了一句让她自己都吃惊的话来。   “苏哲然,咱们结婚吧。”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话儿不是应该男方说的嘛!而且,她这样说,算是向哲然求婚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的妈妈母亲节快乐。   小雅妹妹生日快乐哦 ☆、初夜   “嗯。” 哲然闷声应了一下,垂下了眼睛,低头继续切着盘子里的牛排,烛光有些昏暗,通过迷蒙的光晕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但是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亭亭心里一阵委屈,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那小鼻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也跟着蹙了下,苏哲然却突然笑出声来,“丫头,我很高兴。”语气是说不出的柔和。   亭亭抬眼望去,烛光下,哲然笑得如此开心,眼睛快弯成一条缝了,橘黄色的暖光落在他下垂的睫毛上,望向她的眼神像浸在暖暖的柔波里。亭亭觉得自己真是脑残了,怎么觉得他这痞子样分外好看。   回去后,俩人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都聊着,竟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亭亭嫌坐着不舒服,就顺势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哲然的大腿,好不惬意地玩着手机游戏。哲然拿着iPad,不停地翻着国内外的新闻,看到不爽的地方给亭亭抱怨一句。   亭亭撇着嘴,不以为然地玩着植物大战僵尸,“哲然,你这么啰嗦,真可以去做央视的特约评论员了。”   “一般人我还不跟他说呢,丫头,你要懂得珍惜机会啊。”捅了捅身上那个专心致志玩游戏的女人,哲然无奈地摇着头,着实不知道那个幼稚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别打扰我,我已经到第四关了。”亭亭不再搭理他,想一心一意地玩游戏,马上就要冲到最后一关了,绝不能在此刻分了神。可接着那如春水般温凉的男低音却不经意地萦绕到耳旁,“我爱你!”   她一下子愣住了,身体僵硬了起来。哲然这个闷骚男从未这么直白地说过爱她。哇,他竟然对自己表白啦,幸福的小泡泡蓦地从心底涌出,腾腾地冒了起来。   亭亭也不继续玩了,一个鲤鱼打挺便跳到沙发上,兴高采烈地准备迎合一句。却不想哲然手里的iPad居然传出了汤姆猫的回答,“我爱你!”经过汤姆猫的变声,哲然略带严肃的腔调顿时转成了汤姆猫可爱的语气。   她尴尬地站在沙发上,原来哲然在用变音软件和汤姆猫说话,根本没自己什么事,悻悻地坐了回去,拿起手机来,只这一会儿,植物便被僵尸给吃个干干净净。也不想继续玩下去了,便在一旁听着哲然和汤姆猫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话,其实只是哲然的话变了一个调调而已,可听起来却好笑得很。   “你为什么学我说话呢?”哲然用一种恼怒的语调说着,汤姆猫也随即跟着学起来,变成了戏谑的语气。   “你知道么?我喜欢上了一个傻丫头。”哲然憋着笑,偷偷瞥了眼身旁的顾亭亭。还没等汤姆猫学着说下去,亭亭便撅着嘴,把iPad夺了过来,关了Talking Tom 的语音软件。   摸着腮帮想了想,她又饶有兴致地打开了Talking Tom,开始乱七八糟地兀自说着,“苏哲然是个大坏蛋!”;“苏哲然是个闷骚男!”;“苏哲然是这个世上我最讨厌的人!” 她说一句,汤姆猫便跟着说一句。   哲然在旁边乐呵呵地听着,一点都没有生气,只是忍不住想笑,绷着嘴一直憋笑,虽觉得自己憋笑的样子特别猥琐,可又不想笑出来打断她和汤姆猫的对话。   “虽说我这么讨厌他,可还是会忍不住地想他。”亭亭嘟了嘟嘴,一脸的无奈,“怎么办啊?”   哲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用手圈住亭亭的腰。亭亭感觉腰上一软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手足无措起来,“你干什么啊?苏哲然,你流氓!”   他看过来,有点挑衅,眼睛黑白分明,还带着着明显的内双,睫毛又长又浓密,真是漂亮。摇摇头,一副假正经的神情,“是么?我流氓?丫头,我来教教你什么才叫流氓。”   亭亭这会恨不得咬掉舌头,自己怎么会在这种暧昧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白痴的话,这话可真是引人遐想啊!见他一脸得意的望着自己,就伸手去打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然后送到唇边一点一点轻柔地亲吻她的指尖,十指连心,那亲昵地吮吸就这样一丝丝暖进她的心底。   她没由来的觉得心头一软就由着他没有动。从指尖到骨节再转到指腹,哲然吻的很认真,一根根吻完后,放下她的手就倾身向那微张的小嘴吻了过去。一时间撩人的吻悉数压了过来,像是要把人腻死在这难耐的甜蜜之中。   亭亭只觉得哲然的舌头灵巧极了,压过自己的牙齿,上颚,所到之处竟全都留下灼灼的温度,攻城略地般将她口腔里的每一寸地方都占满,满满的溢着柔情蜜意。她闭上眼睛忍不住开始回应,一点点的把唇舌之间的千般缠绕化作一罐蜜糖,融在口腔,甜的让人禁不住就想要心潮澎湃。   哲然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一下子就把她抱了起来。亭亭被他这么一抱有些发晕,顺势往他怀里一歪,任由自己被他带到卧室的那张king size的大床上。   看见面前亭亭透着情/欲的微红脸颊,哲然觉得那张小脸透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心里不免为之一动,喉结不由地滚动了一下,呼吸变得沉闷起来。接吻的水渍声混着两人纷乱的鼻息,一时间整间卧室都漂浮着暧昧的情/色味道。   哲然带着一些急切渴望,轻抚着亭亭的周身,不再似原先的轻柔,触到她左侧腰间时,明显感觉到她颤抖了一下,便起了玩闹的心思,一遍遍地触碰那里。亭亭像被电击住了,浑身不自主地颤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苏哲然,你.......坏人!”   “丫头,可以吗?”哲然喘得厉害,嗓音莫名的低哑起来,像是许久不曾说话一样。   亭亭不由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可那双眼睛氤氲着迷蒙的雾气,水灵的双眼被酝染成画,说不出的柔媚。哲然忍住内心的躁动不安,顺着她的腰慢慢往上抚摸她的背,将她的耳垂含住,感觉她颤抖了一下,哲然再次沙哑的问道,“可以吗?”   “嗯。”声音散在暧昧的夜风中,低得几乎听不出来。   “别担心,我会很温柔的。”哲然轻吻着她的脖颈,觉得她虽不好意思却还要装作镇定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他的手缓缓抚上了亭亭的大腿内侧,一点点地打着圈引来她一阵颤抖,另一手在胸前用指尖揉搓她挺立的乳/房,带着些凉意的手指惹得她咬着唇呻/吟起来。   亭亭抬起垂放在俩侧的双臂搭上了哲然的肩,白皙纤细的手指绕进他的发间。他那柔亮黑顺的头发缠在她的指尖上,绕成了指缝的柔情。哲然坏笑了一下,俯身压下她。那灼热便撞在她的腹间,隔着薄薄的面料磨蹭着。感觉她插在自己发里的手抖了一下,又坏心眼的蹭了蹭她。亭亭忍不住低吟出声,含糊不清的声音让哲然觉得自己的某个地方不由地又肿胀起来。   衣服摩擦着衣服,只觉得狂躁极了。俩人都感到空虚起来,什么都变得还不够,也不知道是谁先脱去了谁的衣物,就坦诚相对了起来。   亭亭不知该把眼睛放在哪儿,羞涩使她扭开了头,却感到自己的身体进入了一个异物,轻柔的抚着她内壁的皮肤,这才意识到那是哲然的手指,不由地捂着脸,害羞起来。一根,俩跟,三根,那手指慢慢地一点点充满了她。蓦地那几根手指突然一起撤离,一个灼热的东西瞬间进入,顿时她脑中白光一闪,感觉什么东西破蛹而出。   她倏地睁开了眼,看着哲然的刘海已被汗水打湿,衬得那轮廓分明的脸颊分外迷人,这是自己深深爱着的男人啊,如今她已经刻上了他的烙印,完全属于他了。这水/乳/交融的真实感尽管痛得厉害,却让她的内心填充得满满的......   “疼么?”哲然感到一股温热的血流包裹着他的那个地方,瞧着身下的丫头白着一张小脸,忍不住心疼起来,强忍着自己,不敢再动半分。   “一点都不疼,苏哲然,你怎么不动了,是不是不行啊?”亭亭纵然脸色煞白,可还是强忍着不适,调笑起哲然来。即使疼得厉害,她也不想让哲然因为顾忌她而没有尽兴。她要好好地记住自己的第一次,既然痛就要痛得淋漓尽致......   哲然知道她初经人事会很痛,所以刚开始只是缓缓地律动,等到感觉她已经慢慢地适应了自己,便开始猛烈地抽/插起来,使劲地抵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去。她是上帝从自己身上抽下的肋骨啊!   包裹着他的地方异常紧致,温热又柔软,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不由分说地占据着他的脑海,让他无法自拔。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只是一心想去开采那个从未有人到过的秘密花园,想狠狠地占据她。   就这样缓缓的律动变成了变成了异常激烈的抽/插,让俩人都不自主地颤栗,心像是被热气球带上了明朗的高空。奇异的快感如蒸汽一般升腾,旋转,蒸发......   作者有话要说:(*^__^*) 嘻嘻……,不知道烹的肉肉大家是否满意,飘走 ☆、揭晓   亭亭只觉得刚开始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后来才慢慢舒缓过来,竟带着丝难耐的酥麻,可周身还是疼得要命,又酸又麻,快要散架了,疲倦到了极点,不由地睡着了。   隐约感觉到有人温柔地抱着自己去了浴室,暖暖的花洒一点点清洗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她被那人圈在怀里,半躺在浴池中,池水的温度不热不凉,刚刚好。她想睁开眼睛再看看那张脸,却还是被袭来的困意绕进了迷离的梦乡。   一切都太过安逸,太过美好,只是熟睡的亭亭并不知道一场难言胜负的斗争将在萧氏上演,她的爱情也将随之进入一个黑洞,不知能否有幸安然逃脱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低头看着那熟睡的丫头。她靠在他的胸前,睡得香甜,一点都不知道他们行走在深不可测的悬崖上,稍有不慎,便会摔得粉身碎骨。哲然觉得前方一片茫然,像置身于一片浓浓的雾霭之中,不知道自己插手萧家的事究竟是对是错。温柔的看着怀里的丫头,仿佛稍不留意,她就会从他的身边消失掉一样。   萧夫人向来心狠手辣,对她丈夫都不曾留情,而自己只算是她故交的儿子,若她知道自己想帮昔宇从萧氏夺权,不知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整治自己,自己倒没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本事他还是有的,可她若是不留情面的想拿亭亭来要挟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这之前不论如何,一定要把亭亭送出国他才能安下心来......   清晨亭亭醒来时,不经意地一翻身,胳膊竟打到了什么结实的东西。疑惑地看了眼,哲然正一眼不眨地望着她,漆黑的瞳孔里印着她的剪影,眼神温柔地快要溢出水来。   亭亭不由地呆了呆,像是没睡醒似的,揉了下迷蒙的眼睛,意识这才清醒过来,啊!昨天他们......   一下子用被子捂住了脸,缩在床上的一角,好丢人啊!不过转念一想,昨天又不是自己主动的,要丢人也不该自己丢人啊。这么一想通,就把被子从脸上拿开,气恼的看着身旁那笑成了花的衣冠禽兽。可不知怎的,看他笑得这么开心,那点不忿的小情绪就像阳光下的冰雪一样,不一会儿就化开了棱角。心里的丝丝寸寸都变得柔软起来,亭亭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突然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醒来一睁眼就可以看见那个人,可以一起笑,一起闹,一起欢喜,一起忧伤......   中午时,哲然并没有回来,这让早早赶回家的亭亭一阵无趣。那就找些有意义的事情来做吧,不过什么样的事儿才算有意义呢?若是从前她肯定会好好搜索一下最新的SCI期刊,可现在嘛......   想到今天早上把哲然的领带打成那个难看的死结,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拿电脑百度了一下领带的系法。感叹了一下,原来领带有这么多的系法!形状对称、尺寸较大的温莎结;凸显随意与不羁的半温莎结;适合窄衣领衬衫的驷马车结;外观匀整,中规中矩的普瑞特结......   亭亭暗暗记下了每种领带结的系法,还专门挑了个好看的本子照着示例上的图片一笔笔地画下来,竟比高中记重点时还要认真得多,一心一意地学着那有些复杂的系法。几个比对了一下,还是觉得那个稍带些浪漫的半温莎结相对好看些,就偷偷翻出哲然的备用领带准备好好练习一番。   却不料从他那精致的领带盒中翻出几百多张萧氏股份的收购券,都是这些天买过来的,份额有大有小,应该是从萧氏零散的股民手中购得。   她心里免不了一惊,哲然筹集这么多股份要干什么?难道他想收购萧氏?可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他想把萧氏的主导权从萧夫人手里夺走。可他只是萧氏的顾问律师,即使有了足够的股份,在董事会上也不会有太多的话语权。难道他想帮萧昔宇掌权?可他和昔宇的关系不是一直都一般嘛,而且萧昔宇对萧夫人忠心耿耿,即使他做牛做马也任劳任怨,又怎会背叛萧夫人呢.......   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连自己都要瞒着?一想到哲然又瞒了自己,亭亭心里难免生出一丝芥蒂,仿若一根骨头梗在自己的喉咙眼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苏哲然正在西餐厅的包间里请贺云恒和萧昔宇吃饭,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却稍稍化解了他们三个人一起吃饭的别扭气氛。   萧昔宇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对贺云恒这位CEO很是不满,觉得这个人贪财又小气。虽说在大问题上公私分明,处理得当,可若是遇见那些不怎么妨碍大局的小事时,就一向贪图私利,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样能捞更多的钱来,可偏偏萧太太对贺云恒的这些所作所为纵容得很。   要不是因为哲然非得在这儿告诉他生母的情况,他肯定不会跟贺云恒那个家伙坐下来一起用餐。   贺云恒也早就看不惯萧昔宇了,觉得这个人太自恋,不就是个萧家的养子吗?装得跟什么贵族似的?再说现在人人平等,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   可苏哲然这个喷嚏打得颇为狼狈,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手忙脚乱的用餐巾纸一遍遍的擦拭。看到平时一向淡定从容的苏哲然变成了这样,旁边坐的那俩人都忍不住乐呵起来。   “我说阿哲啊,是不是你家那位在背后偷偷骂你了?”贺云恒咧着嘴笑得一脸欠揍。   萧昔宇也笑开了,他和吕曼算是苏顾俩人的爱情见证者,这俩人高中时的那点事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听吕曼说他俩算是青梅竹马俩小无猜,感情基础真是牢固得很,要不亭亭怎么会放着高逸航那样的不要,傻等了苏哲然十年呢?   哲然没想到这个喷嚏打得真是时候,恰恰化解了刚才的尴尬,要是对面那俩人一直默不作声下去,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听到贺云恒调侃的话,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难道真是那丫头在背后骂自己了?不会是因为今天中午没回去陪她吃饭吧,不晓得她是如何编排自己的?   顿了下自己凌乱的思绪,哲然正色了起来,“我想咱们三个联合,把萧氏的主权还给昔宇。”   贺云恒顿时傻眼了,真不明白苏哲然今天抽了什么疯,竟说出这种不着边的话来,还当着萧昔宇的面说,真是与虎谋皮,自讨苦吃,谁不知道那个人对萧太太相当的忠心,绝没有半点取而代之的想法。咳了咳,“那个,阿哲啊......”   还没等他说完,萧昔宇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冷冷地笑了一下,眸色中一片泠然,“苏哲然,想不到你竟是这种人。罢了,算我白认识你一场。”   苏哲然见他转身就要离开,并不气恼,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样,淡然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摞文件来,“如果我说那个女人害死了你的父亲;胁迫你的生母,让她不敢和你相见。你还会这样对她吗?”   贺云恒跟萧昔宇俱是一愣,这个事实太过震惊,一时半会儿让人无法接受。   萧昔宇的反应尤为强烈,他惶恐地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哲然,有一瞬间他几乎是拒绝相信这个事实。“你一定是骗我的,你一定是想离间我和萧夫人的关系。”   苏哲然并未吭声,神色复杂地走到他身边,将手里的那一摞资料递给他,安慰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换成是谁,二十多年来一直崇拜的恩人突然变成了自己的仇人,这样猛烈的冲击可不止一波,怕是会冲破心里的承受底线。   颤抖地接过那份资料,萧昔宇感到自己的手筋不自主地抽搐,几乎要拿不动那一小份并不厚重的文件。双腿软得发麻,只好坐了下来,额头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心里不停地叫嚣着,不要看下去,这一定是假的,苏哲然在骗自己......   可还是忍不住想看一眼,手指颤栗着翻开了一页,上面印着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她的眉眼竟和自己那么地相像,她是谁?真的是自己的生母吗?本想看一眼就把这些资料给丢掉,然后抓住苏哲然暴打一顿,不会再信他的任何鬼话。可是看到那个女人的照片,心中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像冥冥之中找到了他一直在寻的那个人。   二十多年来被压抑的渴求,那种对母爱强烈的追寻一下子压倒了他心中的恐惧和伤感。   “妈......”泣不可仰地趴到那张留着深红色年轮的圆木桌上,他再也无法抑制心底的苦楚。那声对母亲的呼喊含混地包在他低哑的哭声中,让人听后不自觉地黯然神伤。   “阿哲,那位已去世的萧总是萧昔宇的亲生父亲吧。”贺云恒神色极其古怪,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苏哲然诧异地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却被贺云恒打断。“这个忙我帮定了。不是为了你,更不是为了萧昔宇......是因为我哥。”   贺云恒的脸色非常难看,眼神中透着一股狠意。如果说萧总当年的那场车祸是萧太太的蓄意而为,那么他哥哥变成如今这么痴呆的模样也就是萧太太害的。怪不得母亲从那儿之后,退出了萧氏集团,情愿在路边摆摊也不愿在萧氏待下去。而他到萧氏上班后,也一直瞒着母亲,不敢让她老人家知道半分。   他的哥哥,是那么的温柔和气,那么的聪明善良!可就是因为那场车祸变成了一个没有意识,没有思想的植物人。   可他的哥哥一直是他心中最美好的人,是这世上他最爱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告别了小黄牌,好开心呐。 ☆、祸起萧墙   苏哲然知道贺云恒的哥哥其实并非天生的心智不全,而是九年前帮萧总开车时出了车祸,萧总病逝,而他的哥哥也成了植物人。所以把他这种不太正常的表现归为对亲人遭遇蓄意谋害的忿恨,并没有多想。   “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贺云恒看向苏哲然,双眼微红,弥漫着嗜血的暴虐。   真不太习惯一向欢脱的某人突然变成了这个模样,苏哲然有些怔忪,眸光闪了一下。   “我已经开始购买萧氏的散股,但我想最近还是不要有太大的行动。”   “是因为顾亭亭吗?你担心那女人会对她不利?”贺云恒这会儿对那个老女人恨之入骨,恨不得扒其皮,抽其筋,碎其骨,也不愿尊称她为萧夫人了。想到从前自己还把她当成一个善良的长辈,就不由地悔得肠子都青了。   “云恒,你冷静一下,这事儿着急不得。给我一个星期,我把亭亭送出去,好不好?”哲然见贺云恒这个样子,心里有些发憷,云恒的情绪显然在失控的边缘,而萧昔宇则是已经失控了,如今他们这个样子,倒不如不告诉他们的好,可这事自己迟早是要说出来的,总不能让萧伯伯不明不白的枉死。   “其实目前我手里有一个项目,金额虽不算大,可若是办不好,将会直接导致萧氏破产。你这么买股份,可是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行?还不如我把这个项目做垮,直接就能让那个歹毒的女人送进监狱,看她怎么再作威作福!”贺云恒毫不犹豫地说道。   “可是,这是萧伯伯一手创下的基业,我不想让它这样毁于一旦。” 苏哲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同意贺云恒的做法,苏哲然,你不是说要把萧氏还给我么?可我不想要,一点都不想要,我只想快点和我母亲相认,只想陪她安度晚年。所以请收回你的好意吧。”萧昔宇的神智恢复了一丝清明,淡淡的说道。   “即使萧夫人再坏,我也不想跟她有正面冲突,我一直把她当做母亲来看待。从记事起,我便是一个没人要、没人喜欢的野孩子,我最怕的便是...如果自己不乖的话,会被萧夫人重新送回孤儿院。我只想有个家,有爱我,疼我的父母。我不要什么家产,真的不需要!只要以后有吕曼和母亲陪在身边,我这一生就足够了......”   “昔宇,你真的忍心毁掉你爸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事业?”苏哲然忍不住微皱起眉头,带了点埋怨说道。   “萧总他不是我爸,我爸不会一看见我就皱眉头,我爸不会任由别人骂我是野种......可他从没正眼看过我,他甚至不愿意让我留在家里。” 昔宇低垂着眼帘,神色已恢复平静,看不出喜怒。   手里的资料已明明确确地告诉他,萧总就是他的生父。可他却情愿不知道这个事实,在他心中,父亲应该会笑着看自己,陪自己打球,和自己谈心。而不是每天都像做阶级斗争一样地对待自己,无视自己。   “萧伯伯应该是有苦衷的,哎,既然你们都想这样,那就开始着手吧。”哲然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萧伯伯会对哲然那么差,难道是因为那相似的眉眼让萧伯伯不敢面对?   哲然把车停到小区的停车位时,已是暮色时分。他一脸茫然,身心格外的疲惫,诸事纷繁,杂乱如麻。可只要一想到家里的那个丫头,他便会心的笑了起来。有那么一个人在家里等着他,而那个人又恰恰与他相爱,这真是件再好不过的事啦!   法学家科克.E曾说过一句话充分诠释了家的含义,每个人的家对他自己都像是城堡和要塞。   那个房屋因为有了亭亭的等待和相伴,变成了自己的城堡和要塞,变成了自己的家......   哲然虽然拿了钥匙,却不急着开门,只是不紧不慢的敲着门,他很享受看亭亭给自己开门的过程。   门开了之后,哲然看到她那一身打扮,真忍不住想抽这丫头几鞭子。真是个不长记性的臭丫头!明明说了不让她再去厨房,可她偏偏不听,这不又穿着围裙装大厨,不知道厨房里会乱成什么样。   瞟见他眉头紧锁着,一副准备训话的样子,亭亭嘟着嘴,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铲子,“哲然,别跟唐僧念经似的训我话,我已经做好饭啦!”   哲然讶异地看着亭亭,她的脑门和鼻尖上都冒着细细密密的小汗珠,自己却浑然不觉,都没来得及去擦一下。忍不住拿出纸巾给她好好擦拭了一番。   “来,尝尝顾大厨的厨艺!”她从厨房里端出一个雕花的白瓷盘,里面盛着张鲜黄澄亮的鸡蛋煎饼,伸手用筷子夹了出来,不由分说地往哲然嘴里送去,“怎么样?好不好吃啊?”   意料之外的酥软美味,因为整个饼都塞进了嘴里,哲然只好狼吞虎咽的吞了进去。吃完后竟有种回味无穷的感觉,真想再吃一个。心里有些不敢相信是亭亭自己做的,“丫头,是你做的吗?”   “那当然。哲然,以后千万不许小瞧我啊。我可是一匹黑马,将来我还要学遍咱们大中华的美食!”亭亭骄傲地扬起小脸,手里银色的筷子晃来晃去,好不耀眼。   “的确不错,我还想再吃一个。丫头,还有么?”瞧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哲然纳闷极了,这丫头不会只做了一张吧!   “呃...”那张眉飞色舞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我...做了好多张,别的都被我吃光了,呶,只有这一个是给你留着的。”   “哦,丫头,那你到底做了几张啊?”哲然隐约猜到了什么,又气又笑。   “也不多嘛,就八张。”亭亭嘟着嘴,悻悻地说道。真是的,他怎么跟审犯人似的。忍不住脑补了一个场景:哲然穿着国民党军官的制服,神气活现地坐在审判室里,手里敲着枪,皮笑肉不笑地逼问自己,“你到底做了多少张?”   虽然穿着带补丁的八路军军装,但自己一点都没有失去气场,怒目圆睁地看向他,“我忠于党,忠于人民,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碰!”一颗子弹毫不留情地打向了自己,一箭穿心。   “傻丫头,又梦游啦,我刚跟你说的话,记住了没有?”哲然敲了敲亭亭的脑袋,真不知道这丫头的脑回路是什么构造,怎么说着说着就会跑神?关键自己还站在她的身边,竟这样被她给无视掉!真是对自己的魅力指数大打折扣。   “啊?哲然,你都说什么了?”那丫头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向自己。果然真没听到啊!   “我是说你不用自己吃掉那七张被烤黑的饼!这样很不健康。”   “哦...嗯?不对啊,你怎么会知道?”亭亭瞬间瞪大了眼睛,难道哲然在厨房安了监视器?   “傻瓜,你自己刚刚说出来的。” 他神色坦然地望着亭亭,嘴角却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傻丫头,这可真叫贼不打自招!   “是么?可我刚才只是在模拟一下场景。”亭亭低着头,小声嘟囔着,自己明明就是宁死不屈的英烈,怎么可能说出来呢?   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咳了咳,正色道,“苏哲然,今天中午我可发现了你的一个大秘密,老实交代啊,不然我可要重重处罚!”   “是么?什么秘密?” 哲然外表平静如初,心里却一阵兵荒马乱。虽说这丫头有时候缺根弦,但却是个心思玲珑的呆子,若是被她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怕是不好糊弄过去。   亭亭并不言语,不动声色地绕着他走了一圈,厚如蝶翼的睫毛一扇一扇,透着丝狡黠。眸光四处流转,暗自观察着某个人的小动作,毕竟俩人从小一起长大,自己了解他那些细微的动作所隐藏的情绪,恐怕有些地方连那人都不晓得吧。   瞥一眼他西装兜的形状,便猜到他的手已握成拳型。把手伸了过去,拽出他的手来。不出所料,他的手背上露着一根根青筋,也不肯让自己看他的手心,可还是硬被自己翻了过来,白皙的手心里依稀可以看出指甲印来,隐隐透着血丝。   忍不住生了气,“你呀,干嘛这么使劲?我是逗你玩的,好不好?干嘛这么紧张啊!”罢了罢了,管他收购了什么股份,地球还是照样转,太阳也会照样升起,他们还会一直在一起......   可是亭亭后来每次想起这件事,心里都会忍不住泛起一阵难言的苦涩,悔不当初,要是自己早点劝一下哲然,他们就不会卷进那个漩涡,不会经受那些苦难的折磨......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们无法逃脱这该死的宿命。破镜即使重圆,也会失去彼时的光泽,况且还是只打碎了俩次的破镜。   哲然见她不再追究,松了一口气,伸手抱过她,“丫头,你毕业答辩后,应该没什么事了。咱们去澳洲待一段时间,见一下我妈和约翰大叔。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二更啦,嘻嘻 ☆、购物(新V)   “恩恩,太好啦!我好久没见沈阿姨和大鼻子啦。”想到要去见那俩个可爱的人,亭亭顿时欢脱起来,“我记得当初大鼻子总爱逗我,还老捏我鼻子,说我鼻子太小了,一点都不好看,要经常捏捏,才会变得漂亮。哼,我那时就是年纪太小了,所以才会信他的鬼话。”   摸着那小巧的鼻子,亭亭颇有些无奈,“哎,哲然,要是我一觉醒来,鼻子能变成你那样就好了。”   哲然低头看着怀里的傻丫头,这丫头除了个子比较高外,别的地方都长得小巧精致,虽说单看那小鼻子一点都不出彩,可长在她小巧的脸上,却显得说不出的灵秀。   “丫头,我的鼻子若是长在你脸上,那才叫难看呢!你整张脸都那么普通,如果配上了一个好看的鼻子,不伦不类的,可不是一朵鲜花插在......”   还没等他说完,亭亭的拳头就挥了过去,“苏哲然,你别跑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咱俩好好干一架。”   “喂,你怎么跑到床上了!”亭亭讶异地看着床上那一脸坏笑的男人,后背发麻,怎么突然有种掉进狼窝的感觉?   “丫头,我们就在床上好好地干一架吧!”趁她还没有逃走,便一使劲把她捞上了床。   “苏哲然,你......”还没等亭亭说完,那撩人的吻便温柔地压了下来。她只觉得自己瞬间丧失了坚强的斗志,只能随着那一股股柔波上下浮沉。   一时间满室春色无边,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热潮......   俩人幸福的小日子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亭亭这些天都在忙着发表论文和准备答辩,常常会熬到凌晨1点,可每次哲然都陪着她。   一张大大的方木桌,俩人各占一边,他在台灯下看资料,她在电脑前准备论文。四周安静极了,偶尔会听到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敲打键盘的啪啪声。视线相撞时互相一笑,溢出一种莫名的温情来。   答辩完之后,亭亭的眼角带着层青黑色,下眼袋也凸显了出来,可是精神头儿却是格外的好。   吕曼看到她这个样子,免不了调笑她一番,“国宝,过来啦!”   “嗯?谁是国宝?”亭亭瞧了瞧周围,没什么特别的人物啊!   “还能是谁?可不是你呗,哼,瞧你眼圈黑得跟大熊猫似的,是不是那家伙整天欲求不满,把你折腾到很晚啊!”吕曼一脸忿恨地说道。   “噗嗤!”亭亭立马笑开了,“阿曼,你可真会联想。不对,肯定你家昔宇经常这样对你,所以你才会这么想的。”   “死丫头,我生气了,不陪你逛街啦!”吕曼抿着嘴巴,一脸气恼的样子,作势要打亭亭。   亭亭忙闪了过去,躲开了,贫笑着拽住吕曼的手,“阿曼,陪陪我嘛。我马上就要出去好久,你都见不着我啦。”   “好啦好啦,别这么腻歪。走吧,你要买什么啊?”   “我要买靴子和大衣,就是下雪天穿的那种。我和哲然六、七月份要去澳洲,那里正是冬天呢。”   “这个季节买正好,超级划算。我知道一家店正在处理冬装呢。亭亭,跟我过去看看哈。”   那家店确实不错,里面的羊毛大衣不但样式多,而且料子好。亭亭一下子就相中了那件银灰色的大衣,穿起来干练精神,很适合她的短发。   吕曼却不由地吐槽,“我说亭亭啊,你就不能换一个颜色。苏哲然也回来了,怎么着你也该好好打扮一下了吧。”   亭亭站在穿衣镜前左右比对着,非常满意衣服的效果,“我又不是淑女,再说即使我穿成这样,哲然也不会不要我的。”   “你这小丫头,几天不见,现在还真是自信满满哈。”吕曼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走过去,拍了拍亭亭的肩膀,“不过这样也好,咱们现在翻身做主人啦。”   是啊,从前是她追着,缠着那个人,求之不得。现在倒是那个人跟孩子似的缠着她,赖着她,怕她离开。俩个相爱的人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倒是份难得的福气。   亭亭在男士专柜里逛来逛去,始终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款式。吕曼向来是个急性子,见亭亭不急不慢地挑着衣服,真是替她着急,“你呀,这样挑下去,估计到晚上还买不到合适的呢!”   “我觉得这些衣服都配不上我们家哲然。”亭亭摇了摇头,继续仔仔细细地挑选着。   “我的天!顾亭亭,我今儿才发现你脸皮可真厚。那什么样的衣服才能配上你家那位呢?”吕曼忍不住撇撇嘴,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那丫头可真魔怔了,竟会说出衣服配不上人的傻话。   没想到顾亭亭竟挑了一件大红色的男士羊绒大衣,款式的确新颖别致,只是这颜色...苏哲然会穿吗?吕曼不禁为那个可怜的家伙捏一把汗,让苏哲然那样冷情冷性的人穿这么骚包的大衣,亏亭亭那傻妞想得出来。   却不知亭亭在脑补着一个浪漫的场景:哲然穿着红色的大衣在雪地里站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簌簌地飘落在他的身边,他微笑着张开双臂,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接着抱住自己转了好几圈,白色的雪花,红色的衣襟,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喂,顾亭亭,苏哲然才回来几天,你就变傻啦!”吕曼敲着她的头,毫不留情地说道,“这件红色的大衣,你可千万别买,就算买回去,我担保苏哲然那家伙也不会穿。”   “是么?呵呵......”亭亭兀自傻笑着,仿佛一点都没觉察到吕曼诧异的表情,“不会的,我那么喜欢,他一定会喜欢的,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啊!”   其实亭亭心里面也知道,苏哲然那个闷骚男是决不会穿这么骚包的衣服出门。不过她可是顾亭亭呐,她有一千种办法来对付那个不怎么听话的闷骚。   吕曼可不晓得亭亭心里打的小算盘,暗自感叹着,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子。   亭亭回去后,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可是哲然还没到家,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以好好准备一番。最近亭亭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有当家庭主妇的潜力,不但学会了煮小米粥,而且还能烧几盘好菜。对了,今天出门还买了一些鱼豆腐,可以煮串串吃啦。   以前亭亭只觉得一个女人若是把生活的重心放进柴米油盐之中,就会一下子掉了好几个档次。而且皮肤若是被油烟熏久了,的确会衰老的很快。可现在她却觉得每天做饭的感觉好幸福,就连那普普通通的饭菜也会充满爱的味道。   想到这儿,她连忙打住,这真是太煽情了,自己可不是那种肉麻的小女生。对,自己是独立自主的新女性,决不做橡树庇护下的小花,她要做一株木棉,和橡树并肩而立的木棉。   就像舒婷诗歌里说的那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样才对,虽然这份爱来之不易,但自己决不能因为它而迷失了自己的追求和梦想。她向来说风就是雨,一想到这儿,便下定决心要好好做出一番事业来,既然这样,就绝不能听哲然的话了。哲然让她在澳洲呆上半年,可这半年能做好多事呢。虽然她已经联系好工作的医院,可她刚一上班就请假,别人对她的印象肯定会大打折扣的。   还是要跟哲然好好说一下这件事,尽管好久没见沈阿姨和大鼻子了,但她可以在年假时陪哲然一起去啊,干嘛非得待上半年呢!哼,哲然肯定打定主意让自己失业。自己一定要据理力争,不管怎么着,一定要早点回来上班才好。   只是后来亭亭想起当时自己那幼稚的想法,心里总会泛起苦涩的味道。哲然明明在想法设法的保护她,可自己竟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处境的危险,仍执拗的跳进那黑洞的漩涡之中......   亭亭想得太入迷,一不留神竟切住手了。幸好刀口不深,不然哲然发现了,定是不会让她再踏进厨房的门。这些天在厨房里小试牛刀,让她总结出一个经验来。   哲然每次见她溜进了厨房,第一个动作便是拽过她的手,好好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被切着或是烫伤,根本不会管厨房是不是被她弄得天翻地覆。看来他从前说的那些话都是些骗人的鬼话,什么怕厨房被她烧了,怕她毛手毛脚地把抽油烟机弄坏......   可哲然真正担心的却只有她一个。亭亭想到这儿,对自己比了个大大的V字。看吧,那个人只是嘴硬而已,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重要呢。   “叮咚...” 门铃响了。应该是哲然那家伙回来了,这个混蛋,明明每天都带着钥匙,可还是要自己去给他开门。哼,既然这家伙这么享受自己给他开门的过程,那就让他在门外好好待上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这么支持小墨,爱你们 ☆、调戏   虽说想让哲然吃点苦头,可是亭亭想到自己还要跟那家伙商量些事情,还是先把他哄高兴了才好。所以一忙完手里的活儿,她还是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乐呵呵地给苏大律师开了门。   把他手上的外套接了过来,又立马拿了双拖鞋给他换上。苏哲然看着亭亭殷勤的模样,瞪圆了眼睛,心里诧异的很,这丫头吃错药了么,突然变得这么贤惠,他还真承受不起。   “臭丫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律师,在下区区一弱女子,就是有一百个胆,也不敢奸您盗您啊。您只需一句话儿,我就会立马被送进监狱的小黑屋里。”亭亭倚着门,笑得一脸无辜。   哲然忍不住刮了下那丫头的小鼻子,暗道,敢和本律师耍嘴皮子,真是往枪头上撞啊。嘴角咧向一边,露出一丝坏笑,伸手捏住那尖尖的小下巴,“丫头,你可不每天都在奸我盗我。”   亭亭顿时后悔的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真是的,自己干嘛好端端地扯到这个话题上来,可还是硬着嘴皮说,“我可没偷过你什么东西?”   却不想那家伙笑得更欢了,“丫头,你可把我的心给偷走了。”   “苏哲然,你可真肉麻,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亭亭瞪着那双似怒非怒的星星眼,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吓人,反倒像只讨人喜欢的小狗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撒娇。   那“苏哲然”三个字被她那软软糯糯的嗓音叫得抑扬顿挫,真是好听的不得了,像是要开出了花来,让哲然听后心里不由地欢喜起来。   本想拉过她来个甜蜜的热吻,可不想那丫头机灵得很,一下子从他的臂弯里逃了出去,得瑟地说道,“姐姐我肚子饿了,先吃饭哦,不然一律免谈。”   吃饭时又见她煮了串串,哲然不免皱了皱眉头,长篇大论地训导起来,其实中心思想就一个:这些半加工的产品是多么不卫生,多么不健康。   亭亭突然觉得哲然可真像她老爹,她可刚从老爹的紧箍咒里解脱出来,还没喘口气,就绕进了另一个紧箍咒,虽然念经的人不同了,可咒语还是那么冗长。不过那长长的咒语从苏某人嘴里吐出来,平平仄仄,仄仄平平,真是说不出的好听。   坏心眼地一笑,亭亭挑了个鱼豆腐,直接往哲然嘴里送去。虽然他声音听起来不错,可若是一直在耳边响个不停,即使是黄鹂悦耳的鸣叫也会变成苍蝇的嗡嗡声了。   哲然一下子被那块半加工食品堵住了嘴,气得想立马吐出来。可没想到那丫头勾着嘴角,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眼里像是有无数的星星一闪一闪,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哲然啊,吃了吧。就吃一次不会有事的。”   竟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那串串的味道的确不错,有点辛辣,却透着丝甜蜜。   “丫头,今天买了什么啊?” 哲然知道她和吕曼逛了一天的街,好奇这俩人都干什么了。   “先吃饭哈,买了好多呢,停会儿慢慢展示给你哈。”亭亭心里偷笑,哲然啊,做好被我整治的准备哦。不过我可是个心底善良的孩子呢。要是让你现在看到那件红色的大衣,就算你再淡定,也肯定吃不下去饭了。   吃完饭后,亭亭把他领到了卧室。“哲然啊,你看到后,一定会惊喜的。”看着她那狡黠的小模样,苏哲然心里一阵发毛,不会是只惊不喜吧。   卧室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红色的男士羊绒大衣,里面搭着一条粉色的打底裤,旁边的鞋柜上摆着蓝色漆皮马丁靴。哲然嘴角抽搐了下,“嗯..。你这是买给我的么?”   亭亭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但外表上还是一片平静,睁着那双懵懂的大眼睛,装成一脸认真的模样,“我还骗你啊。”   “丫头,你要我穿这个?”哲然的额头冒出黑线来,他想过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会捉弄自己,可万万没想到她会买这种衣服。   “哲然,你就试试哈。”亭亭拉着他的胳膊,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像是一点都没看出他不情愿的表情。   哲然真心不愿意试穿,无奈地望着亭亭,竟然用撒娇的语气说,“丫头,我从没穿过粉色的裤子啊!”让亭亭的小心肝一下子被萌到了。   瞧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亭亭心里的母爱忍不住泛滥起来,觉得哲然宝宝真可怜,也不再为难他了。   “傻瓜,你难道没瞧见那粉色的打底裤和蓝色的靴子都是女式的吗?我哪会舍得让你穿这么女性的衣服,你长得又清秀又漂亮,要是被哪个帅哥看上了,我可不是又多了一个情敌!”亭亭眯着眼,又是各种脑补。   哲然听到那些东西不是给他穿的,不由地呼出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丫头不会这样整他的。   可接下来亭亭说的这些话却让他忍不住恶寒,谁能告诉他这丫头的脑子究竟是怎么构造的?不会是进水了吧?自己这是倒了几辈子的楣,才摊上这么个奇葩,还被她给吃得死死的。   “哲然,不过那件红色的大衣的确是给你买的啊!”看着那家伙刚刚舒缓的脸色又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亭亭心里得意地冒泡泡:这世上恐怕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把苏面瘫气得快速变脸吧。   亭亭假装生气地甩了甩手,“我可是辛辛苦苦地逛了一天才选出来的,哲然,你就这么嫌弃我的劳动成果!”   哲然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乖乖地穿上了。其实那红色并不鲜艳,穿在哲然身上很有味道。   “真帅!真神气!哲然,就穿这个去澳洲哦。”亭亭志满意得地拍着手,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不错,既挑了个上档次的好男人,又挑了件上档次的好衣服。   哲然有些不情愿的嗯了下。其实这衣服上身效果很不错,可能自己真的不太习惯这个颜色,所以感觉怪怪的。好像自从父亲去世后,自己就再也没穿过红色的外衣了。   “怎么会想着买这种颜色的衣服?”哲然站在试衣镜前,看向镜子里那一脸欣喜的丫头。   “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红色吗?那时候,叔叔和你都爱穿红色的运动衣。假期时,我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看楼下那俩个红色的身影锻炼。哲然,你也许不知道,你和叔叔穿着红色的运动衣,挥汗如雨地长跑,那个画面飞扬着肆意的朝气和活力,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亭亭走过去搂住哲然的腰,感到他身体的僵硬,明白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里,戳穿了他那份无法面对的苦楚。   “哲然,我好想让你重新喜欢上这个颜色。叔叔在天堂里看着你呢,他肯定也希望你穿成这样。我记得有个名人说过,缅怀亲人的最好方法便是喜欢他曾经喜欢的东西,做他喜欢做的事,完成他未完成的梦想。”   “丫头,我怎么从没听过这个名言?”哲然听了她的话,心里终于有些释然。只是这个名言着实奇怪的很,他可从未听过。   “喔...其实那个名言是顾亭亭学者说过的话!”亭亭淡定的回答着,脸不红心不跳,自在的很。   “嗯,真是个不错的名言!以后咱们有了孩子,要从小......”哲然还没说完,却不妨嘴上被人一吻。虽然只是蜻蜓点水,却搅乱了他那一池春波。   见他不再伤感了,亭亭便笑嘻嘻的跑了出去,给他泡了杯菊花枸杞茶,“哲然,去书房看看哈,这次不让你吃惊了,只有欢喜哦!”   哲然忐忑地望着她,一头雾水的去了书房,看到他那不安的模样,亭亭拍着胸脯,保证道,“哲然,我真的不唬你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在他心里的信誉度已经降为了负值。   书房里放着卡其色的裤子和黑棕的短靴,款式都相当的新颖好看,哲然的脸色却没有回暖,“丫头,你哪来这么多钱?”   亭亭把小票拿给哲然看,“我借的,哲然,给报销不?”   哲然默默地看了下共计金额,“丫头,这点钱我还是有的。下次你再花钱,就用我给你的金卡,随便刷,别再借别人的了。不过你都买了什么?花这么多。”   亭亭的小脸一下子灿烂起来,“哲然,你还真相信啦!我才不会借别人的钱买奢饰品呢!我获的国家级奖学金昨天发下来了,一共俩万多呢。我买了好多东西,除了你的我的,还有沈阿姨和大鼻子的。”   看着那张眉飞色舞的小脸,哲然觉得心底都柔软起来了,这就是他深爱的女人啊,总是不经意间带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和温暖。咋一看,只是个缺心眼的傻丫头;细一想,却是个心思玲珑的知心人。那娇俏的小模样总是让自己忍不住......   “丫头,今晚奖励你啊。”走上前拥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满意的看着她白皙的皮肤染上一丝丝桃色的绯红。   “让开啦,快去厨房刷碗。”亭亭捏了他一下,懊恼自己的脸皮真薄,不就是一句调笑嘛,怎么就这样不争气的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俩人要去澳洲啦 ☆、澳洲之旅   “对啦,苏律师,还有一件事我已经决定好了,只是通知你一下哦。”   努力地作出一副威严的神情来,亭亭咳了咳,尽量无视苏哲然那副看笑话的表情,“我最多在澳洲待俩个月,作为一名白衣天使,我要为人类对抗疾病这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事业奋斗终身。所以必须从现在做起......”   “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还没等她说完,苏哲然便顺着接了下去,像是背熟了一般,“丫头,这几句话,你从小说到大,有意思么?”   “有意思,哼,你管我干什么,我乐意着呢!”朝他做了个鬼脸,亭亭并未注意到哲然那隐隐变青的脸色。   “亭亭,别的事我可以不管不问,但是你一定要在澳洲待够半年,你要是想做点事,就去当地的红十字协会,我让约翰大叔给你联系,好么?”   哲然的眼眸中隐约有种不可察觉的慌乱之色,又被他瞬间掩去,“因为我妈她很想你,所以亭亭...求你一定要待够半年。”   不知怎地,亭亭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哲然在瞒着她什么,而且是件重要的事情。这家伙不让她这么早回来,肯定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秘密,不知道会不会很危险。若是这样的话,她就一定得早点回来,说不定还能帮上忙,而且她真想知道哲然究竟在做些什么,竟然连自己都要瞒着。   亭亭打定主意后,低头叹了口气,装成已经放弃的无奈神情,狡黠的黑眼珠却隐在那低垂的眼帘下转了一圈。   哲然抱着她,以为她已经放弃,不由地安下心来。轻抚着她柔软的短发,心里叹道,丫头,希望你能理解我,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去澳洲之前,亭亭先回了趟家,见一下老爸老妈。老妈听说自己要去见沈阿姨,真是乐开了花,急着要跟他俩一起过去。   谁料却被老爸给拦住,“人家俩个孩子甜甜蜜蜜的,你过去做电灯泡干嘛?想去的话,我有空就带你出去,虽然军人的签证比较难批,但还是有办法的。”   老妈这才作罢,便让自己带一张旧照片过去,泛黄的照片里六个年轻的女生笑得非常开心,其中有俩个格外的亲密,抱成了一团,亭亭定睛一看,便认出来了那俩个人,一个是老妈,另一个是沈阿姨。   “妈,你真是的。这么美好的照片,怎么现在才让我看到?”亭亭嘟着嘴,略带不满地说道。   “死丫头,你小时候那么皮,总是喜欢拿着剪刀剪东西,我和你爸的结婚证可差点被你剪成了碎纸条。我只好把那些珍贵的东西都藏好,省得被你给毁了。”   “那姥爷木箱子里的东西可以给我不?我就是想拿给林奶奶,决不会把它给毁坏半分。”亭亭举着手对天发誓,小模样认真极了。   顾妈妈心里一阵气恼,这丫头在这件事上真是孜孜不倦啊!自从见过老太太后,就一直没忘记过,一有空就提几句。   “哼,我留着自有我的用处。等你跟哲然结婚了,我就把它作为一件特殊的彩礼送给老太太。与其你在这儿求我,倒不如赶紧结婚去,给我们这些老人家生个小外孙,或是外孙女。现在不是双独家庭可以要二胎吗?你和哲然都是独生子女,那就可以生俩个宝宝啦,一个给我们养着,一个给哲然他妈养着。”   听老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亭亭不由地一脸黑线,“妈,那我们就不能养自己的孩子了?”   “你这个傻丫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要是把我的小外孙给饿着,冻着了,那可怎么办!甭说别的,还是让我们养着比较好啊。”   亭亭突然被这个问题给绕晕了,明明都没眼的事,她跟老妈还在一起争啊争,想想就觉得可笑。忙应和着老人家的言语点点头,马上就要离家了,这一去至少就要一个月左右,真不愿在这之前跟老妈生出什么间隙来。   轻轻地抱住顾妈妈,亭亭不舍地跟顾妈妈告别,“妈,不要想我啊!”   “又不是不回来了,别那么煽情。”顾妈妈嘴硬的说着狠话,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牵挂。   儿行千里母担忧,亭亭虽然早已经长大成人了,可在自己的眼里,却始终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幸好她是和哲然一起去的,哲然这孩子,做事情向来井井有条,又不会出乱子,亭亭跟着他,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这丫头向来不怎么听话,可千万别给哲然捅娄子,添乱子了......   上飞机前,亭亭狠狠地吸了几口空气,哲然看得一阵莫名其妙。“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呢?B市的空气质量真心不怎么好,你还不如   到澳洲后再好好做一下深呼吸。”   “哼,苏哲然你个卖国贼。我要感受一下祖国的美好气氛和夏天的味道,等到了那边,可就变成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和萧瑟的冬天了。”   伸手摸了摸那小脑袋上翘起的一撮毛,只是个傻丫头,昨天晚上硬是要洗头,还不肯吹干了再睡,这会儿那短发张扬的翘着,可真够精彩。   到了澳洲后,亭亭觉得那里的空气的确不错,哲然的家在悉尼的郊区。他们俩个人是打的回去的,亭亭诧异地问哲然,“为什么不让大鼻子来接咱们?”   “我没告诉他们。”哲然云淡风轻的说道,转眼看到那丫头一脸的不解,只好兀自解释着。   “约翰大叔的胳膊废了,我爸自杀后,我妈也想过去死。她一个人去了后山,想从她和我爸相爱的山崖上跳下去,可没想到约翰大叔一直跟着她,在最后的那一刻急忙拉住了她。”说到这儿,哲然微微有些后怕,多亏约翰大叔拉住了他的母亲,救了这世上最疼爱他,包容他的亲人。   “可因为惯力,他们还是一起甩了出去,幸好约翰大叔拽住了长在山崖边上的一棵松树。可他的那只胳膊承受着他和我妈俩个人的重量,挂着那棵树上待了一夜,整整十二个小时左右,直到第二天清晨他和我妈才被人解救了出来。可从那之后,约翰大叔的那只胳膊就经常抽筋,不能干细致的活了,连开车都很困难。”   “哇,大鼻子真是个好男人。沈阿姨好幸福啊!”亭亭一脸的憧憬。   哲然看着她,心里喃喃的说道,若是换成我,也愿倾自己一臂之力,哪怕冒着终身残疾之苦,也要救你于悬崖之中......   高速上的车很少,旁边是那一望无际的原野,见惯了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在这人烟稀少的异国他乡,亭亭心里难免感到一丝淡淡的孤寂。可一看到哲然的脸庞,便想道这一路会有他的陪伴,那种孤寂感便瞬间烟消云散。   出租车停到一座别致的俩层小楼前,并不是什么高档的复古别墅,只是西方郊区里一个普普通通,再平常不过的典型小楼。院子也不太大,里面种着俩棵白茶树,显得格外淡雅。亭亭心中有些惋惜,这个季节真不好,不能看到白茶开花了。   哲然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别急,丫头,你在这带上半年,肯定会看到白茶开花的。”   亭亭苦笑了下,她可从未想过要在这儿待上半年之久。一个漂亮的混血小女孩从楼上飞奔过来,“哥哥......”   那小孩儿竟然说着地道的中文,亭亭讶异地看着那个可爱的混血儿,指着她问哲然,“这是你妹妹?是沈阿姨和大鼻子的孩子么?”   哲然抱起了那个满头棕色卷发的小家伙,亲了下,微笑着扭过头来,“可不是嘛,丫头,你看杰西卡和我像不像?”   还没等亭亭好好欣赏一下那个可爱的小美女,却见她抱着哲然,对自己怒目而视,一脸的敌意和防备,“哥哥,她是谁?长得好丑哦!”   亭亭顿时无语,虽然自己没那小混血好看,但她竟然用“丑”来形容自己,真是太伤自尊了。   挥了挥拳头,用一种恶狠狠的表情看着那霸占着哲然的小丫头,“小鬼,再说姐姐丑,姐姐可要好好地揍你一顿,然后把你这张漂亮的小脸用刀子划花,到时咱们看看谁才是真的丑!”   “哼,就凭你。我才不怕,这可是我家,你要是敢动我一个指头,我爸我妈我哥,都会把你打死的。”小孩儿从哲然怀里跳了下来,恶狠狠地白了亭亭一眼。   “呸呸,我可是你嫂子,所以这也是我家。你爸你妈也是我爸我妈,你哥是我老公。老公对媳妇儿肯定会比对妹子亲,这是个不变的真理,知道吗?”亭亭蹲下来,揉了揉那张无比光滑的苹果脸,调戏着这个不大的小孩儿。   “哥.....”小孩儿竟跑到他哥面前告状去了,还带着丝哭声,好像自己怎么了她一样。   “杰西卡,怎么了?”哲然耐心的蹲下来,开导着小孩儿。   “你不要和那个女人结婚,她长得丑,人也凶。”小孩儿眨巴眨巴眼,憋出俩滴泪来。   “哦?”哲然好笑地看着旁边的亭亭,故作深沉地问那小孩儿,“杰西卡,我要是不跟她结婚,就没法结婚了,只能打一辈子光棍。你忍心看哥哥这样么?”   “谁说的?哥哥和我结婚吧,我穿上白色的婚纱一定会很好看的,哥哥如果穿上西服也会很帅。咱们一出场,肯定会是教堂里最好看的一对。”   作者有话要说:哇咔咔,今天三更啦 ☆、小姑子的恶作剧   “哟,小丫头,你呀,这辈子都嫁不到苏哲然。”顾亭亭摸着小孩儿的头发,觉得那头棕色的卷发跟狗毛似的,一点都不好看。   “你这个坏女人,抢我哥哥!”小孩儿一下子蹦了起来,冲她挥起了小拳头。   顾亭亭从小就开始陪顾峰练格斗,这小孩儿的拳头对她来说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躲开后,把小孩儿的双臂反扣住,抱起那个怒气冲冲的小孩儿转悠了起来。   小孩子们都喜欢被人悠圈圈,小卷毛转圈的时候又兴奋又开心,可刚把她放下来,就立马翻了亭亭一个大白眼。   亭亭累得气喘呼呼,暗道,这小卷毛不愧有大鼻子的血统,这么重。转眼却瞥见小卷毛那不折不扣的大白眼,不由地气闷起来。真是个不讨喜的小孩儿。   “哲然,你可算是回来了!过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变瘦。”沈晴听到院子里杰西卡吵闹的声音,便出来看看,没想到儿子竟然回来了。一时间可把她给乐坏了。   眯着眼瞧了瞧儿子身旁的那个短发的女人,怎么看怎么眼熟,竟长得跟顾家的闺女这么像,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是亭亭吗?”还没等沈晴说话,紧跟她出来的大鼻子便笑得一脸皱褶,一下子认出顾亭亭来。   亭亭瞧见大鼻子认出了自己,忙兴奋地点点头。连沈阿姨见了自己都要愣上片刻,不知道大鼻子是怎么认出来的。   “阿晴,你看她眉间的那颗痣,不是亭亭还能是谁?”   听了这话,沈晴定睛一瞧,才算明白过来。忙拉着俩个人进了屋,心里乐开了花,她真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亭亭这丫头,那年她知道亭亭因为哲然得了那场大病后,一直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俩和好了。没料到亭亭竟然能原谅哲然,这可真是太好了。   杰西卡忿忿地看着那个叫亭亭的女人,这个丑女人真坏,不但抢走了哥哥,还被自己的爸妈众星捧月般地对待。暗自吐了吐舌头,她可是家里的活宝,怎么会让别人夺走自己的位置,哼,一定要想个法子,好好整治一下这个可恶的家伙。   这厢亭亭兀自高兴着,并没注意到身旁那愤恨的小眼神。从双肩包里把那张裱好的照片拿出来,递给沈晴。“沈阿姨,这是我妈给您的。”   沈晴看着那张装进玻璃相框的旧照片,感慨颇多,一眨眼的功夫,她们就从少女变成了老妇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眶不由地红了一圈,“亭亭啊,你妈身体还好吗?”   “好着呐,她还念叨着要和我爸过来看您。”亭亭一手拉着沈阿姨,一手拉着大鼻子,眉飞色舞地像个小孩儿一样。   哲然略带怨念地望着她,这丫头真是的,还没一会儿就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扭头一瞥,恰恰看到自家妹妹忿恨地咬着手指,小眼珠滴流滴流地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杰西卡,想什么呢?”哲然蹲下去,把那双小手从牙齿里解救出来。这小孩儿不知道跟谁学的坏毛病,那么爱咬手指。   “哥,你很喜欢那个女人么?”小孩儿眨了眨懵懂的大眼睛,笑得一脸无辜。   哲然隐隐觉得自家妹子在想什么坏点子,可被她这么一问,只好如实回答,“当然啦,她可是哥哥最爱的女人。你可不要欺负她啊!”   杰西卡心里的小火苗越烧越旺,脸上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了,“嗯哪,我一定乖乖听话的。”   “亭亭姐姐,陪我出去玩吧。” 亭亭一扭头,便看到小卷毛乐呵呵地跑到自己身边,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围着自己撒娇。心里不由的柔软起来。   这个小卷毛虽然刚开始不怎么待见她,可不知哲然跟她说了什么,这些天对她特别热情,总喜欢缠着她。亭亭其实很喜欢逗小孩子,况且她还是哲然的亲妹妹。这样一来,俩人便经常一起打闹,玩得不亦乐乎。   “乖,等一下好不好?你哥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啦。姐姐对这里不熟悉,万一迷路就不好了。”亭亭抓着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她从小是个路痴,一条街道要是走不上十来遍,她是绝对记不住的。所以这次来澳洲,哲然可是千叮嘱万嘱咐,让她不要一个人出门。   “可是爸爸妈妈都上班去了,哥哥又一直不回来。姐姐你就带我去吧,我同学要过生日,我想去买生日礼物。”那双像小鹿一样水灵的大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弥漫的水汽,可怜极了。   亭亭心一软,就硬着头皮答应了。虽然感到哪里不对,觉得小卷毛想要捉弄自己,但还是忍不下心不理会小孩儿。再说往别的方面去想,说不定这小卷毛是想给喜欢的小男生送礼物,又不想让家里的人知道,所以才要自己陪她出去。   “杰西卡,是不是想挑礼物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啊?”亭亭以为自己猜到了小孩儿的心思,乐呵呵地问道。   小卷毛垂着头,并没答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拽着她的手往前走。亭亭以为小孩儿害羞,也没太在意。   却不知小孩儿心里暗自吐槽,哥哥的眼光可真差,看上了这么白痴的女人,这女人不但长得不怎么好看,还这么八卦。要不是自己想整治她一下,真是懒得跟她说话。   小卷毛左拐右拐,把亭亭带到了一个购物城。亭亭早就被绕的头脑发晕,到了购物城后,才稍稍缓过劲来。正想回忆一下走过的路线,却被小孩儿甜甜的嗓音打断。   “亭亭姐姐,我想吃甜筒,就在那边,你给我买一个吧。”   “哇,竟然有卖甜筒的,我也想吃啊。”亭亭看到对面那个冰淇淋店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杰西卡,你在这儿等我啊,我去买俩个,咱们一起吃。”   “恩恩,姐姐你带着手机不方便,我先给你拿着,你快去快回哦。”小卷毛笑眯眯地招了招手,亭亭看着小孩儿乖巧的模样,忍不住蹂躏了一下她的小卷发。   可买好甜筒后,亭亭一转头,就瞧不见小孩儿的身影。心里顿时一紧,小卷毛跑哪去了?难道被人拐走了?可又瞬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小孩儿古灵精怪,一定不会有事的。   赶紧朝兜里掏手机,想给哲然打电话。“咦?手机呢?”突然想起刚刚手机被小卷毛拿走了。亭亭的心顿时凉了一半,一切都明白过来。自己可真是被小卷毛给坑了。   无奈地四处转悠着,想找到回去的路。可自己对这里生疏的很,哲然家里的门牌号也在手机里记着,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自己该往哪走。只好努力地回想着来时的路线,想自己一点点摸索着回去。   哲然回家时,天色已晚,最近因为他和亭亭在家,所以他妈妈和约翰叔叔下班后,就直接去附近的俱乐部健身。不过没想到家里一片冷清,只有杰西卡一个人盘坐在沙发上,乐滋滋地玩着亭亭的手机。   “杰西卡,亭亭没在家吗?她的手机怎么在你这儿?”哲然看不到亭亭,眼皮顿时跳了跳,   “她出去了,怕我一个人在家里无趣,就把手机给我啦。”小孩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话。   哲然心里一阵慌乱。那个傻丫头,怎么出门不带手机,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忙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找她。   杰西卡见哥哥刚回来就急着要走,家里就剩她一人,可马上天就要黑了,不由地害怕起来,“哥,你别走啊,天都快黑了,我不敢一人在家。”   “不行,我得去找她。乖,你先睡觉,睡着后就不怕了。一会儿爸妈就会回来了。” 安抚地摸摸了妹妹的小脑瓜,哲然打开门就走。   “哥...”小孩儿看着哥哥穿着厚实的大衣走了出去,欲言又止。   “回去吧,杰西卡。”哲然朝妹妹招了招手,向前大步迈去。   “哥,亭亭姐说她去派丁顿市集了。”哲然听到背后那小孩儿稚嫩的声音略带犹豫,眉头拧成了川字。他没有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想打那个不懂事的妹妹一顿。   他早就料到是妹妹在捉弄那个傻丫头,只是没想到杰西卡会领着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不由地在心里默念着:亭亭,你一定要在那里等着我,我马上就过去了,你不要离开。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我决不会再把你弄丢......   澳洲的冬季虽不太寒冷,不过晚上走在人烟稀少的郊区时,还是会感到刺骨的冰凉,那一股股寒风像是灌进了骨血一般,令人绝望。亭亭离开集市后,想凭着印象回去,却不知绕到了哪个从没去过的小区。   只好又折了回去,一个人在步行街上来回徘徊,盼着哲然早点过来找她。这条街她有印象。可是具体该朝哪个方向拐,她却记不大清了。因为杰西卡带她过来时,她正好看到街角的那家中式餐厅。澳洲的中餐馆并不算多,所以她当时看到这家餐厅后很惊喜,特意记了一下,想以后和哲然一起过来。,   抬头望着那已经黑透的天空,只有一弯明月在她头上高悬着,泛着冷冷的月光,像是在嘲笑她的痴傻一般。亭亭冻得缩了缩脑袋,瞧着周围亮起的路灯,心里一阵无助的凄凉,不知道哲然是不是已经过来找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周六愉快哈 ☆、遇劫   迎面走来俩个身材魁梧的黑人,亭亭忙闪到一边给他们让道,可是他们像是故意挑刺似的,把她挤进街角。见他们面色不善,亭亭心里一惊,刚想呼救,可嘴巴就被一只泛着劣质烟草味的大手给捂住。亭亭被拽在了角落的墙壁上,她很瘦,几乎整个人都藏在阴影里。   有一俩个人从他们身旁经过,但没有人会刻意看向这里,因为这在每一条人烟较少的街道都会碰上——按耐不住的男女想要来一次不一样的享受。等一会说不定还会传来女人浪/荡的呻/吟和叫声,越是隐秘,越是刺激。   感觉钱包被那俩个黑人翻出来后,亭亭顿时松了一口气,希望他们抢完钱就能放过自己。幸好今天没有戴哲然送给她的卡地亚钻戒,不然若是那戒子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别人抢走,她绝不甘心,那是哲然给她的许诺,象征着他们矢志不渝的爱情,即使自己拼了命也要把它给夺回来。   那俩人拿到钱包后,似乎并不满足,用Black English相互交流着。亭亭对这种英语方言一点都不熟悉,只能隐约听个大概,好像他俩在讨论如何处置自己。   她现在一直在隐藏着自己的实力,若是那俩个人企图对自己不轨,她就可以趁其不备重重一击,然后再逃走。只是她从那俩个人握住她的腕力可以感觉到,这俩个抢匪绝不简单,应该是受过专门培训的,很可能曾经当过雇佣兵。   不料却应了她最坏的想法,那俩个人还想□她。一只手拽开她那件大衣,捞着她的后腰,把她拖起来一点,免得她被勒死,手在她腰上来回摸了两轮,直接就往臀部下面游走。   另一个男人头探过来,他嘴唇上还沾着酒渍和浓重的烟草味。他舔了舔唇,低下头来就要吻她。   顾亭亭只觉得恶心地想吐,按捺住作呕感,从那俩人裤兜里掏出尖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们一人一刀。   “啊!”俩声低哑的怒吼,就见一分钟前还压着她的那俩个男人跌倒在地上,上衣被大片的血迹染开,伤口应该很深。顾亭亭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眼角血丝泛起,眼神凌厉而冷静,她紧咬着嘴唇,头发有些散乱,胸口还溅了几道长长的血痕。   她手里拿着俩把澄亮的短匕,匕刃乌黑锋利,一丝光都不透,刃口上还沾了些血,就这样神色平静的和那俩个人对峙着。   她知道此时千万不能失去气场,尽管心里面怕得要死,也要装成胸有成竹的气势。嘴唇被咬的溢出血来,顾亭亭尽量作出狠厉暴虐的神情,决不能发抖,决不能露出半分胆怯之色。 心里却在一直默念:哲然,你在哪儿?我好怕!哲然,你要是再不过来,我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哲然......   “Fuck!”右侧的那个男人骂了一句,从大衣兜里掏出枪来,咧着狰狞的嘴角,把漆黑的枪眼对准她的额头。   左侧的男人猛然扑过来,动作非常迅速,即使严重的肩伤也没有阻止他运动的速度,顾亭亭躲避不及,被硬生生地卡住了脖子。男人喘着气笑了,粗重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单手勒着她的脖子几乎把她吊起来!   喉咙和气管猛然受到巨大的压迫力,一瞬间亭亭有一种气管被生生捏碎了的错觉。呼吸道挤成了一条缝,每一口气抽上去和吐出来都能引起剧烈的疼痛。她五官皱成一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希望能够让空气多进来一些。但是就连脑袋都疼得厉害,耳边嗡嗡直响。   窒息的感觉第一次逼近如此。顾亭亭浑身一冷。她几乎是想都没想抬起脚来用尽全力顶向男人的膝盖!   男人没想到她会突然反击,登时发出惨烈的叫声,下意识地放松了卡在她脖子上的力道。顾亭亭靠着墙喘了一口,却听见“碰”一声枪响!她几乎都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场景,就被人结结实实的护住。   因为刚才差点被勒到窒息,她大脑供氧严重不足,视线还是晃动的,一片模糊,只能是本能地感到那阵熟悉的薄荷清香,哲然,他来了,是他替自己挡了一枪。   耳畔隐隐想起了警车的鸣叫声,原来附近的居民已经报了警。她不由地松下一口气,他俩现在安全了。   “丫头,对不起,我来晚了。”那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像是这世上最神奇的灵丹妙药,让她浑身的疼痛一下子减轻了一半儿。   她使劲地挣开双眼,可眼前仍是一片模糊的黑色,慢慢地开始看清人影来,哲然的面孔开始变得清晰,他脸色一片惨白,眼眶微微红肿,完全没了平时的淡定冷静。   看着她那双毫无焦距的眼睛透过偌大的虚空望向自己。哲然的心像是被生生撕裂了一般,好疼,连肩部的枪伤都毫无知觉。   亭亭摩挲着他的脸庞,用手指一点点地勾勒着他的眉眼,刚才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没想到还能死里逃生,重新看到心爱的人,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内心,眼角快要溢出泪来。   她想回应他,可是刚刚她的喉管差点被歹徒掐断,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好咧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蓦地想起他可能受了枪伤,忙用手向他的背后探去。触手一片温热的暖流,她心里一惊,硬是开口说出话来,气管一扯就是一喉咙的血,破碎的声音每个字都发不清楚,“哲然...你...受伤了...”   “不要说话,丫头。我没事,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听到她那沙哑的嗓音,哲然的眼角瞬间湿润了,抱紧她,真怕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今夜的悉尼格外的冷,天空竟开始飘起雪来,一片片的雪花落了下来,越下越大。哲然正穿着她给买的那件红色的大衣,印着飘落的雪花,分外好看。亭亭往他怀里缩了缩,觉得分外的温暖,痛并快乐着,大抵便是如此。   俩个人因为伤势严重,一下子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星期。虽说不在一个病房,但哲然每天都过去看她,一呆就是一整天。每次大夫查房,都得跑到她的病房才能找到哲然。   杰西卡也被他们这么重的伤情吓坏了,总算明白了自己的过错。这些天一脸讨好的给亭亭端茶倒水,像小大人一般。小孩儿在病房里安安静静地坐着,也不吵闹,听话极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亭亭,带着丝胆怯和歉意。   亭亭也没真生她的气,只是担心哲然的枪伤,还好那个子弹头已经被顺利的取了出来。望着小孩儿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亭亭想说点笑话让她开心些,可喉咙真不舒服,一开口就刺刺麻麻地疼,火辣辣的像烧着了一般。   想起自己这么难受都是那小孩儿间接造成的,亭亭也懒得去照顾她的情绪,不由地朝天花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丫头,我过来看你啦。不许说话,听我说就行。”一听到哲然的声音,亭亭的脸色便由阴转晴,连上扬的眼角都会溢出光来。   “我问几个问题,是的话点点头,不是的话摇摇头。”哲然用一只手掌包住她叠放在被单外的双手,只有触碰到她的肌肤才让他稍稍心安。   他最近总是做各种奇怪的梦,在一片弥漫的白雾里,亭亭走在他的前面,他在后面喊着她,可她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并不回头。他想跑过去追上她,只是不论他跑的多快,她始终在他的前方,那么近,又那么远,近到触手可及,远到无法回应。   幸好梦魇过后,他意思到,他们依旧相爱......   亭亭笑眯眯地点着头,总觉得最近哲然的眸光闪烁不定,像是在担心着什么。   哲然如果来病房时没看见她,就会急得发疯,在医院里到处找她,一点都没意识到他自己也是个病号。于是亭亭也不敢独自出去了,只好乖乖地呆在病房里,等他过来。   不过这些天来哲然对她真是用心,陪着她逛医院的走廊和花园,给她讲世界各地的逸闻趣事,还有她喜欢的明星的八卦新闻。要知道从前,哲然最不喜欢她追星了,没想到他竟然能如此放□段,这么迁就她。   亭亭总觉得他对自己太过好,太过迁就。如果说仅仅因为这次她被歹徒伤害,真的说不过去。因为她除了喉咙出血,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外,别的方面都好好的。她实在想不出来他究竟为什么担心,难道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等着他们?   “昨天晚上有没有偷吃辣的东西?” 哲然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像是主审团的法官一样,义正言辞地问道。   亭亭连忙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其实昨天晚上在哲然走后,她偷偷买了一包薯条。虽然医生再三嘱咐让她不要吃带味道的食物,可是这些天她一直在吃清淡的东西,这可真让自己苦不堪言,便想买点薯条过把瘾,难道昨天买的薯条被哲然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虐点一点点来,这次只是小虐啦,其实很有爱的,也没有太虐,我是亲妈哦 ☆、教堂   “今天周日,我带你去附近的教堂做礼拜。”哲然牵过她的手,眼角晕开了浓浓的笑意。   亭亭乐呵呵地点着头,她早上就想出去,困在医院里一个星期了,虽然也在附近的花园里整天转悠,但总感觉不舒服,像是一只关进笼子里的小鸟。不由地在心里偷偷欢喜,知我者,哲然也。   换好衣服和哲然一起出去,亭亭还有些担心哲然肩上的枪伤,指了指那个部位,哲然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眉眼挂满了笑意,“傻丫头,早就没事了,我这个胳膊还是跟以前一样有劲儿,单手抱你都绰绰有余。”   亭亭撅着嘴,才不信他的鬼话。他这个人就喜欢嘴硬,明明痛得要死,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过去,可他即使骗得了别人,也再也骗不住自己。她算是把苏哲然给看透啦,这辈子他都甭想再逃脱自己的法眼。   因为哲然的右肩受了枪伤,所以亭亭便小心地走在哲然的右侧,这样就可以免得他和来往的行人相撞,碰到了伤口。一路上俩人默默无言,但在异国他乡并肩携手地走着,竟有种说不出的安逸...   冬日的暖阳格外的温柔,散在哲然浓厚的修眉上,像染上一层明亮的光晕,又透着那眉毛斑驳的重影。亭亭扭过头看向他,心里也像射进了那丝丝缕缕的光线。想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嗓子还是火辣辣的疼,她真怕说出来的声音会像公鸭嗓子一般,那还不如不说呢,省得在某人心里留下阴影。   其实她心里清楚不管自己的嗓子变得多么难听,哲然也绝不会嫌弃她,从他替自己挡下那一枪起,亭亭便明白,他们的爱情是相濡以沫,不离不弃,即使终会转为平淡,但牵起的手也只会越握越紧。   不由地想起汉武帝的宠妃李夫人生病后,容颜尽失,为了在刘彻心里留下那个倾国倾城的北方佳人形象,她宁愿不让刘彻见自己最后一面。   亭亭从前总是无法理解那位李夫人的做法,可现在才算是完完全全地明白了,女人总是会有点贪心:即使变成了转瞬即逝的烟花,也要在那个人心里留下唯美的瞬间,让他永远忘不了自己的美好,纵然从此悄声匿迹,也一生无悔。   如今自己不肯多说一句话,怕也是存了这份心思,不愿让他的记忆里残留半分自己沙哑变调的声音。亭亭抿着嘴笑了笑,暗自决定,只要嗓音还没有恢复过来,就一定要装哑到底。   哲然并未注意到身旁的女孩笑的一脸狡黠,此时他的心里纷乱如麻,这些天他几乎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昨天云恒来电话,说萧夫人好像觉察到了什么,真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诸事不顺,看来真得去教堂里好好祷告一下,这样心里才能稍稍踏实些。   哲然和她一起去的教堂并不算大,灰黑色的哥特式建筑,有三个拱门,中间的拱门上还有一座复古的大钟。教堂里面的布置是典型的欧式风格,俩边都摆着一排排椅子,教堂的最里面挂着圣母玛利亚的画像和一个十字架。   大概因为是周日,所以做礼拜的人特别多。幸好最后一排还有空位,哲然便拉着她坐到那里。不一会儿,四周一片肃穆,金发的教父身着白色的衣袍走到十字架前的木质讲台上,喃喃的低诵着圣经的教条。   接着大家便一起祷告,周围的气氛静谧得出奇,每个人都在虔诚地为自己和亲友祈祷。虽然亭亭和哲然都是无神主义论者,可在这庄严肃穆的大厅里,不由地感到心灵慢慢地被净化更新,如初生的婴儿一般。   哲然低下头,一动不动,像是石化了一般,虔诚地祈祷着。他好怕,他怕再失去身旁的那个丫头。十年前,他们还未真正相爱,可那次的离别已让他尝了十年的蚀心之痛;而现在他已经得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若是让他再次面对生离死别之苦,他绝对不甘.......   愿我心爱之人,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可哲然又忍不住担心国外的神灵听不懂中文,便决定再用英文祈祷一遍,不由地想起《My Prayer》的几句歌词,竟分外符合他此时的心意:   Dear god   敬爱的神:   The girl sits besides me is the one I'm supposed to share my whole life with.   那个坐在我身旁的女孩儿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Will you take care of her,comfort her,and protect her...   您能不能好好照顾她,让她过得舒适,佑护她,让她平安。   And let her know,my heart is beating with hers   还有,让她知道我的心一直在为她而跳动,   I was meant to share it with her,my heart, my mind, my soul   我真的愿意全心全意的和她分享一切,包括我的思想和灵魂。   God will you keep her safe from the thunderstorm   上帝您能不能让她平安,远离风暴;   When the day's cold will you keep her warm   当天气寒冷,您能不能让她温暖。   When the darkness falls will you please shine her the way   当黑暗降临,您能不能照亮她的路   God will you let her know that I love her so   上帝您能不能让她知道我是如此爱她;   When there's no one there that she's not alone   让她知道即使世界上没有其他人,她也不会孤单;   Just close her eyes and let her know   让她知道只要她闭上眼睛,   My heart is beating with hers   她就会知道我的心为她跳动。   亭亭祈祷完之后,便偷看起哲然俊逸的侧颜来。觉得他可真耐看,就算看上一辈子也依旧看不厌他的眉眼。突然想起年少时,闲来无事会用笔在草稿纸上不自觉地乱涂乱画,最后竟会勾勒出他的轮廓来。   回医院后,哲然赖在她的病房里不走了,最近沈阿姨和大鼻子见他俩差不多康复了,便没有再来陪夜。亭亭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可是哲然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亭亭不由地担心这家伙是不是又要狼变,想在医院里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来。   其实若是在家里随便怎么着都行,况且哲然从不会弄疼自己,每次过后都很...想到这儿,亭亭的脸忍不住发烫,可他们如今是在医院里,要是在这里那啥被人看到了或听见了,呃,肯定会丢死人的。   朝门口给他努努嘴,亭亭示意他该回去了。却不想那人像是没看懂她的暗示,反而靠近了她,嗓音带着丝难耐的暗哑,“丫头,我想在这儿要你。”   亭亭顿时浑身一麻,要不要这么折磨人,自己只是听了他的一句话,竟产生了感觉。啊!真是要命,什么时候自己竟成了这么饥渴的人!自己清心寡欲了十来年,怎么一遇上这家伙,多年来的修身养性竟全部毁于一旦!   不敢继续再看他一眼,亭亭连忙蒙上了被子,缩进被窝里。   哲然微微一笑,知道她不好意思,便关死了房门,把灯熄灭。一时间病房里一片漆黑,只有些微弱的灯光透过窗帘洒了进来,斑驳的倒映在亭亭盖着的那张雪白的被子上,竟透着些禁欲的诱惑。   他走上前,想拉起她的被子钻进去,却不想那丫头拽得死死的,于是他们俩人就像在比试一场拉锯赛,他还没拉开被子的一角,那丫头便又扯了回去。他一使劲便把那丫头连着被子一起抱在怀里,却不想怀里的人并不安分,竟用脚不停地踢他,想把他踹下床去。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可真不舒服,哲然暗自叹了口气。其实他若是真的用力,那丫头又怎会是他的对手?只是他生怕会弄疼她,那种难以言说的珍爱还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   可这样耗着怎么能行,嘴角微微一勾,他突然叫了出来,“啊!好疼......”   被子瞬间打开了,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哲然,是不是碰到伤口了,快让......”亭亭似乎忘了自己现在的公鸭嗓音,那么多担忧的话语竟一下子脱口而出。   还没等亭亭把话说完,张开的小嘴就被那撩人的热吻给堵住,那炽热浓烈的感情也悉数传来过来。   哲然也没忘记趁机取笑她一番,“丫头,你声音那么难听,停会儿可千万不要发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会狠狠虐的,穿插着小温馨,嘻嘻 ☆、情爱   亭亭忍不住伸出小爪子打那个坏家伙,可也不敢使劲,生怕碰到了他的伤口,打着打着,却觉得自己这样做真是矫情,情到深处便会有所求,有所欲,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如水到渠成般自然,干嘛要别别扭扭的,于是顺手揽上了他的腰,随着他一起在情爱的浪潮里浮沉。   隐约感到哲然心中的那份不安,他死命的纠缠着自己,一遍遍地要着,像是要把自己揉进他的骨血中,又像是要用抵死的缠绵来慰藉那份缺失的安全感。   漫漫的长夜突然变得格外短暂,黑夜几乎在一瞬间悄然而过,黎明的曙光开始透过百叶窗射入这间不大的病房,一时间光影重叠,他们的灵与肉像是呼应着那柔美的光线交相缠绵。窗外白雪纷飞,室内□正好......   亭亭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自己在那快要溺死人的柔波中浮沉,窒息,入梦。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瞧了瞧墙上的钟表,竟然已经十一点半了,快到吃午饭的时间。   她在床上优哉游哉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虽然微微有些酸痛,但骨子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惬意和舒坦。不经意间瞥见病房门口的那个人,咦,那家伙是从地上冒出的蘑菇吗?要不怎么会无声无息地突然冒了出来?   哲然倚着门,斜勾起嘴角,痞痞地站在那儿。亭亭虽然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猥琐,可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呆了,这人可真是她的克星,就连这种无所事事的□丝样都让她花痴的入迷。   亭亭咽了下口水,暗自吐槽,这家伙怎么会长得这么妖孽,样样都让自己称心如意。呸呸,肯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一时被蒙蔽了双眼才会这样认为。自己配他可是绰绰有余呢!   “这位小哥,昨天你侍候得不错,本姑娘很满意。呶,这是本姑娘给你的小费,不用感恩道谢,多劳多得嘛。”亭亭拿出一枚5元澳币,向空中抛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恰恰落在哲然叠放着双臂的怀里。   说完后,亭亭咳了咳,感觉喉咙里竟没了那种烧灼感,猛然意识到自己那沙哑的嗓音竟好了一半。难道男女之间的情爱会加快伤口的愈合能力,使病人早日康复?自己可以回去给导师申报一下这个课题,让那位灭绝师太好好地研究一下。不过估计她老人家看到这个课题时,一定会气的脸色发青,不晓得会不会怒斥自己一顿?算了,自己还是不要去刺激她老人家了......   苏哲然宠溺的笑了笑,便朝床边走了过去,瞧着那丫头半躺在病床上,惬意地枕着双手,她的神思估计又跑到天南海北去了,可那双狡黠的黑眼珠却滴流滴流的不停转着圈,眸光的焦点竟不在自己身上。哲然低头瞧着怀里的5元澳币,微微有些不忿,真想把她压到身下,再好好的蹂躏一番。   毫不顾忌地坐到床边,哲然捧起那张兀自迷糊的小脸,一下子咬了过去。他并没舍得使劲儿,只是轻轻地舐咬着,像是在品尝一块美味的糕点。   亭亭一下子清醒过来,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只好由着他,慢慢地竟感觉浑身的肌肤痒得厉害,每被他咬一口,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虽说一点都不疼,可咬过之后,却留下那种按耐不住的燥痒感。   “丫头,我今天下午就要回国了。”哲然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闷声道。复杂的眸光里泛起一阵涟漪,却又被瞬间隐忍了下去,转眼之间,那眸色又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模样。其实这次回国,处境将有多危险,恐怕谁也难以预料。   但一想到那丫头在等着自己,自己还是那个傻孩子的春闺梦里人,他便要保管好自己的性命,决不做可怜的永定河边骨,要留着下半生来陪她慢慢变老,直到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也依旧能好好呵护她,把她当做手心里的宝。   “哲然,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怀里的小脑袋不安分的来回晃动着,毫不掩饰的表达着不满。   苏哲然揉了揉那软软的短发,心里顿时柔软的像一汪春水,温凉清澈,语调也轻柔了几分。“乖,好好在这儿呆几天,帮我陪陪咱妈,好不?”   “什么咱妈?明明就是你妈!”亭亭的耳朵也红了一半儿,把脸往他怀里又凑了凑。   看着那别扭的小模样,就知道她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哲然捏住那尖尖的小下巴,细细地摩挲着。他一使劲就把那张小巧精致的脸蛋抬了起来,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瞳仁里全是他的剪影。   “臭丫头,你吃干抹净就不肯认账了。没关系,我会让你一点点记起来的。”   哲然说着便俯□来,脱她的衣服,动作并没有往常的急迫,像是在擦拭一件珍爱的艺术品,轻柔舒缓,生怕会把她摔碎似的。那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点略微粗糙的厚茧,慢慢描摹着她身体的轮廓,指尖所到之处,点燃一堆堆篝火。   “你不是...下午...就要...回国吗?快去...飞机场啊!”亭亭感觉自己几乎连话都不能说完全,那并不长的俩句话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夹杂在低声的呻/吟之中。   “可是这中间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可以在一起做好多事,比如拍场岛国的电影。”哲然一边吻着她,一边喃喃的说道。   “苏哲然,你变态!”忍不住骂了下那个可恶的家伙。   那家伙并不恼怒,反而咧着嘴,笑得更欢了,“乖,你怎么才发现!”   他虽然笑得人畜无害,可眸色却越来越暗,竟像是一汪黑不见底的深潭,看得亭亭的小心肝不由地一颤,这可是那家伙狼变的前兆啊!   果不其然,那温柔的亲吻瞬间变得炙热猛烈,像是由春天一下子过渡到了热夏,四周的气氛暧昧的撩人。那轻柔的抚摸也变得激烈起来,如同星星之火倏地变成了燎原般之势。   苏哲然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人应该会是个懂事有分寸的女生,是那种可以让自己仰慕敬佩的女孩儿,而不会是身边的这个有点傻气,有点呆愣,做事糊里糊涂的小青梅。可他最终还是意识到自己的的确确喜欢上了顾亭亭,货真价实地爱上了这个有点缺根弦的女孩儿,   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突如其来的爱上一个人,会是那样的无法预料,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下来的事情。注定会对她日久生情,注定会为她伤心,为她欢喜,注定会心心念念的只有她一个人......   他这才知道自己竟会那样在乎一个人,渐渐地会控制不住自己,哪怕离那丫头千里之遥,也想拥她入怀,他第一次遗精的梦中情人就是那个丫头,梦中他们共赴巫山,醒来却只能独自一人怅然若失。   彼时年少的他终于明白了心意,可他们之间却隔着那茫茫的大海,尽管都望着同一片蓝天,却还是栖息在不同的国度,纳兰容若还能与心爱的女人“相思相望不相亲”,可那时的他竟连见心上人一面都变为奢求。   幸好还能拥她入怀,幸好他们还能如此相爱,幸好还有机会与她携手到老。就让他再享受一下那抵死的缠绵,他要永远记住她的味道,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他都会找到她,不会与她再次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更啦,半夜凉初透,哈哈,祝大家好梦 ☆、送行   哲然他们一家人在这个时间段,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都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只有亭亭一个人送他去了机场。   亭亭怎么也没料到收拾行李时,哲然竟把她买的那件红色的大衣整整齐齐的叠好,装进行李箱里。“哲然啊,这件衣服都被子弹弄破了,你真要带回去穿吗?”   她一直以为,那天遇劫后,这件红大衣上沾满了他们俩个人的血迹,哲然这个有洁癖的人肯定会把它随手丢掉。没想到,那件衣服竟被洗的干干净净,就像她最初买回来的一样。连子弹弄破的地方都被人小心翼翼地缝上,不仔细看的话,真的觉察不到。哼,真是个闷骚的家伙,明明这么喜欢自己送他的礼物,却不肯说出来......   “嗯,就是带回去压箱底,你不要想太多。”他说的理所当然,嘴角却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亭亭撅着嘴,暗自吐槽,这家伙就会嘴硬,她才没有自作多情,转眼瞥见了床头的那俩个泥娃娃,“喂,把这个带回去。”晃着手里那个泥塑像,她毫不犹豫地拉开哲然的行李箱,把自己cute版的泥像塞了进去。   看着她那固执的小模样,哲然忍不住笑出声来,走过去,从背后揽住她,低声戏谑道,“这个泥娃娃太傻,还是你留着吧。”   “哼,要怪就怪杰西卡那个小卷毛,把我做成这么呆头呆脑的泥塑,还想用它来跟我道歉。要不是我气量大度,脾气又好,才不会这么容易就原谅她。”   亭亭扭头瞧了瞧那个一脸无奈的家伙,继续漫不经心的说道,“她可真不愧是你妹妹,把你的泥塑做的这么好看。你赶紧把我的那个带走,省得在这儿碍我的眼。不过你的泥像赏心又悦目,看起来挺不错的,就留在这儿吧。”   虽然一门心思想着,让哲然带上自己的泥塑,这样他便会时时想起自己,而自己留着他的也可以时常看着,聊寄相思。只是这么肉麻的话儿还真说不出口来,况且那家伙装得一派镇定自若,愣是不说出半句暖心的话语,那自己便要将他一军,看谁耗得过谁......   亭亭说完后,像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心里顿时乐滋滋地:死哲然,臭哲然,凭什么就只让我说那些讨人欢喜的话儿?你不是嘴硬嘛,那好,我比你更嘴硬!   哲然微微勾着头,贪婪的嗅着那丫头身上的清新味道,像是轻柔的海风扑面而来,让他深深的沉迷下去,浑身的每一根汗毛都格外惬意。   “别闹啦,一会儿飞机都晚点了。你呀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跟个小孩似的,不对,你小的时候可一点都没现在乖!”   亭亭把那家伙推开,给他递了件毛毛的外套。又从柜子里找出一条深灰色的围巾,一圈圈地给他绕上,宛如女主人般地娴熟自得。   “这下圈住你啦,哲然啊,回去后可不准对美女随便放电!”亭亭得意的摸着她给哲然戴上的那条毛茸茸的围巾,随即又伸出手来,捏住哲然两边的脸颊,故作凶狠地说道。   哲然佯装恼怒地皱着眉头,心里却明白,这丫头现在可一点都不怕他生气。无奈地牵起她的手,真想咬这个呆子一口。早在十年前,她便已牢牢地圈住了自己,让自己如同进了魔障一般,无法逃脱,更何况是现在......   俩个人走在去机场的路上,即使在悉尼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亭亭还是会不由地觉得身旁的那个男人是如此的耀眼,他的发梢被冬日的暖阳染成了漂亮的栗色,途中很多金发碧眼的美女都忍不住停□来偷偷看他。   亭亭微笑的弧度越来越大,眸光里似乎还带着丝得意的神色,暗道,他真是神采飞扬,可他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男人!   到了候机大厅,她对哲然说:“苏哲然,你真受欢迎,肯定有很多人对你投怀送抱吧。”其实她想说的是--苏哲然,你真是越看越让人幸福,我好想和你一起回去。可不知怎的,那句话绕到了嘴边,却还是这样被吞进了肚子里,脱口而出的竟是另一句不痛不痒,隐隐带着些醋意的话语。   苏哲然愣了愣,然后笑的格外开心,低头抱住她,薄唇移到她的耳边,轻声开口:“可惜啊,我只对一个人投怀送抱。”   “是么?那个人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亭亭一不小心就红了脸,心脏也在碰碰的急速跳跃着,却仍兀自镇定地站在那儿和他对峙。她好渴望哲然能当面说句表白的话语,女人大概都会这样,尽管早已心知肚明,却还想让那个人亲口说出来,像是经历一种郑重的仪式一般。   顾亭亭这句话的用意,实在是太明显了。   哲然笑得更加灿烂,竟比这冬日的阳光还要温暖迷人,“那个人啊,是我喜欢的人,是我想一生相伴的人。”   亭亭一时间有些害羞,顿时词穷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听见了机场广播传来的登机提示,心里不由地一阵着急,正想开口,哲然却突然靠近她,近到彼此气息交错,措不及防地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她很瘦,哲然也不胖,结果就是他们俩被彼此的骨头勒的生疼。   “苏哲然,放开我,好疼。”   哲然没有放开她,却愈发牢牢地勒紧她。   很久之后哲然才放开她,完全无视了周围人群的目光,抓起她无措的双手,按在他的心口上。   亭亭蓦地觉得窘迫极了,挣扎着想要扯开,可是苏哲然的手劲儿特别大,她怎么拽都扯不开,索性由他去吧。   “丫头,你要乖乖地呆在澳洲,等我回来。”苏哲然的声音轻轻的,依旧温柔。   亭亭呆愣了片刻,她其实真想再待上几天就随他回去,可他这么郑重其事地拜托自己待在这儿,让她心里忍不住对欺骗他的想法愧疚起来,突然就开不了口,不想继续骗他,也不知该怎么回应。   登机前,苏哲然拉着行李箱站在入口对亭亭挥手微笑,他身后是一排排明净的落地窗,窗外是冬季萧条的景色,可他就这么一笑,竟使窗外的一切景致都复苏起来,变得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丫头,我爱你。”平平仄仄,仄仄平平,那温柔的声音像是一曲舒缓的古典乐曲,绕进了她的心里,搅乱那一池春水。而他说起这话时,那大小不一的口型也像是刻进了她的脑海,从此再也无法挥散......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好忙啊,只能深夜更啦,亲们不要介意哈 ☆、绑架   一晃眼一个星期过去了,亭亭陪着沈阿姨在厨房里做蛋挞。本来亭亭对做饭这种事情就缺根弦,况且是这种西式的糕点,不是鸡蛋没混匀,就是烤箱没调好,慌里慌张的样子让沈阿姨都忍不住调侃她,“亭亭,你这么毛手毛脚,换成是别家的孩子,我还真不会让哲然娶你!”   亭亭吐了吐舌头,朝沈阿姨做个鬼脸,“沈姨,我可是这世上最爱最爱哲然的未婚女性!而且你跟我妈的关系那么好,以后肯定能好好相处。这可比找个只会做饭的儿媳妇强多啦!”   “你这孩子还真是大言不惭!”沈阿姨顿时笑开了,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溢出笑意来,拍了拍手上的面团,转过头看向亭亭。   “其实啊,倒不是因为别的,阿哲这小子心思重的很,打小便是这样。我看得出来,这世上能跟他交心的人也就只有你啦。当初他奶奶逼他的时候,我可真心疼他,只是也不好说什么。看到你们能和好如初,我也算放心了。阿哲真是的,如今你们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该甜甜蜜蜜地待在一块儿,非得让我做恶人,多留你几天,一定要让你在这儿好好玩上半年。”   亭亭正一边从烘箱里拿蛋挞,一边乐滋滋地听沈阿姨唠家常。可听到最后那些话时,亭亭不由地一愣神,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住了。   “哎,傻孩子,快把手伸出来啊!”沈阿姨见亭亭呆在那儿,一只手还放在烘箱的内壁上,像是感觉不到烘箱内那炽热的温度一样,连忙走过去,把她的手拿出来。“疼不疼?”   亭亭这才意识到手上被高温灼伤的疼痛,垂下眼帘,装成漫不经心的样子,“没事哈,一点都不疼,刚刚都怪我一不留心走神了,对了,沈姨,不是您要留下我的嘛!”   “真是个傻孩子,你们刚刚和好,我怎么会舍得让你俩分开这么长的时间?”   亭亭咧着嘴角,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心却凉了一半儿。一种没来由的不安席卷而来,她隐约觉得哲然在国内摊上大事了,很可能会有危险......   杰西卡那个小卷毛倒是学乖了,这会儿看到她的手被烫伤了,小卷毛立马拿了牙膏,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姐姐,赶紧抹上些牙膏,这样就不疼啦。”   眨巴眨巴眼,小卷毛一脸认真地在她手上挤出一大段牙膏,又用白嫩的小胖手一点点抹匀,“姐姐,我要保护你呐。我哥走前警告过我,要是我再把你惹生气了,他就不回来见我了。”   摸着小孩儿头上那棕色的卷毛,亭亭心里一阵温暖,这个小坏蛋,倒是挺听她哥的话,这些天都把他哥的话当成圣旨照办。哲然和他妹妹的关系真的不错,心念一动,“杰西卡,你哥走前有没有跟你说些奇怪的话?”   小卷毛咬着手指,点点头,“哦,好像有啊,不过我哥喜欢开玩笑,我才不信呢。”   亭亭蹲下来,心里一阵紧张,既想早点知道,又害怕听到那些令自己担心的话语,“乖,告诉姐姐好不好?”   “姐姐,我想吃冰淇淋!”小卷毛摸着肚皮,眉眼弯弯地笑着。   亭亭无奈地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暗道,这小孩儿真是一肚子坏水,亏自己还以为她改邪归正了,可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捏了捏小卷毛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亭亭想严肃地训她几句话,可还是忍不住笑场,“走啦,姐姐带你去买,不过这次可不许一个人偷跑回来了。”   “嗯哪,亭亭姐姐最好了!”   “乖,不要转移话题,你哥到底说了什么?”   “呃...我哥说他也许很快就能回来,也许要在国内待很久很久,但是只要我不惹你生气,他就一定会回来的。我哥还说,要是他真的回不来了,不要想他,让我好好听妈咪的话。”小孩儿费力的回想着那些拗口的话,一转眼却发现亭亭的脸色变得好差。   “姐姐,你怎么啦?”小孩儿悻悻地望着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宝贝儿,姐姐不陪你出去了,你自己去吧,这是买冰淇淋的钱。不要买太多,现在是冬天,吃多了容易着凉。”亭亭尽量想让神色变得正常些,只是那抑制不住的担忧却还是如潮水般涌上心田,呛得她想流眼泪。   “那姐姐你呢?你是不是想一个人偷跑出去?”小孩儿嘟起嘴,警惕的看着她,那模样可真像一只等待老鼠出洞的猫咪。   “我呀,我想在家里陪你妈咪说会儿话。”亭亭被小孩儿瞪得哭笑不得,只好随口编了个善意的谎言。   “那就好,哥哥说让我看住你,不让你一个人偷偷离开。姐姐,你可不许离开我家哦!你以后可是要嫁给我哥呢。我想通了,反正你嫁过来,还能给我买好吃的,又多了一个人疼我,多好!”小孩儿数了数亭亭给她的钱,脸上顿时乐开了花,高兴地抱着小拳头,一脸憧憬。   亭亭忍不住又翻了个大白眼,这么难搞定的小孩儿原来就是个小财迷,早知道小卷毛好这口,她来的那天,就给这卷毛妞塞些钱了。   不过还没等自己想太多,亭亭便立刻摇了摇头,打断自己的思路。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去,哲然应该是在国内遇上麻烦了,说不定还会有危险,不然怎么非得让自己在澳洲待上半年。可是等会儿该怎么跟沈阿姨告别,让她既不会担心哲然,也不会生气自己的突然离开?算了,就拿老妈做挡箭牌吧。她们俩的关系那么好,沈阿姨应该不会介意了。   “沈姨,我妈让我先回家一趟,她说改天要和我一起过来。”亭亭说着没来由的瞎话,免不了一阵心虚。   “是么?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沈阿姨撇着嘴,眸光里一片了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小心思,你这么急着回去是想见哲然吧。去就去呗,年轻人嘛,小别几日胜新婚,挺好的,你就回去吧。”   亭亭忍不住抱住沈阿姨,其实沈阿姨在她心里,真就像她的半个母亲。小时候,她犯了错,怕回家后被老妈责骂,总是会跑到沈阿姨家,等老妈消了气才敢回去,当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苏哲然那家伙,不过每次她过去,沈阿姨都对她特别亲,有时如果老妈气得实在厉害,沈阿姨就会替自己说很多好话,直到老妈不再生气为止。从她记事起,沈阿姨便是一个可靠的港湾,一个永远支持自己的后盾。   “沈姨,你别对哲然说啊,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亭亭隐住眸光中的波澜,哲然,不论将会遇到什么风雨,我都要陪着你,和你共同承担。   后来,亭亭每次想到当初心里的那份豪情壮志,嘴角都忍不住溢出苦笑。往昔的无忧无惧最终酿成了大祸,可究竟谁是谁非,又如何说得清楚?从来,开弓没有回头箭......   亭亭坐到飞机上时,不由地一阵激动,觉得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也跟着自己飞上了云霄,她要去陪哲然了,她才不要做受大树庇护的小花小草。只是有时候很多事情并不能只靠勇气,单纯的勇气如果运用不当,就成了鲁莽。   哲然走后,几乎每天都要给她打国际长途,不知怎的他突然变成了话唠,每次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让她忍不住心疼自己那飞速上涨的话费。不过每天都能听到他温柔清雅的声音,真的好幸福。   哲然还给她起了各种外号,挨着个儿一遍遍地叫她,俩个人视频时,便可以看到他痞痞地笑着,厚颜无耻地叫着她的外号,恨得亭亭真想一拳打过去,可是拳头伸过去后,却只能触到电脑屏幕,只好咬着嘴唇,恨得牙痒痒。   一路上亭亭都在暗自思考着晚上哲然见到自己回去后,会露出怎样惊喜的表情。   只是亭亭万万没想到,她刚一下飞机,便被人挟持了。从来只是在小说和电影里才看到的场景竟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何其有幸,能亲临现场体验一把,又何其不幸,被绑架的那个人是自己。   下飞机后,有个自称是的士司机的人热忱地替她拿包,亭亭想着赶紧回家给哲然一个大大的惊喜,所以真的很感激这个热心肠的司机,便跟着他坐上了那辆车。可开车后还没到十分钟,亭亭就发现了端倪。   他们家是在市中心,从机场到市中心,本应越来越繁华,可这一路驶过去所见之处却越来越荒凉。   亭亭纵然是路痴,但也察觉到了这一路的诡异和不对劲,可还是单纯的以为是司机把自己当做了外地人,想拉她走远路,“师傅,我认得路,这个路线好像不太对啊。”   “您是顾亭亭小姐吗?”那司机却所答非问,声音没了刚才的随和,带着凌冽的阴寒。   亭亭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尖涌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蝉,“师傅,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既然您是顾亭亭小姐,那就没错。”他压低了声音,嘴角挂着冷笑,压低的帽檐下闪过一丝狠虐的眸光。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加油更新的。 ☆、撕心   亭亭心里一紧,暗道,这么明目张胆的绑架,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家里没多少钱,你真没必要大张旗鼓的绑架我,最后不但一分钱都得不到,恐怕还会吃枪子。”   “不劳小姐您费心,自然有人给我钱。至于枪子什么的,兄弟们向来都是活一天算一天,警告您一句,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这样还能少受些罪。”   “你们真是胆大,我爸是顾峰,G军区的军长。现在放我下车,我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的。” 亭亭顿时急了,在G军区,她爸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清廉正直,刚肠嫉恶,纵然如今已廉颇老矣,但提起他来,仍是如雷贯耳,没有人不敬重。这些绑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会绑架自己,难道真应了那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哼,我平生最讨厌的便是你这种没脑子的官二代,自己没什么本事,只会用老爹的官位来吓唬人。我可不管你老爹是谁,总之,只要绑了你过去,五百万就到手了。顾小姐,真不好意思,麻烦你闭下嘴。”那司机突然拿出一瓶气雾剂,朝她喷了过来。   亭亭一闪身,躲开了。她可不是那种只会花拳绣腿的窝囊废,刚才她明里和司机说话,暗里却在偷偷观察那人的一举一动,琢磨着他的凶器会放在那儿。一看到那人的手伸向裤兜里,她便明了那人接下来的举动。   趁机拽过那瓶气雾剂,亭亭使了个狠劲儿拧断那人的双臂,只听见骨节错位的“咔嚓”一声,绑匪疼得眼圈发红,嗷嗷叫了起来。亭亭趁着这个时机,便拿着气雾剂朝那人猛喷,只见那人挣扎了几下,便一头歪在座位上,竟睡了过去。   “姐姐不但有脑子,还好使得很!”狠狠地扇了那绑匪几个耳光,亭亭这才算解气。   看着车上熟睡的匪徒,她深深地呼出一大口气。原来那瓶气雾剂里装的是让人闻到后会产生困意的麻醉剂。看来那个背后指使绑架的人并不想让她受伤,可那个人会是谁呢?   只是,当她从出租车上跳下来后,不由地傻眼了,原来,一切都没自己想得那么简单。那辆出租车的后面还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四个戴着墨镜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陆陆续续地从车上下来。   她稍稍一愣神,便想到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重新上车逃跑。可转身时,却被一个并不高大的男人拦住了,黑色的皮鞋一尘不染,笔挺的手工西装裁剪得当,亭亭暗想,这个绑匪的穿着打扮可真有品位,难道现在的黑社会都开始走高端路线了?   却不想她一抬头,却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虽然只见过几面,但因为哲然说过那个人是他最铁的哥们,所以亭亭格外留心。此时拦住她的西装男竟是贺云恒!   “你是贺云恒?”亭亭一脸吃惊的望着他,随即便开始往好的方面思考,一定是哲然知道自己不听话,独自跑回来了,所以要故意吓一吓自己。可这一切做的也太逼真了吧,自己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训训他。   “没想到被你认出来了!”贺云恒苦笑了一下,揉着额角的太阳穴,颇为无奈地继续说道,“也罢,既然我下定决心绑架你,便早已做好了哲然会知晓的准备,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不会顾忌哲然的情面,所以顾小姐您最好老实一些,这样等会儿就少遭些罪。”   认真瞧了下四周,顾亭亭蓦地发现以这辆出租车为原点,前后左右各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周围站着一些神色诡异的男子,而且他们都无一例外地望向自己。   已经到了晚间的七八点,这儿又在偏僻的郊区,亭亭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周围全是些虎视眈眈的恶狼,正变着法子,想吃掉自己。心底升起一阵茫然的无助感,好想哲然能在自己身边,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告诉她不要怕,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只是现实却如此的残酷,这并非是一场梦魇,而是明明白白的事实。顾亭亭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来的那么真切,那么实在。   贺云恒阴着脸,把她请上了轿车。在俩人距离靠近的那一瞬间,她隐约听到了一个轻微的几乎令人无法注意的声音,“我答应他会保护好你。”这是贺云恒的声音,一下子把她打入了冷宫,瞬间丧失了一切斗志,原来哲然知道她被绑架......   顾亭亭心里涌入一股难言的苦涩,下意识地认为贺云恒在骗自己,忿恨地朝他望去,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些端倪,可那人却直视前方,眸光中看不出半点波澜,就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她被人用厚厚的黑布蒙上了眼睛,四周猛然陷入一片黑暗。亭亭没有再做什么,像是认命了一样,神色安稳的坐在那儿。   贺云恒朝她瞥了一眼,心里难免愧疚起来。其实哲然根本就不知道顾亭亭被绑架这件事,不过萧夫人让自己来接手这件事时,他便明白,这是萧夫人在试探自己,若是这件事上出了什么差错,那他们几个人的一切努力便会前功尽弃。所以他和萧昔宇便决定瞒住苏哲然,能多瞒一时便多瞒一时。   哎,之所以跟那丫头不清不楚地说那句话,便是想让她死心,能安分一下。她那一身格斗的本领若是被萧夫人知道,肯定会对她严加看管,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到时哲然知道后,搞不好真会杀了自己。   贺云恒捏了一把冷汗,闭上了眼,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一会儿是哥哥躺在病床上痴痴傻笑的模样;一会儿是哲然举着拳头,愤怒的望向自己;一会儿是萧夫人嘴角挂着假笑,略带嘲弄的向自己扔来一份文件;最后竟是一个对准自己的黑洞洞的枪眼,“碰”的一声枪响,他像是真被那颗子弹击中天灵盖一样,嗖的一下子直起身来。   “贺总,您怎么了?”开车的助理忍不住关心地朝他看去。   “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贺云恒透过车内的后视镜朝那个被遮住双眼的人望去,恰恰看到她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在脸颊上咧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知是在嘲笑谁?   其实亭亭是在嘲笑自己的痴傻,“贺云恒是我最好的哥们!”“我答应他会保护好你。”苏哲然和贺云恒的声音相互交错而来,她顿时明了,原来哲然早就知晓这一切。即使自己被绑架,他也淡然地不去理会,不管不问。她那么深那么深地爱着那个人,最后只换来他让好友来照顾被绑架的自己。   好笑,真是好笑!这就是自己痴心等待的良人!可惜啊,十年的痴守换不来他的真心相待,一痴一笑,一笔笔泪湿斑驳。谁的誓言,打破了谁的承诺......   亭亭兀自想着,她眼前一片漆黑,像是再也见不到曙光,心里也一片冰冷黑暗,纵然是七月的酷暑,也冷得浑身发颤。   只是她不知道,很多时候不能一个人瞎想,想得越多,思绪便会越乱。那种自以为是的第六感总会带你进入误区,进入一个自己编织的可怕深渊。   苏哲然觉得晚上的时候,眼皮像不听话似的,跳得厉害。定了定神,才按捺住自己杂乱的情绪。有些担心地打了亭亭的手机,怎么还是关机状态,心里一阵焦灼,忙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母亲这才在电话那头儿笑着告诉自己,亭亭坐了早上的飞机,已经回国了。十个小时左右的飞程,如今可能就要到了,还让他好好在家里等着亭亭回来。   “好的,我先挂了。妈,您放心,我会待在家里等她的。”挂下电话后,哲然头皮一阵发麻,真是怕什么发生什么。昨天早上,他刚刚和萧夫人摊牌,一切情况都恰好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亭亭千万不要出事,不然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他身边有范局派来的特警保护,可亭亭那个傻丫头一点都不知道现在国内的风起云涌,她独自回国,竟未让自己知晓......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竟是萧夫人的号码。哲然觉得自己的手机突然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让他急不可待地想要丢掉。可秉了下心神,他还是划开了手机屏幕,按了接通。   “苏律师,我目前正和顾小姐叙旧,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过来?”电话那头儿女人的声音格外柔媚,似乎还透着一股兴奋劲儿,一点都听不出来她早已过了五十岁。   而此时对苏哲然来说,那悦耳的声音竟如同午夜凶铃一般,让他的汗毛根根竖起,从小到大,他没有这么害怕过,他好担心那丫头会出意外。他后悔了,终于后悔了,后悔自己要为了那所谓的正义去多管闲事,后悔自己让那丫头陷入险境。   还好,自己手上还有筹码,萧夫人那个狠毒的女人目前还不会和他撕破脸皮。此时不论用什么来换那丫头的平安,哪怕用自己的这条命,他都心甘情愿。   咳了咳喉咙,他嗓音一片沙哑,喉间竟有种甜甜的血腥味,苏哲然终于明白,原来人着急到某种地步,气急攻心,真会吐血,压制住喉间那恶心的呕吐感,“萧夫人,我向来不是一个大度的君子。若是我的女人不小心吃了苦,我会十倍百倍的偿还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虐的要来的,亲们不要被我吓走,我发誓,我一定会HE! ☆、赌注   “呵呵...”萧夫人冷冷地笑了几声,带着丝嘲讽的语气继续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喜欢冲动,别忘了把那些文件都带上,我自会好好待她,只是这一切都取决于你的决定。”   “我知道...”苏哲然费力的吐出这几个字,像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   这些年他墨守的执念一下子坍塌,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十年前,他打小敬重的奶奶和母亲一起骗他,让他离开顾亭亭;十年后,为了萧伯伯,他的爱情和幸福又再次面临新一轮的冲击。   他一直是长辈们心中择善而从,正义凛然的有为青年,从小到大,他没做过半点叛逆的事,一直向着大人们希望的方向成长。唯一的变数大概就是他喜欢上了顾亭亭,不仅仅是单纯的喜欢,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深爱,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眷恋。   可是他却因为长辈们的偏见和欺骗,决绝地放弃了那个丫头。他曾自认为心里的那点痛苦会很快结痂,只是后来才慢慢发现,那结痂的伤处还会化脓,溃烂,无法愈合,直到再次遇见她,才真正治愈。   而如今,他又要面临再次的选择,一面是他的好兄弟和资助过他家的恩人,一面是处境危险的顾亭亭。   苏哲然抱着头,无力地蹲了下去,可现在不是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电话那头的萧夫人还在等着他的回应。这次纵然再苦再难,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地丢开亭亭的手......   去他妈的仁义道德,去他妈的兄弟情深,此刻他只想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对自己负责。要是连心爱的女人都不能保全,即使他有再多的好名声又能如何?   “萧夫人,您放心,我会跟您合作的,也希望您能遵守承诺。只是,见面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还要劳烦您告知一下。”苏哲然的声音恢复正常,又变成了那商业化的腔调,一派波澜不惊。   电话那头儿的萧夫人,嘴角微微向上翘起,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既然这样就好办多了。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苏律师,今晚我和顾小姐在总部顶楼的会议室等你俩个小时。我这里放着高纯的四号海洛因,据说注射到静脉后,令人格外销魂。俩个小时之后,如果你人还没到,或是想耍什么花样,我就拿它来招待一下顾小姐。”   萧夫人瞧了眼对面那个被绑得结结实实,连眼睛和嘴巴都被黑布捂住的顾亭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色布料的映衬,那丫头的脸色一片惨白,仿佛涂了一层厚厚的白漆。   没有听到苏哲然的立即回应,萧夫人皱了皱眉头,残忍地调高了音调,“苏律师,你意下如何?”   “霍家琴,你要是敢这样做,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你继续活下去!你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电话那头的苏哲然像是彻底地失了控,乱了神。这便是萧夫人真正想要的结果。其实她早就不想活了,如今只是想死的精彩一些,让那些活着的人也活不安宁。只是她的心里略过一丝不忍,自从萧兴阳走后,九年来,没有人敢叫过她的名字,所有人都恭敬地叫着她萧夫人,久到她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九年了,她一直是作为那个强势的萧夫人而活着,早已忘记了她曾经是一个连只蚂蚁都不忍心捏死的霍家琴。   自从偶然间知道了她深爱的萧兴阳是为了钱才同自己结婚,她便开始一点点地转变。不久又知道那个人在外面还有私生子,她那时便彻彻底底地不再相信爱情。最后竟然为了争夺萧氏的权利,她害死了那个人,害死了那个会温柔地叫着自己名字的人,尽管不知道他的感情有几分真,可至少那一刻他是属于自己的。   就这样独自一人看似光鲜地活了九年,即使高处不胜寒,她也不愿意轻易丢掉手上紧握的权利,那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如今唯一让她心安的东西,不到闭眼的那一刻,她绝不会抛弃。   此时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的眼眶竟蕴上一层薄薄的潮意。如果再重活一次,作为霍家琴的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飞蛾扑火,从繁华的香港辗转到内地,陪他一起创业,一起吃苦,纵然明知会被他背叛,也要拿着青春再赌一次。   顾亭亭此时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刚刚他们的谈话清晰地传了过来。她知道萧夫人向来说到做到,她既然说会给自己注入海洛因,就必定早把一切都准备妥当。怎么办,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哲然真的会为了自己而放弃他全盘的计划吗?   萧夫人走到她面前,扯开了她眼上蒙着的黑布,满意的看着那双惊恐万分的大眼睛,“亭亭,其实阿姨也不想这么对你。只是苏哲然他太不懂事了,所以我想给他一个教训,而你恰好撞到枪眼上了。”   顾亭亭垂下了眼眸,心里竟希望哲然不要过来,这女人既然敢绑架她,便是没有打算让她活着出去,不然以她老爸顾峰的性格,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到时候萧夫人恐怕不止有牢狱之灾。   而哲然此时过来,不但救不了自己,反而会陷入危险。萧夫人是下定决心,想同他们鱼死网破。可她心里却还是有一种希冀,盼着能看到哲然,盼着他能过来,盼着他能化解这一切...   “你说,苏哲然他会不会过来?我很好奇他是否甘愿冒这个危险。”萧夫人优雅地坐在她的身旁,像是讨论天气一般,自然而然地轻声问道。   任命的闭上眼睛,顾亭亭默然相对,以哲然的聪明才智,怕是早已识破了这个骗局。明知是个骗局,他会不会堵上性命也要过来见她一面?她没有这个自信,却还是嘴硬的不想承认。   “哎,真是个痴傻的孩子。我今天就要让你看清这世间男子的薄情。”萧夫人忍不住想安抚一下这个孩子,此刻那丫头绝望的神色让她不由地想起自己曾经的伤痛。可伸出的手还未碰到那柔软的短发,身旁的丫头就害怕地闪开了。   萧夫人自嘲地咧着嘴角,原来自己已经变得这么可怕,“亭亭,我好久没打过赌了。我今天同你打个赌,也算圆了我长久的执念。”   她从黑色的木质方桌下拿出一包未拆封的注射器和一瓶透明的海洛因注射液,拆开密封良好的精细包装,小心地拿出注射器来,摇着明晃晃的针头,戏谑的看着顾亭亭,就像在看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   “你想赌什么?”亭亭这会儿冷静了许多,不再想那些扰心的琐事,只是一心一意地思考着怎么对付萧夫人,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赌这世上还有没有不顾一切的真爱。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有这样的少女情怀。是啊,那个少女没做过一场华丽的美梦,可最终梦会醒来,现实终将是如此残酷,不留情面。”   顾亭亭讶异萧夫人的突然转变,一眼不眨地紧盯着她,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端倪来,萧夫人的眼神好像瞬间疲惫了几分,没了刚刚的眸光流转,此刻的她倒像极了老年妇女一般。   “其实我既然下定决心绑你过来,便没想过要活下去。只是在我死之前,要让那些背叛我的人也得不到好下场。萧氏算是被贺云恒和萧昔宇这俩个混蛋合伙弄垮了,可苏哲然的手上有一些他们见不得人的资料,只要我在网上曝光,他俩这辈子算是完了。”   萧夫人侧了□子,望着顾亭亭漆黑的眼眸,继续说道,“亭亭,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本来真不想拿你开刀,可是苏哲然他们做的太过分,毁了我一生的心血,我便要毁了他一生的挚爱。可我现在后悔了,所以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苏哲然能毫无顾忌地来这儿找你,那么你们的爱就打动了我,我立马从这高高的顶楼跳下去,不会给你注入一丁点海洛因。”   “那要是他没来呢?”亭亭心里一紧,颤声问道。   “他要是畏手畏脚地不肯过来,那更是应了我的心意。我也不会产生任何愧疚的情绪,是他自己要放弃你的。我就遂了他的意,直接把这一大瓶毒品给你注进去,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然后我便从这儿跳下去。总之,于我来说,左右都是死,可于你来说,生死却在苏哲然的一念之间。”   顾亭亭略带凄楚的笑了笑,嘲弄道,“明明是你自己的爱情失意,却还想让别人都同你一样心如死灰。你这样做又是何必呢?稍有些脑子的人都看出来这是个陷阱,是决不会过来的。何况是哲然这样聪明的人......”   说到最后一句时,亭亭突然变得无力,似乎在说一个可笑的笑话,而闹剧的主人公便是自己。   “是么,如果他还能这么聪明地想到这些,考虑这些,那他便不够爱你。爱情中的人都是傻子,可现在好像只有你一个人不清醒,明明你的处境是最危险的,而这种危险还是他造成的,可你还在为他考虑,你还敢说自己有脑子?”萧夫人略带悲戚地看着她,像看到了自己原来的影子。   “亭亭,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你如今可是怀了他的孩子。”萧夫人拿出一份化验单来,晃了晃那白色的纸张,这是她方才让人给顾亭亭检查身体后得到的。   “哦,已经一个多月了。不知道你注入海洛因后,这孩子还能不能活成,搞不好会一尸俩命。我真希望苏哲然不要过来,这样黄泉路上就会有你们相伴,我也不再寂寞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虐了,大家不要怪我,╭(╯3╰)╮ ☆、弦断   她和哲然有孩子了,而且已经一个多月,为什么让她现在知道这个事情?她一直期盼着能和哲然生个孩子,一个延续着他俩生命的结晶。   可是此时刚刚知晓有这么个小生命,却要面对即将失去它的痛苦。   后来顾亭亭独自一人漫步在北非的撒哈拉沙漠,望着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滚滚黄沙,她终于明白,最难过的事情不是你得不到,而是得到了,拥有了,却又匆忙的失去,然后心上便因此纠结成了一道疤。它一直跟随着你,它让你什么时候疼,就什么时候疼,那是一直好不了的伤。   “萧阿姨,我求求您了。您放过我和孩子,好不好?”顾亭亭挣扎着跪了下去,她浑身被捆绑得严严实实,就连下跪都异常困难,“它还是个小生命,现在还没有长大成形,它是无辜的啊。”   萧夫人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像是极度厌恶顾亭亭现在这幅模样。伸出脚尖狠狠地踹了下她的肚子。   “你真是给女人丢脸!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我是不会同情你这种傻女人。要知道,造成这个后果的罪魁祸首是苏哲然!他当初想跟我对着干时,就应该考虑到我的报复。”嘴角挂上一丝冷笑,萧夫人略带怜悯地望着她。   “如今他自己整天被特警护得严严实实,我无从下手,只好找你开刀了。他以为把你送到澳洲,一切就万事大吉。可就算你没回来,我也会派人去澳洲把你给绑过来。”   蹲□去,萧夫人看着神色已经涣散的顾亭亭,拿手狠狠地捏住她憔悴的尖下巴,“顾亭亭,你要记住。你和孩子的生死不在我的手里,而在苏哲然的手上。目前已经过一个多小时,而我的期限只有俩个小时。”   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   苏哲然正准备匆匆离开时,恰好在家门口遇见赶来的贺云恒。俩人相见后,彼此都是一愣,对视了一下,便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中。虽然只隔了半天的时间,但他们中间却夹杂了背叛与欺骗,再也不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了。   而此刻,时间对苏哲然来说格外珍贵,他经不住这般荒废,只有俩个小时,他必须赶到萧氏总部的顶楼。   至于贺云恒,是他先对不起自己。他隐瞒了亭亭被绑架的事情,让自己陷于如此被动的地步。既然他不仁,那自己也不用再遵守那些虚无的道义。   没有再理会身旁的那个人,他此刻满脑子都是顾亭亭。亭亭现在被绑架了,亭亭现在下落不明,亭亭现在不知道好不好......   眼眶红了一圈,哲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快要流出的眼泪给逼回去,朝停车场大步走了过去。   贺云恒立刻随着他转过身来,淡然地望着他决绝的背影,轻声开口:   “阿哲,你不能去,你去那里,只会中了那个疯婆子的诡计。我们暗中的布局就要被曝光,你想害死我没关系,但是,你想害死你奶奶吗?一个德高望重的高级干部,为了帮自己的孙子,不惜动用曾经的关系网来搞垮国家的一个重大项目,这件事如果传到了互联网上,会有怎样的后果?苏哲然,你想过没有!”   “贺云恒,你他妈的背着我找我奶奶,你这个王八羔子!”苏哲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摇摇欲坠,他的脑子本来就已经疼得厉害,现在给贺云恒这么一刺激简直感觉血管都要爆裂了!   苏哲然知道,他如果强行要去,当然完全可以。但是,那也就代表他会曝光所有的人,包括他奶奶。   他双目充满血丝,看上去暴虐而嗜血,非常恐怖。贺云恒看着那个彻底失去理智的苏哲然,不由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哈哈......”那个人像是疯了一般,仰天长啸,可笑声却声嘶力竭,说不出的恐怖,宛如鬼哭狼嚎。大概是笑得太厉害了,那人竟流出泪来,把手上的公文包使劲朝夜空上扔去,甩落那一沓沓文件。迎着微微的夜风,纸张纷纷扬扬地飞舞,打着旋儿飘落下来,落得满地都是。   贺云恒忙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掉在地上的文件,把它们一张张捡起。   “好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吧。我一个人过去,我就算是死也要和顾亭亭死在一起,不会连累你们半分。我对得起你们所有人,唯一对不起的只有亭亭了。可你们有谁肯替我想想,我也想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也想保护那个我爱的人。”苏哲然绝望的说道,言语间竟带着丝沙哑的低泣。   “阿哲,你放心。我在那女人身边已经安排好人手,亭亭不会出事的。”贺云恒从没见过苏哲然这么落魄的模样,一时间无比心酸,苏哲然说的句句都是事实。他们一直以为淡然的苏哲然无所欲,无所求,可原来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亏欠了苏哲然太多,太多。   苏哲然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疯疯癫癫地跑到自己的车旁。他不能再浪费一丁点时间了。亭亭现在生死未卜,几乎每一秒都可能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   他疯狂的踩着油门在高速公路上狂飙,其实他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好几个红灯和限行,因为发光的闪光灯已经把他的车牌拍了下来,但是他毫不在意。曾经理智镇定的苏律师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成了一个为爱癫狂的疯子。   很快,他就到了萧氏总部大厦的下面,停下车,看着第二十八层的那浅黄色的灯光,苏哲然的心跳得好快好快,有一丝不安涌上了他的心头。   亭亭,等我。让我为你,狠狠受一次伤害。   萧夫人应该在监视他,因为他一下车,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苏哲然愣了愣,便立刻接了起来,“萧夫人?”   “俩个小时还没到,苏律师可真够快的啊。”   “那我上去了,希望您不要违背承诺。”苏哲然挂了电话,心情沉重起来,他没有带任何文件,手上没有任何筹码,这样空手上去,不知道能不能赢过老奸巨猾的萧夫人。   苏哲然马上就要过来了,想到这儿,萧夫人拿着针管的手指有些发颤,她以为自己已经释然,可以放过这对苦命鸳鸯,却发现自己的内心妒忌得发狂。   她此时的神智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为什么萧兴阳从没这样全力以赴的守护她?为什么她深爱的人会背叛她,伤害她?为什么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爱情?   明明是萧兴阳荒芜了她的青春和爱情,可为什么身旁的人都站在萧兴阳的一边,连她的亲生女儿都帮着那个私生子来对付自己。   萧夫人的面目变得狰狞,扭头看了看昏倒在地上的顾亭亭,她刚刚给顾亭亭强制注入了麻醉药,恐怕那丫头一时半会儿还真不会醒来。   萧夫人的手抖了抖,最终妒忌的执念站了上风,她那么不甘,那么难堪,那么失落,如今的她重叛亲离,为什么不能报复一□旁的人?尽管那个人是无辜的,那人的孩子也是无辜的。   犹豫了片刻,便把四号海洛因里面的液体全部抽进了针管,转过身来注入了顾亭亭那微微发蓝的静脉血管。   顾亭亭一下子惊醒了,但却无力挣扎,泪水模糊了眼眶,大滴大滴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因为方才的昏迷,她并没有听到哲然和萧夫人的谈话,她以为苏哲然没有过来,以为苏哲然已经彻底的放弃了自己。此时的她心字成灰,那个她和苏哲然的世界,已经彻底的崩坏瓦解了。   亭亭隐约感到那根针管的细针,正尖利的刺进自己手臂的皮肤里,冰冷的刺入静脉,她能感觉到那液体进入自己血管的感觉,是冰凉的,窒息的。   苏哲然到了顶楼的会议室后,屏住了呼吸,开始按门铃。然后下一秒,黑色的木质大门自动打开了。刚开始会议室内只有昏黄色的灯光,可就在木门打开的一瞬间,所有的灯光都亮了起来,因为太过明亮,所以刺得苏哲然眼疼。   定睛一看,会议室内一片空旷。那长长的会议桌尽头,只有萧夫人一人淡定地坐在那儿,她对着门口的苏哲然挥了挥手:“哈哈,话说,我们苏律师,对顾家的这个丫头可真是上心啊。”   苏哲然微微皱了下眉头,“亭亭在哪里?”   萧夫人咧了下嘴角,推开昏倒在她旁边的顾亭亭。“苏律师,我早就料到你不会把那些文件拿过来,所以提前行动了。”   遥遥的望着此时正昏睡的顾亭亭,她柔顺的刘海微微的盖着自己闭着的眼睛,她就倒在那里,身上绑着绳子,她的表情,依旧那么文静美好。可是,却有种莫名的担忧溢满了苏哲然的内心,让他隐约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霍家琴,你到底对亭亭做了什么?”苏哲然一下子失了控,朝亭亭跑了过去。   萧夫人兀自走上阳台,回头向苏哲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毫不犹豫地从二十八层的顶楼跳了下去,那艳红的裙角顺着风势飘舞,远远望去,仿佛一只红色的彩蝶。   “你们再也回不去了,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太忙了,所以没更文,真不好意思。╭(╯3╰)╮ ☆、冰火   那声音异常尖锐刺耳,像是从阴曹地府里飘过来的冥乐。苏哲然听到后,心里发颤,感到一股凉意席卷而来,像是要把他吞没掩埋。   他脸部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内心掀起了轩然大波,却仍兀自嘀咕着,“不会的,亭亭不会有事的。”   明明才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萧夫人肯定还没来得及注入海洛因。那女人又不是巫师,她说的话也不会成为预言,没必要对她的话耿耿于怀,他和亭亭一定会像以前一样相爱。虽然明白他的这些想法是如此自欺欺人,可苏哲然还是不愿承认,不愿相信。   他从没像现在这般深深地祈求着,顾亭亭还是他的顾亭亭,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傻丫头。   那丫头整个人缩在墙角的缝隙中,浑身隐入沙发阴影下的黑暗里,一动不动。   苏哲然走近后才发现,她并没有昏迷。她只是睁着那双迷茫的眼睛,眸光里氤氲着浓厚的雾气,却没有任何焦点。苏哲然轻柔地抱过她,护在怀里,却还是感到怀里的人不安分的颤抖,对他仿佛带着明显的排斥情绪。   亭亭只觉得脑海里一片虚无的空白,一会儿像是置身云端,一会儿又像是进入火海,身体忽冷忽热。有人过来了,抱住了她。可那个人是谁?她好怕,她突然发现记忆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那个靠近她的人是谁?   “丫头,是我。我是哲然,我们这就回去。”   隐约感到有大滴大滴滚烫的液体落在自己的脸上,顾亭亭摇了摇头,不知所措的望着那个抱着自己的男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为什么他会哭?他是叫哲然吧,为什么看到他哭泣的模样,她的心里好难受,也想跟着他一起流泪......   还没等她深思,浑身又出现了那种冷热交替的折磨,肌肉也开始不自觉地抽搐起来,连牙齿都在打颤。   “坚持住,丫头。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哲然心疼地抱紧她,朝外面跑去,恨不得自己能替她遭受这份苦难。虽然是炎热的酷夏,可苏哲然却觉得她浑身的温度正一点点地消失,她浑身的肌肤像玉石般冰凉,这种凉意让苏哲然心里一紧,丫头,你不要离开我...丫头,你一定要坚持住...   一路上,苏哲然都在用飙车的速度来驾驶,后面竟陆续跟来几辆警车,他知道自己算是被交警大队给盯上了,可他无暇多想,哪怕明天会被关进监狱,哪怕现在就要他去死,他也要争分夺秒,把亭亭尽快带进医院。   他是在和时间赛跑,他怕晚一会儿,死神就会无情地夺走那丫头的性命。   苏哲然把亭亭送进急救室后,恰恰遇上了那些匆匆赶来的警察,“喂,你涉嫌在市区深夜飙车,危害社会治安。老弟,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你这次玩大发了,可不止罚款这么简单,估计还要拘留。”   “好的。”苏哲然的神色重新恢复了淡然,回头透过玻璃窗的一角,眷恋地看了眼正输着吊针,带着氧气瓶的顾亭亭。   她像是睡着了一般,静静地闭着双眼,连那俏皮的睫毛都安安分分地一动不动,她的面容宁静而美好,让他一时间移不开脚步。   “喂,你到底走还是不走啊?”为首的警官早就不耐烦了,丫的,这人是不是脑残啊,竟敢在市区飙车,害得他们跟着这家伙绕了半天,刚刚瞧着这家伙还算正常,可这会儿又跟疯魇了似的,不知在看些什么,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愣在原地。   “走。”苏哲然朝顾亭亭笑了笑,他知道那丫头看不到,可还是想要对她笑。似乎只要见到她恬静的睡颜,苏哲然就会不由自主地笑出来,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可此时他的笑眼中却氤氲着薄薄的雾气。   幸好,亭亭被救了回来。只是,方才那位医生的话语却让他无法庆幸,无法开怀,终究是晚了一步......   “她的体内存在大量海洛因,几乎已经达到了致死的标准。虽然我们能暂时稳住她的各项生命指数。可她以后肯定会犯毒瘾,而且这种毒瘾会很难戒掉。如果戒不掉的话,她最多只能再活半年。”   苏哲然迈开沉重的步伐,觉得每一步都像有千斤之重。不,他绝不允许她只有半年的时间可以活。他要和那丫头一起,长命百岁,儿孙绕膝。   半夜,吕曼正在萧昔宇怀里睡得香甜,却被床头那响个不停的座机给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瞧着萧昔宇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揉着眼角,眉头拧成了川字。   “昔宇,怎么了?”   看着身旁那一脸迷糊的小女人,萧昔宇的眉眼舒展开来,揉了揉她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轻声说道,“小曼,好好睡着。外面出了些事,我去去就回。”   却不想吕曼一下子误解了他的用意,以为他又去找萧昔雪,忿忿地把枕头扔向他,然后蒙上被子独自生闷气,“萧昔宇,你赶紧走。快去见你最疼爱的妹子去,别再回来了。我才不拦你呢!”   “小曼,” 萧昔宇愣了愣,不知道她怎么会这样说,可想了想,这丫头恐怕是以为他去见萧昔雪,所以吃味了。   萧昔宇心里不由地柔软起来,随即笑出声来,“你还信不过自己的男人。”他扒开那层薄被,咬了下她的耳朵,“乖,不要疑神疑鬼。我是去警察局,苏哲然出事了。”   吕曼的脸红了红,感到背后传来萧昔宇的体温,他略带厚茧的手掌婆娑着她光洁的肌肤,一遍遍描摹着她后背的轮廓,勾着吕曼忆起了临睡前他们俩人的激情,“哎,不是苏哲然出事了么?你还不快去。”   她浅笑着想把萧昔宇推开,可萧昔宇却赖在她的身边不想走了,搂着她亲了一口,“小曼,怎么办?我还想多陪你一会儿。”   “苏哲然不是出事了么?”吕曼下意识的拉了拉身上的睡衣,想遮住胸前那因为萧昔宇刚刚的拉扯而露出的一大片肌肤。却不知那衣衫半解的春光在萧昔宇眼中却格外的诱人。   萧昔宇笑的暧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他闯红灯,被交警逮到警局里去了。非要我今晚过去保释他,其实我本来是打算过去的,可被你这么一缠,就哪儿也不想去了,我们先运动一下,就让他在那儿多呆一会儿。”   “明明是你缠我的......” 可还没等吕曼说完,便被那灼热的亲吻给堵住了嘴。   萧昔宇有些急不可耐,略带粗鲁地褪掉吕曼的睡衣,爱不释手地揉捏着她胸前的白兔,埋首在她的胸前,含上胸前那诱人的樱色。   吕曼忍不住叮嘤一声,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由着他胡作非为。他那灼热的昂|扬在她闭拢的双腿间摩挲。把她的大腿根磨红了一片,却让她感到酥/痒难耐。   可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眼皮跳了几下,苏哲然那么镇定自若的人怎么会突然闯红灯,难道是亭亭出了什么事?   “啊!”吕曼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迫收回了思绪。萧昔宇用力的咬了一口她胸前的樱色,“宝宝,你在想什么?看来是我的技术不够好,让你还有精力走神。”话没落音。他就挺了进来,长驱直入,一次到了最深处,恰好顶到她的敏感地带,让她浑身忍不住激动得一颤,连脚趾头都变得酥麻起来。   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吕曼再也无法思考其他的一切。意乱情迷的呻|吟伴着躯体触碰的摩擦声让萧昔宇格外的兴奋。忍不住抱住她的细腰,一下子把她转了个身,重新换了一个姿势,又挤了进去。   摩擦碰撞的感觉异常销魂,萧昔宇忍不住抬起她的腿,让她的双腿环住自己的腰部,这个姿势格外深入。   萧昔宇猛烈的抽动让吕曼无法再保持身体的平衡,只好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她咬着嘴唇,可还是忍不住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啊……喔……昔宇……轻一点。”随着他的律动,像是在低哼一首伴着节拍的小调,让他听起来妙不可言,身下的那个硬物变得更加硕大。   把头从她胸前抬了起来,萧昔宇痞痞地一笑,眼神说不出的邪魅。“乖,我带你去清洗一下。” 还没等她应答,就理所当然地抱起了她,走进浴室。   吕曼的眼睛氤氲着雾气,一片迷离,不知今夕何夕。萧昔宇的那个东西还留在她的体内,可他就这样抱着她。她的双腿紧紧地缠住他的蜂腰。腹部也紧贴着他那八块结实的腹肌。随着萧昔宇的步伐,她被上下的顶弄着,浑身都在叫嚣着渴望。   感到小腹一阵一阵的热气袭来。她一片迷乱。用指甲轻轻地挠着他的宽厚的脊背。   萧昔宇把她放进装满水的浴缸,慢慢地从她体内抽了出来。恰好又再次碰到了她的敏感之处,吕曼下意识的叫了一声,那声音听起来格外销魂,让她自己都忍不住红了脸颊。   萧昔宇被她这么一激,更是隐忍不住,把她的腿一下子掰开,吕曼羞涩地想要合拢腿却被他一把抓住,把她的腿折了上去,她的身体柔韧性非常好,那骨头格外细软,可以做出各种各样的姿势,自从萧昔宇发现之后,就开始变着法儿地开发她这个尤物。   能得到灵与肉相结合的性/爱恐怕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事,况且他们的身体是那么的契合,她又是自己深爱的女人,这一切都让萧昔宇那么欲罢不能。   萧昔宇把手指伸了进去,搅动一番,拿出来,瞧着手指上曳出的透明粘液。他低下头把手指举到她的面前,“小曼,你看好多水啊。”然后朝手指上的粘液舔了过去,“是甜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被亭亭和哲然虐到的亲,看了吕曼和昔宇会不会开心点?╭(╯3╰)╮ ☆、失忆   他说完,一个挺身冲了进去,吕曼忍不住叫了出来,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充实袭来,脑海中白光一闪,像是看到了夜色中最绚烂的烟花。   吕曼醒过来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浑身都透着酥软。揉了揉发昏的脑袋,不知道萧昔宇什么时候离开的?整个卧室内还残留着昨晚暧昧的余温,挥散不去。   她正在床上发呆,回味着俩人昨日的温存。却不想门被打开了,萧昔雪冷着脸走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吕曼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好你个萧昔宇,竟然把钥匙给了那个女人!   萧昔雪听着吕曼的质问,并不恼怒,只是嘴角咧出一个嘲讽的微笑,“顾亭亭在长宁医院的ICU里抢救,你在屋里睡得跟死猪似的,还美其名曰是她最好的朋友。”   “啊!”吕曼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萧昔宇那个混蛋呢?他昨天明明说没什么大事?”   “没大事?是啊,我妈跳楼自杀了,以后一切都安宁了...”萧昔雪云淡风轻的说着,淡漠的态度让吕曼心里一阵发寒。   “昔雪,你不要伤心。”吕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呆愣在原地,原来昨晚竟发生那么多事情,让吕曼觉得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虽然萧昔雪和她母亲的感情一直不好,可毕竟是嫡亲的母女,血浓于水,就算萧昔雪装得再坚强,心里恐怕也会痛得要命。   “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是不会领你的情。况且我妈死了,她解脱了,我也解脱了。”萧昔雪走到窗前,拉起了那素净大方的墨绿色窗帘,顿时卧室内融入一片灿烂的阳光。   “今天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要去法国学服装设计。成为一名优秀的设计师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我的心愿不多,只有俩个。而另一个,对我来说,恐怕这辈子再也无望了,所以我一定会好好完成这个心愿。”   萧昔雪背对着吕曼站在窗前,她的眼角微微有些发潮,氤氲着迷蒙的水汽。可她这样骄傲的女子,怎么会放任自己在别人面前肆意流泪,况且那人还是她的情敌!   她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一派清明,回过身,又变成了那个冷傲的公主,“吕曼,这是你们家的钥匙,还给你。”   吕曼瞪圆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字,萧昔雪看着她这般惊讶,忍不住笑开了,“你不要这么惊恐好不好?放心,这是我自个偷偷配的,我哥才不会给我。”   “昔雪,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吕曼接过那把钥匙,心里竟泛起了莫名的苦涩,隐隐觉得萧昔雪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可昔宇该怎么办?他这么疼爱自己的妹妹......   “我呀,那可说不准,没准谈一场romantic love,找个法国帅哥就嫁了。要是我在那边过得开心幸福,说不定会乐不思蜀的。”萧昔雪垂了眸,隐去眼底的一片凄凉,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哥那人肯定会想你,担心你的。不过你若真是乐不思蜀,不肯回家,我们就去法国找你。” 吕曼的眼神清澈又真诚,浑身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执拗劲儿。   萧昔雪终于明白昔宇这样冷情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吕曼了,这个女人那么真挚坦白,清澈得像一汪清泉,让她都忍不住想要亲近。如果对昔宇只有兄妹之情的话,她和吕曼肯定会成为很好的闺蜜。   如今的世界太过复杂,人人都喜欢带上形形□的面具,可是吕曼却依旧那么纯粹地活着,还随时都替她哥着想。这个女人怕是跟她一样爱着萧昔宇......   “吕曼,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我哥,他是我的亲哥哥,所以我们永远都是兄妹......”萧昔雪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分,不知道是说给吕曼听,还是说给她自己。   是啊,他们永远都只是兄妹,即使昔宇也爱她,他们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更何况一切都只是她一人的独角戏。   吕曼愣了愣,觉得萧昔雪这句话着实奇怪。萧昔宇不是他们家收养的孩子嘛,怎么会成了她的亲哥哥?可看着她神情憔悴疲惫,又想到她刚刚失去母亲,忍不住一阵心疼,忙握住了她的手。   “昔雪,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萧昔宇的。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吕曼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像好友一般同萧昔雪对话,一时间无限感慨,原来只要情敌没了威胁,也会很快转变为朋友。   萧昔雪淡淡地笑了笑,并未言语,起身离开了。她明白自己离开那个人是多么的不甘,只是他们之间永远都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纵然再亲近,也有着难以磨灭的隔阂。虽然有血缘的浓重羁绊,可这种羁绊也注定了他们俩人只能像油和水一样,即使再接近,也没有相融相守的那一刻。   罢了,从此相见不如怀念,终归要独自面对,终归要独自彷徨,终归要独自承受,终归要独自疗伤......   萧昔雪并未乘坐去法国的班机,而是去了意大利。她想去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面对各种各样的陌生人,荡去灵魂的污渍,以一种新的姿态活着,或许能把这些痴傻的往事一并忘记,纵然会在心底烙下一个美丽的伤痕,也好过如今的血流不止。   得知亭亭遭了那么大的罪后,吕曼匆匆赶到了长宁医院。一路上她想过无数的可能,却没料到,亭亭的情况竟然比她想到的最坏的可能还要糟糕。   亭亭已经成为海洛因重度中毒患者,而且她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只有一个多月,这样一折腾,恐怕孩子也留不住了。好在亭亭的神智还算清醒,只是她谁都记得,唯独忘记了苏哲然......   “吕曼,你来了,快过来坐啊。”亭亭看到她过来,拍着病床的一角,想让她坐到身边。   看到亭亭的脸色虽然一片惨白,可精神头还不错,吕曼微微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努力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亭亭......”吕曼竭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却发现一切都只是徒劳,那脱口而出的嗓音还是带着哽咽的哭声,接下的话语竟无法说出口来。   亭亭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鼻子,“别哭啦,一会儿鼻涕都流出来了。萧阿姨应该是疯了,才会给我注射海洛因。不过我可不怕毒瘾,我一定会戒掉的。”   还是那种自信满满的口气,可吕曼听起来却无比的心酸。   靠近吕曼,亭亭悄悄在她耳边说道,“阿曼,那个家伙是谁啊?从我醒来后,他就一直在我身边守着我。可我明明不认识他,他说他叫苏哲然,是我男朋友,我才不相信呢。”   吕曼心里一阵讶异,拿眼偷偷瞥了下独自闷坐在病房一角的苏哲然,他脸色青黑,一片晦暗,下巴上冒出的胡子渣让他显得分外憔悴,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许多。刚想对亭亭说些什么,却被她略带忧虑的话语打断。   “我记得我有一个很相爱的男友,可是他的名字和长相究竟是什么,我竟然都不记得了。我想了他一上午,只是脑海里像是弥散着浓重的大雾,看不清他的轮廓,只有那人模糊的身影隐隐绰绰。”   顾亭亭独自回忆着,嘴角微微勾起,“虽然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可只要一想起他,我就会觉得格外开心,像是在雨后初晴的天空,看到一抹阳光破云而出。”   “吕曼,我和他应该很幸福,很甜蜜吧。”一抹纯澈的微笑在那张苍白的脸颊上绽放开来,有一点点的羞涩和一点点的柔媚,让吕曼不忍心去打碎那甜美干净的笑容。   亭亭扭过头,一眼不眨的望着吕曼,声音带了丝担忧,“阿曼,你说那个人在哪儿?他怎么不过来看看我?还是他根本不存在,只是我的幻象而已。不然我为什么记不清他的相貌和姓名?”   吕曼心疼地握紧亭亭的双手,“亭亭,那个人就是苏哲然。他就坐在那儿...”   “吕曼,你也骗我!”还没等她说完,亭亭便气红了眼,把手从她的掌心里抽出来,“我爸骗我,我妈骗我,你们都在骗我!他一定不是我的爱人,我看到他浑身难受,害怕,还想哭。可是我一想到那个人,会忍不住笑出来,好开心。”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亭亭猛然抓住了她的双手,神情变得绝望凄楚,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弥漫着焦虑,又带着刻意讨好的哀求,“阿曼,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求求你,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他在哪儿?”   见吕曼只是一个劲儿地抽泣,并不言语。亭亭更是害怕,浑身开始不自觉地颤抖,是不是那个同自己相爱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亭亭只觉得天地像是崩溃了一般,浑身忽冷忽热,不断叫嚣着渴望,身体燥痒的厉害,让她想用指甲狠狠地去抓,去挠。内心的失落加上毒瘾的折磨,让她瞬间失去了理智,光着脚从病床上跳下,朝那乳白色墙壁上撞去。   一头撞死最好,她真的不想活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啦,今天才更,大家轻拍哈。 ☆、生死   只是撞过去后,并未触碰到那硬邦邦的墙壁,而是苏哲然那宽厚的胸膛。顾亭亭抬头望向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心底不由地发颤。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鼻子也开始微微地酸涩起来。   “让开,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讨厌你!”亭亭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那张面孔,就伤心得要命,忍不住说些伤人的话语。   苏哲然把她抱紧,将那双乱动的小爪子按住。朝傻愣在原地的吕曼怒吼道,“快去叫医生过来,亭亭的毒瘾犯了。”   顾亭亭身上难受,心里也难受,像是有千万只蚂蚁不断地啃噬她的肌肤,痛痒难耐,却无法舒缓。“你放开我!放开我!”   拼命想从那个人的桎梏中挣扎出来,顾亭亭的神智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可是那人却把她禁锢得如此之牢,纵然她对着那个人使劲的拳打脚踢,他都像是钉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蓦地她感到那个人的眼泪,无声滚烫的滴落到她的脸上。身旁隐隐弥散着那熟悉的薄荷香味,让她忍不住着迷,她浑身不由地颤抖起来,那幽香,那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   原来他就是那个人,原来那个自己深爱的人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自己,原来他们的孩子在她不知不觉间已被悄悄流掉。   “啊!”顾亭亭觉得自己太阳穴上的那根筋突突地跳动着,头骨中是钻心的疼痛,浑身禁不住抽搐起来。她面目狰狞地望着苏哲然,牙齿把嘴唇都咬破了,略带干涸的嘴唇染上斑驳的鲜红,怵目惊心。   苏哲然看着她那双空洞的毫无焦距的眼眸,心底仿佛变成了一片茫茫无际的荒芜之地。突然想把自己同她一起烧毁,纵然灰飞烟灭,也能骨髓相依。   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   其实,顾亭亭已经记起他来,只是她不愿承认,也不想承认,她情愿继续装傻,埋掉那段回忆。她不愿被回忆里那些伤心往事给揪住,不愿被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所包围。   他们怕是终究逃不出命运的枷锁,马不停蹄的错过,轻而易举的辜负,不知不觉的陌路......   砰的一声,一人推门而入,来的那人正是长宁医院的戒毒专家胡医生,他年纪四十多岁,正是医生的黄金年龄,而且经验丰富,在业界颇有好评。   苏哲然看到是胡医生过来了,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才开始逐渐安定下来。   胡医生早已见惯了瘾君子们毒瘾发作时的痴狂,所以此刻看到顾亭亭类似癫痫的模样,并未吃惊,而是迅速淡定地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一针下去,顾亭亭也不再折腾了,手脚都无力地耷拉下来,人也昏了过去。苏哲然把她放到病床上,曳好被角。   眷恋地望着安静入睡的顾亭亭,苏哲然的心里却没感到一丝的轻松,反而有更加沉重的心酸压着他,把他逼近陌路的悬崖,让他的鼻子一阵阵发酸,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苏哲然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脆弱和伤悲,死命地捂住自己的拳头,让指甲侵入那柔软的手心,这样手上的疼痛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心里便不会那么痛了,眼泪也不会肆无忌惮的流下来了。   匆匆瞥了一眼苏哲然的小动作,胡医生便对一切了然于心。他没想到冷面冷情的苏律师竟然会有这种真心流露的时候,不由地在心底哀叹了一下,这个冷面的青年才俊深情又专一,还真是个至情至性的好男儿。只可惜,那些想把自家闺女和苏哲然撮合到一起的太太们恐怕只会空欢喜一场。   想罢,胡医生便老神在在地翻开顾亭亭的眼皮,认真地检查了一下她的瞳孔,眉宇深锁着摇了摇头,“她的瞳孔已经缩小成针尖形状,恐怕毒瘾太大,戒不掉啦。”   “若是戒不掉毒瘾,她...只能活半年吗?”苏哲然尽量使自己的神色不那么吓人,暗自把拳头紧紧地握住,可是用力太大,以至于他周围的人可以听到那种骨节咔嚓错位的声音。   “看她现在的情况,半年都够呛!其实她也够坚强的,一般人如果用了这么大的剂量,怕是直接就去见上帝了。”胡医生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替这个外表柔弱,骨子里却倔强的病人惋惜。   “您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她?”苏哲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像是有人在拼命地掐着他的喉咙。   “可以尝试一下全身大换血,但是顾小姐的血型是Rh阴性,医院的血库里这种血型很少见,想得到足够换血用的大剂量血液,恐怕有些困难。” 胡医生微皱着眉头,其实这种方法只是偏方而已,效果并不理想,所以一直以来都从未被专家们提倡。   胡医生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他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戒毒医师,要是讲不出别的法子来,岂不是被外行人笑话了。   “我来换,我也是Rh阴性。”苏哲然果断的说出来,没有半点犹豫。也许这一切都早已命中注定,他们是那么相似,连血型都一样,都是这种国宝级的珍贵血型,于千万人中都难以找到同类的Rh阴性血型。   “可是,我们的血库里这种血型的血量不足。万一换血时出现了意外,我难保你是否会有生命危险。”胡医生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件事稍有不慎,便会发生医疗事故。   “我愿意在家属签字单上签字,一切不良后果都由我一人来承担。”苏哲然眉目舒展开来,恢复了那幅云淡风轻的优雅模样,像是在讨论与自己毫无相干的生死安危。   只要能有一线希望,不管代价如何,他便要尝试一番。他一定要救那个丫头,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去赌一把,还好上帝给了他这个机会......   “不过要是你和她换血,你自己也要受毒瘾的折磨,况且我也无法保证这个方案切实可行。”胡医生起初只是不经意地一提,却不料看到他这么认真的模样,不由地无措起来。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尝试一下。请您能尊重我们的心愿。”苏哲然淡定的回应着,神色里是让人难以拒绝的坚定。   丫头,我要和你受同样的苦难,品尝你吃过的苦,流你流过的泪,承受你受过的折磨。这样我才会原谅自己曾经的无知和无谓,我才敢继续爱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逃避,也能继续爱我,爱下去......   胡医生的脸上瞬间冒出无数黑线,后悔得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哎,谁叫自己刚刚没事找事,说出那个不怎么可行的法子,那法子着实荒唐的很,可没想到这位苏大律师竟非要走这个死胡同,还甘愿赌上自己的性命。   “呃...那好吧。不过,苏律师,你还是先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准备吧。” 胡医生一阵抓耳挠腮,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今天还会遇上一个比自己更胆大的人,竟敢于将自己的性命附注一搏,让他这么无所畏惧的人也不免尴尬起来。   “胡医生,谢谢您为我考虑,可是我想尽快把她治好,我一想到她还要继续承受那毒瘾的折磨,就感到揪心的疼痛。不知道您下午有时间吗?如果您能抽出空闲的时间,可不可以今天下午就做这个手术?”   胡医生刚想说出拒绝的话语,可一望着苏哲然那执着的眼神,那些话语就无法说出口来。苏哲然的眼睛虽然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憔悴又颓废,可那眸光里却又带着恳求的真诚,透着星星点点的希望,让他不忍心去摧毁。   “你做好准备吧,先去化验室检查一下血型,这样更确切一些,以防万一。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手术时间定在今天的下午三点。”胡医生拍了拍苏哲然的肩膀,不由地佩服起这个小子的镇定自若。   苏哲然拉住正准备离开的胡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好意思地说道,“胡医生,还有一件事,我想要拜托您一下。”   “喔?你先说吧,我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胡医生转过身啦,心里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这个无畏无惧的年轻人这么吞吞吐吐,欲说还休的忸怩起来。   “希望您能替我保密,我不想让自己帮亭亭换血的事被别人知道。” 苏哲然垂下了眼眸,让胡医生看不清他眼中波光流转的复杂神色。   只觉得这个苏律师真是奇怪,明明是为心爱的女人做好事,却还学雷锋,不留名。   “可是一般人都明白,普通医院的血库里根本没有足够相匹配的血量来供Rh阴性血型的患者全身换血,苏律师,你也是个明白人。你让我怎么编造血液的来源。”   胡医生当真不理解苏哲然的做法,若是他为自己的老婆做了这么大得牺牲,他一定会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好,多么的无私,然后让老婆一辈子都踏踏实实地守着自己。   “胡医生,我不想她对我有任何愧疚的情绪。这样吧,我们只对她一个人瞒着,好不好?”   “好!”高逸航推开病房的门,大步走了过来,他的眸光凌冽,泛着寒意,不由分说地回应着苏哲然的话语。   长宁医院的院长是高逸航的姑姑,胡医生对高家的这个花花公子很是熟悉,虽说高逸航看起来像个无所事事的绣花枕头,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可实际上这小子的手腕却比他的老子还要硬,办起事来招招狠辣,不留情面。若是得罪了他,后果可真是不敢想象。   胡医生感到背脊一阵发寒,干咳着笑了笑,“既然高公子都这样说了,我马上就吩咐下去,不会让顾小姐和她家人知道半分。”   连忙收拾好病历夹,胡医生露出人畜无害的职业微笑,朝病房里那俩个表情古怪的人挥了挥手,“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不是太虐了,抱头,大家不要打我哈。 ☆、苦果   高逸航朝病床上的顾亭亭望了过去,眸色温柔,满满的全是爱怜。扭头看了眼站在病床另一头的苏哲然,眼神瞬间变得冷漠万分,嘲讽着裂开嘴角,“苏律师,您可真够负责啊!”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一定不会让她再受伤!”苏哲然低下头,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皮鞋上的污渍。   他一向是个讲究仪表的人,可昨天晚上发生的一系列的变故,让他无暇顾及其他。那双黑得晶亮的皮鞋上不知何时沾上了泥垢,让苏哲然看得心烦。   苏哲然拿着纸巾想把鞋上泥污擦拭干净,却不想因为心里太急躁,下手重了几分,那上好的皮质被这么一擦,竟剥落了一大块。   他皱着眉头继续擦着,下手越来越重,竟像破罐子破摔一样,那皮鞋上的裂缝也越变越大......   自嘲了笑了笑,他那苦涩的笑容里溢满了忧伤,苏哲然啊苏哲然,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霍家琴离世前的那句话真是应验了,你们的爱情再也回不去了,就像这出现了裂缝的皮鞋一样,越是擦拭,裂缝越大。   高逸航伸手抚了抚顾亭亭脸颊上的黏着汗渍的乱发,轻柔地把那乱糟糟的短发顺好,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娃娃,“苏哲然,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那些狗屁誓言么?”   扭过头来,高逸航的嘴角向一边咧开一个嘲讽万分的弧度,“我一心一意想要珍爱疼惜的女人,如今却被你弄成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以为我还会不闻不问地任由你这样下去吗?”   声音虽然不大,却字字清亮,隐隐带着发颤的腔音。像是在竭力控制内心疯狂燃烧的怒火。   高逸航的眼角微微有些泛红,隐忍住汹涌而来的泪意,轻柔地扣住顾亭亭在背单上端端正正安放着的双手。   “你放开她的手!”苏哲然的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害怕,这种患得患失的痛苦感快把他给淹没了。他好怕那丫头会跟着高逸航一起离开,从此天地间再也没有一个爱他懂他的知心人。   莫名的恐惧感袭击着苏哲然胸腔中碰碰跳动的心脏,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把高逸航拽到地上。他居高临下地站在那儿,却感觉自己没有一丁点优势,只能恐慌地盯着高逸航,眼神里是重重叠叠的失落。   高逸航顺势坐到了地上,却并没有恼怒,反而一脸欠揍地笑了起来,只是笑意并未进入眼底,眸色间还是一片苍凉的秋色,“我听吕曼说,亭亭失忆了,不过她记得住我们。”   转眼瞥见苏哲然面如死灰的表情,高逸航笑得更加得意,只是那笑声少了分清朗,多了分凝重,“可惜啊,苏哲然,亭亭现在记不得你了。你究竟令她多么伤心,才会让她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我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了,哪怕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爱我,我也要用心爱她,照顾她,不会再把她交到你这个人渣手里。”高逸航一下子站起身来,眼神中充斥着愤怒和不甘的火焰。   啪的一声,高逸航狠狠地扇了苏哲然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亭亭打你的,你自以为是的不肯告知亭亭实情,让她哭泣,恐惧,陷入危险之中。你他妈的真是个混蛋,多好的一个姑娘竟被你弄成现在这般模样!”   高逸航这一巴掌扇的毫不留情,把苏哲然的嘴角扇的微微抽搐,被打到的那半边脸也一下子红肿了起来。   苏哲然被那凌厉的巴掌扇偏了头,却只是颓废的低下了头,并不辩解,也并不还手。   啪的又一声,高逸航这一掌扇的比第一次还要重,“这一巴掌是替亭亭还没出生的孩子打的。你他妈的算什么当爹的,你他妈的断子绝孙最好!”   苏哲然的嘴角一下子流出血来,可他却浑然不觉,依旧低着头,额前的刘海和那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神色,不知他在看些什么,想写什么,亦或他什么也没看,什么也没想......   “哎呀,高逸航,你快别打了!”吕曼刚刚去买快餐了,万万没想到她一回来,就看到这么血腥的斗殴场景。赶紧把买好的快餐放到桌子上,跑过去拉开已经失去理智的高逸航。   “高逸航,你再闹我就赶你滚蛋!这可是在医院,况且亭亭虽然打了镇定剂,但说不定很快就会醒来。她现在受不了刺激,高大少爷你要是真为亭亭好,就别再添乱了。”   高逸航想了想,也有些后怕,刚才要不是吕曼劝住他,他真想一下子掐死苏哲然。他现在的心情糟糕透顶,就像自己发现了一颗珍奇的宝珠,却被别人先他一步偷走了,而且那个小偷得到后不但不爱惜,反而弃之如杂草,百般折磨自己的心爱之物,让它变得支离破碎,失去了原来的光泽和魅力。   狠狠地咽下一口气,高逸航发现自己跟苏哲然真他妈的有孽缘,不但爱上同一个女人,还是天生的死对头,互相看不顺眼,如今就连共处一室都会感到说不出的别扭和难受。   “吕曼,下午亭亭做手术的时候我再过来。我他妈的真是不愿意见某个人渣在眼前晃悠。真恶心,还膈应的碍眼。”高逸航忍不住又吐出几句脏话,反正他早就把吕曼当哥们了,今天要是不骂苏哲然几句,他真会气得睡不着觉。   “好啦,你这尊神赶紧走吧。我还要照顾亭亭,忙的很,就不送了。”吕曼觉得头快要爆炸了,今天的信息量太大,这么多伤心的事情层层重叠,纷纷扰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特别是刚刚她无意中听到......   吕曼使劲地摇了摇头,想赶走那一脑袋的负能量,可惜还是无能为力。   高逸航温柔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顾亭亭,其实他很想留下来,哪怕让他这个从未照顾过人的家伙来亲自照料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他都会乐在其中,说不定还会偷偷地笑出声来。   他方才那么往死里打苏哲然,一半是为自己和亭亭泄愤,一半是想把苏哲然逼走,可是即使他那么狠狠地揍那个家伙,那人却分毫不还,不吐一句怨言。   即使苏哲然被他揍烂了嘴角,打肿了脸颊,还是像在原地钉住一样,一动不动,不肯退出半分。让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挑那家伙的毛病,赶不走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他便只能自己离开。   苏哲然这股执拗劲儿真是可怕的吓人,让高逸航忍不住产生一丝敬畏。   高逸航瞥了眼苏哲然被他打成了猪头的脑袋,不由地叹了口气,走到病床前,凝视着顾亭亭那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亭亭,我不管你心里到底爱的是谁,纵然那个人也深深地爱着你,亦或许他比我还要爱你,我都不会再放你飞走。因为我终于发现把你交给别人是一件令我折寿十年的错事。当我看见你受伤却无能为力时,我是那么地痛恨我自己,这种情况我不要再次经历第二次,一次就已经令我悔不当初。   转身朝吕曼痞痞一笑,高逸航又恢复成那种玩世不恭的不羁,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浓情蜜意只是他人眼花时的错觉,“喂,吕曼,好好照顾亭亭,别让门边的那个人渣再来招惹她。”   吕曼看着靠在门口颓废的站在那里的苏哲然,心里蓦地涌进一股难以言明的苦楚和酸涩,不由地为那俩个人艰难的爱情而叹息。   苏哲然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高逸航走了出去,长舒了一口气,朝依旧昏睡的顾亭亭走了过去,抬手轻轻地摩挲着那丫头的脸颊,他好怕自己被淘汰出局,现在亭亭的父母并不知道她的神智不清是由于海洛因中毒,以为她只是受了霍家琴的惊吓。   他好怕顾伯父和顾伯母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会对自己失望,然后不再放心把亭亭托付给自己,不再允许他们俩个人相爱相守下去......   吕曼急忙打了一盆热水,给亭亭擦拭着周身。现在的秋老虎还很厉害,纵然病房里一直开着空调,可是亭亭的身上还是出了好多的汗,这样躺着如果不及时清理的话,很容易生痔疮。   “阿曼,你先吃饭去吧,我来给亭亭擦洗。”苏哲然接过吕曼递来的毛巾,淡然地说道。   “哎,苏哲然,你还是先去洗洗脸吧。”吕曼看着苏哲然那肿成猪头的脸颊,不免有些好笑。可笑容还未抵达嘴边,便被弯成那苦涩的弧度。她从未料到一向注重细节,光鲜照人的苏哲然竟会被人揍成这么落魄的模样。   “苏哲然,对不起。”刚刚吕曼出去买饭时,无意中看见萧昔宇同贺云恒站在医院的门前,那俩个人都是一脸尴尬,特别是贺云恒,抓耳挠腮地干着急,一遍遍地在门口徘徊。吕曼正想走过去喊他们,却不料恰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一时间呆在原地。   原来苏哲然只是他们俩个人的替罪羊而已,虽然那俩个人的本意并非想伤害顾亭亭,可正是由于他们俩人的不管不问,刻意隐瞒才造成了今天这个可怕的后果。   “呃...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能及时赶来照顾亭亭,我真的很感激。”苏哲然心里明白吕曼恐怕已经知道了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可还是将话题绕了过去,兄弟的背叛已经成为他心里不能揭开的伤疤,他不想提,也不愿意提。   “哲然,我其实是替萧昔宇和贺云恒说的。我刚刚无意中才知道他们俩个人分明早就知晓......”吕曼知道自己这样揭开别人的伤疤很不礼貌,也很不道德。但是她知道萧昔宇的朋友不多,而且在萧昔宇心里,苏哲然一直都是他的好兄弟,他那么做,一定有难言的苦衷。   她不愿看着他们最后形同陌路,越走越远。   可吕曼还没说完,便被苏哲然淡漠地打断了。   “吕曼,你不要说了。这个苦果归根结底是我自己种下的,是我太自以为是,太刚愎自用。至于他们俩,我无话可说。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怪不得别人半分。只是我们之间再也做不成兄弟了。”   苏哲然将毛巾拧干,一点点地为亭亭擦洗那张布满汗迹的脸颊,全然忘记了自己脸颊上的浮肿和疼痛,忘记了自己的嘴角上还挂着干涸的血渍。   他的动作格外的轻柔,眼里也溢满了似水的柔情,像是只能看见顾亭亭一个人,却看不到其他的人和物。   若是亭亭能好起来,他兴许会不去在意。可是亭亭现在这个样子,让他如何能放下心结,同那些所谓的兄弟和好如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二更啦,嘻嘻 ☆、万幸   下午胡医生看到苏哲然后,一下子惊住了,还以为自己走错了病床。不过瞧见了病床上的顾亭亭后,这才明白自己没有进错屋。可是这位苏律师的容貌变化也太快,太剧烈了!   只是几个小时没见面,好端端的一个帅小伙竟变成面目全非的猪头了,而且那白皙的脸蛋上还印着俩个红得发亮的指头印。不知道是哪个人打得,真是舍得下手啊!   胡医生干咳了几下,“那个苏律师,你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一切都好,胡医生,麻烦您开始吧。”虽然脸蛋被打成了猪头,可那清越儒雅的嗓音却毫无改变。   “苏律师,你确定。你脸上的伤不要去看看么?”胡医生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苏哲然的脸颊肿胀成了这样,肯定会疼得很厉害。   “不用啦,只是些小伤而已。”苏哲然想扯出一抹淡然的微笑,可惜只要嘴角稍稍一咧,脸颊上的肌肤就忍不住抽搐,开始火辣辣的疼痛。   “苏律师,你还是先去皮肤科抹些清凉消肿的伤药,你日进斗金的,不会连这点小钱都舍不得花吧!”   胡医生想故意激一下苏哲然,好让他注意一下脸上的伤痛,毕竟看着那么俊俏的小伙子变成了这么触目惊心的模样,稍稍有些爱心的人都会于心不忍。况且胡医生又是那种爱管闲事又有医者仁心的人。   “我其实怕药膏浸入血液里,会对亭亭不好。”苏哲然这几个小时一直在上网搜索相关的资料。   因为顾亭亭属于重度海洛因中毒,若是所换的血液中含有一些其他的药物,说不定会刺激体内的肝药酶体系,让海洛因的代谢速度减慢,从而加重中毒情况,使病情恶化。   胡医生听了后,点点头,哎,没想到苏哲然真是个心细如发的孩子,自己这个做医生没有想到,没有考虑到的东西,他竟思考得仔仔细细,明明白白。   “真不知道是个哪不要脸的家伙打你的!哎,难道那人不知道你下午可是要做手术,还需要换血呢!”胡医生站在一旁愤愤不平地为苏哲然鸣冤,却不妨听到身后那个漫不经心的声音。   “是我打的,而且我知道他要做手术。怎么了?胡医生有什么不满吗?”高逸航略带嘲讽的站在那儿,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   “啊?当然没什么不满啊!” 胡医生最近正在准备晋级副院长,真怕这个高公子在背后阴他一刀,没办法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去准备手术了,苏律师,你也去收拾一下吧。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胡医生尴尬地笑了笑,无奈极了,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可又不敢说些什么。   苏哲然点了点头,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现在一门心思地想把亭亭的病治好,至于别人的冷嘲热讽,挑衅戏弄都完全不在意了。   高逸航虽然口头上占了便宜,心里却并不欢喜。此时他好嫉妒,嫉妒那个人和亭亭拥有同样的血型,嫉妒那个救顾亭亭的人是苏哲然,而不是自己。   为什么一到了顾亭亭这里,他就样样比不上苏哲然?遇见顾亭亭的时刻比他要晚,陪伴顾亭亭的时间比他要短,而且最重要的是,顾亭亭深深爱着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自己。现在,顾亭亭和苏哲然这俩人就连血型都那么地匹配......   而他却连牺牲自己,救治心上人的机会都没有。原来上天在冥冥之中似乎都已经注定了缘起缘落,潮来潮去,人聚人散。   高逸航垂下了那颗骄傲的头颅,不敢看那闪烁着红色荧光的“手术中”三个大字。纵然有再多的妒忌,再多的不满,他也只希望亭亭能平安渡过这个劫难。   因为有些事情没必要说穿,知道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深究就会让自己不舒服,所以聪明的人经常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高逸航便是个聪明人。   胡医生走出手术室后,并没有露出半点喜悦的神色。高逸航看到他摘下口罩后那庄重肃穆的表情,心里一下子凉了一半儿,腿脚都开始簌簌发抖,站立不稳。高逸航突然想让时间静止,恐怕接下来会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   吕曼见了胡医生那么严肃的神色,也不由地一阵心惊胆战,用牙齿紧紧地咬住手指,生怕听到手术失利,病人有生命危险之类的话语。若是亭亭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这辈子真的再也无法原谅萧昔宇了。   “大概是上帝都开始怜悯这俩个苦难的孩子,手术一切顺利。”胡医生说完后,便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高逸航觉得自己那颗绷紧了的心脏瞬间从高空中降落到原地,顿时忐忑的心脏安顿了下来。脚下也如同重新触碰到了坚实的土地,心里产生的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可是高逸航的眼底却酸涩的想哭,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感浓浓的笼罩着他的周身,哪怕那颗宝珠以后不属于自己,他也想让它重新绽放缤纷的光彩。   吕曼想笑,可笑着笑着却哭了出来。又哭又笑地问着胡医生,“胡医生,亭亭是不是已经脱离了险境?苏哲然他会犯毒瘾吗?会不会也有生命危险?”   “哈哈...真是个傻孩子,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的问题,让我怎么回答?”胡医生笑嘻嘻地眯着眼睛,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拍了拍吕曼的肩膀,继续说道,“有少数人天生就有对某类毒品免疫的特性,我以前只是看过相关的文献报道,没想到苏哲然恰恰属于这种特殊的人群。”   胡医生一阵摩拳擦掌,眼冒金光,像是发现了一座旷世宝藏,“这样一来,就连顾小姐的毒瘾也会治愈。真是太好了,我要好好地对苏哲然的血液研究一下,说不定我就成了继莫言之后,又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的中国人。”   得知那俩个人一切安好,吕曼不由地出了一口气。可还是在心里忍不住为苏哲然哀叹几句,瞧着胡医生这架势,可真是把苏哲然当成国宝大熊猫了,不晓得苏哲然会被这些科学怪人们怎么研究?希望不要被这些科学的狂热爱好者们大卸八块......   只是顾亭亭和苏哲然的裂缝已经不可避免的存在了,纵然不用再受毒瘾无止境的折磨,可那个死去的孩子,那碎成一片的心,那逝去的青春和希望该如何弥补?   他们终究还是回不到当初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了,哇咔咔 ☆、离开   顾亭亭是第二天中午醒来的,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刚想说服自己一切都没变,她还在澳洲那里,可是一睁眼便看见那货真价实的病房和靠在沙发上小憩的苏哲然。   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她努力地劝说自己相信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魇,是虚幻的东西。可惜啊,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是如此的真实,让她痛彻心扉。她那种自欺欺人,掩盖事实的想法最终只是徒劳而已。   顾亭亭本来想下床走一走,可浑身却如虚脱一般无力,只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蓦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真像是一个笑话,自己像一个小丑一般,围绕着某个叫苏哲然的家伙转来转去,为他哭泣,为他欢喜,可最终竟落到今天这般,成了一名瘾君子,失去了自己还未成形的孩子,只能像病秧子一样躺在床上。   转过头,顾亭亭呆呆地望着的苏哲然,那个人如今真的是毫无形象可言,不知怎么了,他也穿了一件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可原先那么潇洒的人如今看起来却这么邋遢,他的下巴和嘴唇上已经长了浓浓密密的胡子渣,整张脸浮肿了一圈,俩边的脸颊上还隐约看出淡红色的指头印。嘴角上还带着一块凝成结的伤疤。   可那个人就是苏哲然,只要她的神智还是清醒的,那么纵使苏哲然幻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从小到大,那个人的周身都有一种她难以接近的气场,让她心动,让她着迷。   可她却从未深入的思考,他们俩个人究竟是否合适。既然相爱,为什么他会欺瞒了自己那么多的事实?他总是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自居,不肯告诉自己他的苦衷,以为这样就不会伤害自己。   而她却是个骨子里好强的女孩,她不愿只受那个人的庇护,她不愿心甘情愿地看他一个人独自离开,所以便像飞蛾扑火般扑向他的身边,哪怕会卷入一场浩劫......   不论是十年前她被疯狗围攻咬伤,还是现在她被萧夫人注入大剂量的海洛因,都是她的一意孤行所酿成的后果,可是如果苏哲然能对她早一点坦白,那一切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她不会徘徊在生死边缘,不会失去自己的孩子,不会如此地痛恨苏哲然......   究竟是谁的错,让他们这样渐行渐远。可是谁是谁非,又怎么会说得清楚?也许他们真的应该好好分开一段时间,考虑一下今后该如何相处。   大概因为这些天的高度紧张,苏哲然刚刚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光影婆娑的梦境异常真实,他独自一人走在海边,铺天盖地的海水汹涌的翻腾上岸边,沿着与苍窘相接的边缘一点点铺陈开来,绵延到脚下,边缘簇集着细白的泡沫,一层一层的堆叠在一起。   沙子是细软的幼沙,踩在上面松软而细腻,在日光下泛着棱角分明的光泽,四周的一切色泽在碧海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浅淡温馨。   苏哲然的心里隐隐有些纳闷,感觉自己像是走在悉尼港口的海边,可是那片海远没有这样清澈迷人。   四周阳光很强烈,苏哲然看过去,竟能瞧见光线中那五彩的斑斓,他用手掌遮住投入眼睛的光线,蹲□伸出手臂去碰那碧蓝色的海水,身后却有人恶作剧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来不及回头,来不及看清,一切只是瞬息之间的事。   苏哲然猛然惊醒,肩上仿佛还残留着清晰的触感。一抬头,便看到那个丫头坐在自己旁边,神色憔悴地望着自己,“哲然,我们好好谈谈吧。”   他心里一阵惊喜,原来那丫头已经恢复了记忆,刚想笑起来,却一下子撞见了顾亭亭那空洞的眼眸,顿时再也笑不出来。   拉起亭亭的手,他略带哀戚地望着她,眼神中夹杂着恳求,“丫头......”   其实他很想说,丫头,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丫头,你不要离开我。可他终究没能将心里的话语说出口。   他从未说过任何软话,无论在爱情上,还是在事业上,他一直处于主导地位。他不懂得服软,在苏哲然的爱情准则里从没有恳求别人来爱的一条。你若无情我便休,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为什么要藕断丝连?这样盘根错杂的感情纠葛是多么心累的一件事,既如此,舍弃也罢。   苏哲然从来都认定了顾亭亭只爱他一个人,可如今他却害怕了,他隐约感到顾亭亭已经不再爱他了,倒不是因为她爱上了别人,而是因为她的心已经变成了一潭死水,再也不会波动半分。   这种认知让苏哲然不由地惊恐起来,忍不住想恳求她,求她不要对自己失望,求她再好好的爱一次。   “哲然,我想独自离开一段时间。”顾亭亭第一次用如此笃定的语气同苏哲然说话。   她闭上眼睛,不敢看那个人悲伤的神情,她怕自己会心软,她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争取一次,她不要做苏哲然的依附者,她不要任由苏哲然左右自己的生活,哪怕是为此放弃自己的爱情。   苏哲然默默地走了出去,泪水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悄然滑落,“好的,我把吕曼叫过来,你们好好讨论一下。”   不论如何,他都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哪怕要他亲手送走她,他都会甘心忍受那数不尽道不明的相思,毫无怨言。可他终究还是辜负了她......   一个月后,顾亭亭身体差不多已经恢复过来。只要不再次吸食海洛因,毒瘾就不会复发。她参加了中国红十字协会援非志愿小组,去了非洲。   临行那天,好多人都去机场送她,顾爸爸,顾妈妈,高逸航,吕曼,萧昔宇,学弟学妹们,连那个平常凶巴巴的导师也过来了,只是唯独没见到那个人,那个自己最思念,最想见的人。   瞧着自己庞大的亲友团,顾亭亭吐了吐舌头,暗自吐槽,这哪里像是送人的啊,这分明就是打群架的啊!   顾峰也隐约猜到了事情的经过,只有顾妈妈还傻傻地埋怨着苏哲然怎么不过来送送亭亭。   “孩子啊,你去了非洲后,可要乖乖地,听从组织的安排,不许给咱们国家抹黑啊!”顾峰揉了揉自家闺女的头发,眼眸里泛着一丝心疼,“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我和你妈都不会干涉你的。你喜欢谁,讨厌谁,都自己决定。我们尊重你,相信你的感觉,只是你在决定的时候千万要慎重,这样以后才不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嗯,老爸,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顾亭亭没心没肺的笑着,像是听不懂老爸字里行间的深意。   扭头朝向顾妈妈,顾亭亭的眼睛弯成了明亮的月牙,“老妈,有没有要对我说的话?”   “你这孩子,怎么说走就走,你要我跟你爸怎么办啊?”顾妈妈说着说着眼眶就不自觉地红了。   “妈,别哭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顾亭亭上前拥住了自家妈妈,心里着实愧疚的厉害。   “谁说我哭啦,我高兴得很。孩子,你可是代表咱们中国的志愿者,我和你爸的想法一样,到那里,多干活多帮忙,别给咱们中国人丢脸!”   “知道啦,母亲大人。我一定不会把自己好吃懒做的精神发扬光大。” 顾亭亭摇着顾妈妈的胳膊,眯起眼睛撒娇,想让她开心起来,却不想顾妈妈看到她这番乖巧的模样更是心疼,这一去可得要俩年多,不知道平时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女儿会不会习惯。   “亭亭,到那儿之后,要照顾好自己。”吕曼拉起顾亭亭的手,眸光里溢满了不舍,“俩年后,你可要回来啊!我还等着你当伴娘呢,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不结婚啦。”   “死丫头,就你的歪理多!”顾亭亭嘟起嘴,对好友的赖皮样很是无奈,心里却甜甜的,纵然爱情没了,还有友情嘛!还会有人关心自己的。   “亭亭,我对自己原来做过的事表示道歉。其实苏哲然......”萧昔宇今天其实很不愿意过来,面对顾亭亭,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偷,为了自己和吕曼的幸福而偷走了苏哲然和她的幸福。   可是要是他不来,吕曼肯定会同他闹翻天。哎,只好被家里的霸王花拉了过来。他也下定决心,准备说出事实的真相,却不料被顾亭亭笑着打断了。   “你们不要再提那个人了,我们已经分开了。”从此尘归尘,土归土,怕是再也毫无瓜葛了!   “是啊,不要说那些扫兴的事啦。”高逸航见缝插针地插了过来,一使劲儿把萧昔宇挤到旁边,可脸上仍笑得一片坦然,“亭亭啊,等着我。我把手头上的这个项目忙完后,就去非洲找你哈。”   顾亭亭看到高逸航那种孩子气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啊,等着你呐,不过你这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可要吃苦啦,到时候你不许给我添乱。”   高逸航揽过她,桃花眼里全是星星点点,压低声音说道,“只要能陪着你,吃再多的苦我愿意!”   顾亭亭一脸的尴尬,左顾右盼,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却不料高逸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的演技很好吧,哈哈...都可以做琼瑶小说里的男主了。”   “你这个家伙,就会糊弄我!”顾亭亭伸手朝高逸航打去,俩人顿时闹得不亦乐乎。   却不料那甜蜜的场景被坐在机场角落里的一个人看了个精光剃透。深黑的墨镜隐去了他复杂的眸光,苏哲然终于尝到了求而不得的苦果,原来那么酸涩,那么苦楚。   他曾经那样不屑一顾的看她犯傻,现在想起却是如此幸运的一件事。她那样的人,如果说了再见,他还会不会遇到第二个......   原来在变幻的生命里,岁月才是最大的小偷。 ☆、情趣小番外   吕曼觉得今晚萧昔宇有些亢奋。明明他们已经在床上做过了,可非得还抱着她来到浴室,美其名曰是替她清洗,实际上......   轻声哼了几句,吕曼使劲扒着墙,浴室的墙是滑的她扒不住,下滑了好几次,萧昔宇搂着她的腰帮她固定住了,吕曼委屈的哼了好几声,渐渐的有点撑不住了,萧昔宇是真的帮她洗澡,先搓灰再打泡沫,哪里都没放过,手指略微粗糙,摸着她的前面几乎让她站不住。   吕曼换了好几个姿势,把腿分开才勉强站得住。萧昔宇婆娑着她的腹部,深入她的内壁,慢慢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吕曼刚刚调整好的姿势被瞬间击溃了,再也站不住,快/感来临的那一刻被萧昔宇调了个,滑到他胸口被他抱住了。   小家伙趴他胸口起伏,萧昔宇摸摸她的背:“累了吗?”吕曼摇摇头,在他胸口细密的亲,沿着锁骨亲到了乳/尖时,萧昔宇把她抱紧了:“我来。”   吕曼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踮起了脚,萧昔宇把她往上抱了抱,他喜欢亲吕曼,吕曼所有的地方都让他爱不释手,这个女人像是专门来挑战他的极限的,身上的每一寸都让他忍不住亲下去,啃下去,恨不能吞到肚子里藏着。   他含着她胸前那一抹樱红,隔着那一个小小的指环亲着她细细的锁骨,沿着锁骨一路亲了下来。   吕曼双手几乎勾不住他的脖子了,身体打/颤,脚尖都发麻,萧昔宇吸着她一侧的乳/尖让她扭着背都躲不开,水流沿着萧昔宇的头发如小河一样缓缓流淌在另一侧,这几乎让她要发狂,她抱着萧昔宇的头,腰无限制的往后仰,像是邀/请他吻的更深,也像是要逃避。   萧昔宇双臂使劲搂着她,让她掉不下去,也躲不开,吕曼呜呜的,终于忍不住喊他:“萧昔宇...去外面...”萧昔宇使劲吸吮了下:“去外面?让所有的人都看看!”   吕曼的腿下子就软了:“啊!去……去……床上……”萧昔宇低低的笑了声:“我轻点。”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我邪恶了。 ☆、遗愿   顾亭亭在非洲还没呆够半年,整个人就瘦了一圈,肤色也被晒成了小麦色。她穿上白大褂在救济站前一站,就像是美国西部的印第安人。   亭亭的精神头儿却是极好的,纵然每天跟着国际救援队的其他医生诊治上百名艾滋病患者,她也一点也不害怕艾滋病毒对自己生命的威胁。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终于明白这世间最可怕的往往不是那些致命的病毒,而是隐藏在深处的人心。   “顾医生,7号床的病人好像不行了。”一位非洲籍的女护士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   正在发呆的顾亭亭心里不由地一紧,7号病床上的那个人正是娜丝,一位年仅25岁的艾滋病患者,她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幸好她的女儿没有感染上艾滋。   她与这位非洲姑娘的感情一直不错,听说娜丝的养父是曾经援助非洲的中国工程师,所以娜丝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可这位非洲姑娘的人生却因为艾滋病的阴影,而变得如此不幸。   想到这位比自己还要小一岁的非洲姑娘这么早就要失去生命,顾亭亭心里很不是滋味,忙跑到7号病床前,她知道娜丝所剩的时日不多了,可是她绝没有想过一切会来的这么快。   “娜丝,你还好么?”顾亭亭伸出手握住娜丝那双已经开始溃烂的手掌,那么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疾病的折磨下,慢慢地失去原先的光泽,而自己作为医生,却无能为力,无法作为......   “顾医生,你...帮帮我...求你一定要帮帮我。”娜丝呼吸有些困难,可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   “娜丝,只要我有能力去完成,我一定会帮你办到!”看着那双突然亮起光泽的眼睛,顾亭亭觉得自己像是被赋予了神的使命,她一定要帮这个生命垂危的姑娘完成心愿。   “我的养父是...林子业,咳咳...”娜丝因为得了艾滋病,所以身体的免疫功能急剧下降,如今更是出现了细菌性肺炎的并发症,就连呼吸都很吃力,   “他现在在俄罗斯...我当初没听他的话,爱上了一个花花公子,如今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可是我的女儿伊蒂是无辜的,而且她没有得病。顾医生,我想求你把伊蒂带到俄国,咳咳...”   娜丝又是猛烈地咳嗽了一阵,把枕头下的字条交给了顾亭亭,“这是我养父在俄国的家庭地址...咳咳...顾医生,我把伊蒂交给你了...”   顾亭亭看着纸张上的人名和地址,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原来娜丝的养父竟是苏哲然的堂叔,是母亲的初恋情人。   一下子扯出许多旧时的回忆,顾亭亭的脑海里顿时被这些日子以来刻意忽略的往事所占满,瞬间乱成一团。   看到顾亭亭哑然无声地呆坐着,娜丝更加焦虑,以为顾亭亭不愿意帮自己,“顾医生,求求你了...”   感到自己的双手被人死死地握紧,顾亭亭这才回过神来,是啊,自己一定要把伊蒂送过去,这对于伊蒂来说是唯一摆脱厄运的救赎,而对于娜丝来说,则是弥留于人世间的唯一希望和心愿。   管那位叫林子业究竟是何人,哪怕她又和苏哲然扯上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都要过去,去完成这个女人最后的心愿,去带给那个孩子新生的希望。   “娜丝,我发誓,一定会把伊蒂安全带到你养父的身边。”   一个月后,顾亭亭戴了一副大大的墨镜,领着一个黑色皮肤的小女孩儿,优哉游哉地坐在莫斯科的东方茶馆里,瞧着玻璃窗外的高挑美女,自得地对正在饮茶的高逸航说道:“高少爷,这些俄罗斯的美女们可真好看,只看一眼就觉得赏心悦目。喂,要不要我去当媒婆,给您介绍个。”   高逸航戏谑地看了她一眼,并不回答。   顾亭亭撅着嘴,用手指敲了敲高逸航面前的桌子,道:“高逸航,都十天了,你什么时候能把林子业现在的家庭住址找出来啊?”   高逸航修长的手指拿过一片黄色的柠檬将它放入绿茶中,喝了一口道:“你急什么!好好欣赏一下俄罗斯的风景,你休假一次也不容易。”   顾亭亭这下真的拉下脸来,“是嘛,没想到你这么关照我!可是我急着赶回北非,医疗队的人员本来就少,我可不敢这么无耻的一直休假,一个人躲在俄罗斯享受,乐不思蜀。”   高逸航转过头来嬉笑道:“亭亭,你可不是一个人,我不还陪着你嘛!我高逸航可是抛下了公司里几万号员工,专门过来陪你呢!”   顾亭亭装成没听懂的样子,轻轻咧嘴一笑,道:“可不是嘛!我就知道高少爷最够哥们了!”   高逸航隐去了眉梢眼角的笑意,正色起来,“这些年林子业在俄罗斯的资料少得很。自从他前年从小区里面搬走后,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望着那丫头幽深漆黑的瞳孔,高逸航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如果你真的想早点知道,你应该问苏哲然。顾亭亭,你究竟在怕什么?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放弃了吗?”   顾亭亭扭头望向窗外,逼退眼角的泪水,“我哪有害怕,高逸航,你不要再自作聪明!”   两人正说着,一位英俊的金发男子走了进来,走到靠近他俩的另一张茶桌前面。   眼前这个英俊的金发男子,衣着极为时尚,精致的服饰再配上他白皙的皮肤、分明的五官,很有一种贵气。他见高逸航一直在冲他微笑,也转过头来微笑示意。   顾亭亭见高逸航的桃花眼熠熠生光,腐女的小心思被勾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只会见了美女发春呢,没想到……”   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眉眼弯弯,“不知道那家伙愿不愿意和你搞基呢?”   不料那位金发的俄罗斯年轻人一见顾亭亭,却不由的眼睛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各位亲爱的读者,我最近有些偷懒,嘻嘻╭(╯3╰)╮但是我一定不会弃坑的,我会加紧更完的。 ☆、缘份   顾亭亭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俄罗斯人朝她走了过来,心里纳闷着,难道他听懂了自己刚才的玩笑话。   “顾小姐?”顾亭亭没想到这位俄国帅哥还会说汉语,虽然听起来有些别扭,但还是让她免不了吃惊。   看样子那个人似乎认识她,可是在顾亭亭的印象中根本没有见过那人......   “我是普戈,苏哲然的朋友。”他自然地伸出手来,握住顾亭亭的,然后俯□来,竟想去亲吻。   顾亭亭慌忙抽出手来,尴尬的笑了笑,“普戈,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这种西式的礼节。”   普戈笑着勾起了嘴角,“顾小姐,苏先生这几天恰好在俄罗斯度假,你是过来见他的吧。”   顾亭亭瞥了眼青瓷茶杯上那碧色的侧面,便晓得这是景德镇出品的青花玲珑瓷。一切终于了然于心,原来这里就是那座苏哲然和他的堂叔一起合开的茶楼了。   其实高逸航方才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无意的试探,他早就查到了林子业的下落,可却忍不住想自私一下,一直隐瞒着顾亭亭真实的情况,想再和那个丫头独处一段时间。   他知道林子业是这家茶楼的老板,还是苏哲然的堂叔,而苏哲然则是顾亭亭此生再也迈不过去的坎。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顾亭亭这一生都不要再遇见苏哲然。   “普戈,你这个色狼,就只看到了美女么?”高逸航隐去了眸间的不豫,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普戈坐下。   “哇,逸航兄,你怎么这身打扮?”普戈一屁股坐到高逸航的旁边,开始卖弄起高逸航教给他的古语称呼。   听了“逸航兄”三个字,顾亭亭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普戈,想不到你还是个中国通呐!”然后装成一脸严肃的表情,正色道,“不过普戈,你可不要对高逸航称兄道弟,不然可就会进入禽兽的行列喽。”   普戈眨巴眨巴蓝色的大眼睛,摊起手掌,表示没听懂顾亭亭话里的含义。   顾亭亭也懒得向这位外国人解释中华汉语言文字的博大精深,指着高逸航身上那套手工制作的粉色高档西装,朝普戈笑道,“普戈,你觉得高逸航这么穿是不是很beautiful?”   “恩恩,的确让我惊艳到了。”普戈刚说完,便被高逸航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   “我可是京城来的纯爷们!”   高逸航正了正自己那套粉色的西装,无奈地皱着眉头,明明就是顾亭亭那丫头昨天非得让他买这套衣服,可这会儿她竟然这么大言不惭地笑话自己,不知道他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个小魔头。   “丫头,好久不见!”耳畔传来了熟悉的男低音,清越儒雅,就像刚刚入口的绿茶。顾亭亭没有片刻犹疑,起身转向身后,嘴角弯起礼貌的弧度,多一分炽烈,少一分冷漠。   “是啊,苏律师,好久不见!” 顾亭亭的神情泰然自若,内心却隐隐作痛,他们已经整整172天没有见过彼此......   接着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下来,因为他们俩,都得了种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浪漫的病。   高逸航看着那俩个视线胶着的人,突然明白,也许顾亭亭和苏哲然是命中注定的爱人。人的一生,有两种东西不可控制:一个是人心;一个是缘份。即使你再想逃脱,也无法逃过命运的羁绊。   轻轻地垂了下来眼帘,高逸航无谓的笑道,“你们俩赶紧坐下来吧,一直站在那儿,我都替你们嫌累。”   顾亭亭听了高逸航这话儿,压下心中的千言万语,坦然地在落地窗前坐了下来,大片的阳光正温柔的向她投来。她仰起头,向对待一个许久未见的普通老友那样冲苏哲然笑道,“哲然,这是你堂叔养女的孩子,伊蒂。”   苏哲然听着她异常清冷的声音,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的伤痛,又瞬间恢复了自然,朝那个黑色皮肤的小女孩儿微微的笑了一下。他知道堂叔在非洲有个养女,如今那个养女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堂叔见到这个小家伙后,一定会很开心的。   其实他正打算去非洲找亭亭,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真是再好不过了...   而此时此刻的顾亭亭,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苏哲然越惊讶,她就越开心,几乎快要欣喜若狂了,她要给苏哲然展现一个全新的自己,现在的顾亭亭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那个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的傻瓜.....   “堂叔这几天不在莫斯科,他陪堂婶去了克里米亚半岛度假,后天才会回来。”虽然顾亭亭对他很是冷淡,但苏哲然并未放大眸间的伤痛。   “那我们后天在这里碰面吧。”顾亭亭低下头,拢了拢伊蒂的长发。然后在伊蒂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伊蒂,咱们走喽。后天阿姨就可以带你去见姥爷啦!”   “阿姨,你会不会走啊?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要姥爷,我只想和阿姨在一起。”小女孩儿伸出细瘦的胳膊搂住顾亭亭,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伊蒂要坚强啊!小家伙,我一定会经常过来看你的。”顾亭亭安抚着伊蒂的小脑袋,其实要和这个小家伙分开,她的心里也全是不舍。只是顾亭亭也是一个不怎么会照顾自己的孩子,她怕伊蒂跟着自己会受苦,况且娜丝生前要自己把伊蒂带到林子业的身边。   “伊蒂,放心啦,以后叔叔会带着阿姨去见你!”苏哲然蹲了下来,捏了捏伊蒂的小脸蛋。   还没等伊蒂回应苏哲然的话语,高逸航就把她抱了起来,笑得一脸灿烂,“小孩儿,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那个叔叔?”   “你!”伊蒂乐呵呵地亲了高逸航一口。   “那以后就让高叔叔带着顾阿姨找你玩哈。”高逸航修眉一展,桃花眼里全是亮晶晶的小星星。   顾亭亭无奈地拉了拉高逸航的手臂,“走啦走啦,我们该去吃午饭了。”   “丫头,一起吃吧。茶楼里有中餐的......”苏哲然的语气中隐约带着丝恳求。   “不了,我们住的酒店自带午餐,我可不想浪费了一顿免费的大餐。”顾亭亭低下了头,装作没看见苏哲然脸上那凝住的笑容。   看着那抹决然的背影,苏哲然第一次发觉自己在感情的渡轮中失去了主导权,那丫头第一次这么决绝的推开了自己的伸出的双手。可是他并没有太伤感,心里竟然还带着一丝欣慰的情绪。那个小丫头,终于成熟了...他发现自己更加深深地爱着这样的顾亭亭。   下午的时候顾亭亭一个人坐在酒店里发呆,高逸航带着伊蒂出去买芭比娃娃去了。   本来顾亭亭是想同他们一起去的,可是吃饭时不知怎地,她又想起了一些旧事,想起了萧夫人手里那冰冷的针头,顾亭亭顿时一阵反胃,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高逸航见她这么难受,便让她待在酒店里好好休息。   可一个人待着的确无聊,顾亭亭突然好想见苏哲然,真想去那个茶楼的附近,偷偷地观察一下苏哲然。   打定主意后,顾亭亭便换了件休闲的运动衣,戴上墨镜,口罩和鸭舌帽,她可不想让那个人发现自己。   不过打开酒店的房门后,顾亭亭顿时惊呆了。原来苏哲然一直在她的门外伫立着。   “你...”顾亭亭想问他待在那里多久了,不过终究还是没能开口问出来。   “我刚来没多久,正要敲门。”苏哲然抬起头淡淡地笑道,眸光里是难言的温柔。   可就在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他的衣领就被顾亭亭用伸出的手抓起,整个人按在了靠门的墙上。   顾亭亭慢慢的向着他靠近,苏哲然能感觉到顾亭亭身上淡淡的干净香味,顿时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不知所措。   半年多前的顾亭亭绝不会这么强势......   “苏哲然,”顾亭亭满意地看着苏哲然僵硬了的表情,带着笑意,靠近他,微微的踮起脚,在他的耳边轻轻开口,“半年多没见了……你……想念我吗?”   “……”苏哲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事实上,他现在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我可是差点就把你忘了,呵呵...这样也好,我最讨厌和前任纠缠不休了。”可是还是差了一点,就像在高原地区,水沸腾的温度永远都达不到100摄氏度的标准,所以高原里的水不能被完全煮熟。   顾亭亭的声音带着魅惑,让苏哲然的心脏没来由地一痛。拽过她的双手,充满霸道的吻强势地闯进顾亭亭的唇齿之间。   熟悉又陌生的吻让顾亭亭迷了心智,沉醉在他铺天盖地的强吻中。他灵巧的舌头在她的口腔内攻城略地,无法停息。心中的千言万语都汇成了唇齿间无声的交流。   他是那么深深地爱着她,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占有她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结局   苏哲然将顾亭亭死死按在墙上,用半个身体压向她。顾亭亭的背部紧贴着墙上的木质壁画,壁画边缘凸出的棱角硌得她脊背生疼,可她的痛觉传导通路却像是出了差错一样,她只能感觉到身旁那个人无比温暖的怀抱和那格外猛烈的心跳声。   “丫头。”   “什么?”顾亭亭没有抬头,她怕看见那个人的眼眸。   “你在害怕什么吗?”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   苏哲然并没有因为顾亭亭的沉默而停止“你怕你会忍不住心软吗?还是怕你心里的秘密会泄露出来?”   还是沉默,哲然却一直紧紧的盯着她的背等她回应。   须臾,顾亭亭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已是带着薄怒“苏哲然,你总是这个样子的,你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顾亭亭停顿了一下,好像在平复心情,然后重新开口道“我们各自好好生活不好吗,这么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我们就跟以前一样不好吗?”   “不好。”顾亭亭话刚落音就听见苏哲然这么回答。   顾亭亭怔了一下“什么?”   “不好,我说不好。”   苏哲然的眼睛仿佛揉进了天上的星光,“我做的是我想做的,那顾亭亭你就做你自己想做的好了。我靠近你,对你好,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这是你的决定。我管不着。”   苏哲然抿了一下唇“只是顾亭亭,我希望你能直面自己的心。”最后一句声音很轻,合着微凉的夜风一起回响在顾亭亭的耳朵里。   接下来便是更加炽热的亲吻,让顾亭亭几乎窒息,苏哲然灵巧的舌头追逐着她的小舌,纠缠不休,她的舌头退到哪儿,他便紧跟着贴上去。他拼命地吮吸着她口腔里的津液,再慢慢地咽下去,品尝着属于她的独特味道。   顾亭亭很想不顾一切地咬他一口,可苏哲然这种令人窒息的温柔正一点点地揉进她的内心深处,让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化作了一只羽翼丰满的鸟儿,在天空中奋力的翱翔,越飞越高,那么欢欣,那么雀跃地享受着久旱后的甘霖。   像是知晓了她对氧气的急切需求,苏哲然放过了她那饱满的红唇,此刻那红唇被亲吻得鲜艳欲滴,异常娇媚。苏哲然只是轻扫了一眼,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清潮。   眸色转成一片化不开的浓黑,苏哲然垂下了头,开始轻轻啃咬她的脸颊,耳垂,脖颈以及那一切□在外的肌肤,像是在品尝一份丰盛的晚餐。   分明她的肌肤已被晒成了小麦色,不再是自己钟爱的白皙,可苏哲然却仍是无法控制住心里翻滚的悸动,她是顾亭亭,是他拿生命去爱的女人,也是拿生命爱他的女人。不论身体上还是灵魂上,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顾亭亭感到浑身升腾起一种说不出的燥热感,想赶快舒缓,却还是无法解脱。她明明知道苏哲然的亲吻就是这燥热的源头,可还是情不自禁地想朝这个源头靠过去,索求更多的热源。   这种摩擦生热的感觉真的让人欲罢不能,她感到苏哲然□那个灼热的东西正隔着不太厚重的衣料来来回回地撞击着她的小腹,难耐的触碰让她禁不住回忆起那个凶/器曾在她的身体中律动的情景,她的四肢忍不住一点点地酥软起来。   苏哲然感到她身上这种细微的改变,薄唇微微勾起,“丫头,想我了么?”他的双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地穿过她的衣角,从下朝上,一点点摩挲着她的脊背,勾勒着那优美的脊椎曲线。   他那略显粗糙的手掌像是一个不断升温的发热器,在肌肤相触间带来一阵阵难耐的热流,几乎要让她融化在他的掌心。可他越是这样用情/欲折磨她,她就越不想让他如意称心。   顾亭亭咽了下口水,用最后的理智回答道,“嗯,清明节那天,我可真是好好地怀念你了。”然后一边眨巴着眼睛,一边理直气壮地推开了苏哲然,眼睛里是充满笑意的狡黠。   “清明节?”纵是反应迅速的苏哲然也愣在了那里,一时间没明白顾亭亭话里的含义。   “对啊,反正你在我心里已经跟死人差不多了,我当然要祭奠一下。”顾亭亭漫不经心的说道,只是那双不停眨动的眼睛泄露了她此时的口是心非。   苏哲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一手与她十指相扣,一手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漆黑的眸孔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愫......   气氛一下子变得肃穆起来,像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的宣誓。   顾亭亭觉得苏哲然那锐利的眼神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器,瞬间刺进了她的心底,被他这样死死地盯住,像是自己真的亏欠了他一般,她的整个心脏顿时丧失了供血功能,浑身都弥漫着一种缺血缺氧的窒息感。   明明她才是那个受伤害的人,明明是他害得她流产,明明她的离开是他一手造成的,可为什么现在这种诡异的气氛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抛弃爱人的家伙?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罪人?   “丫头,能不能给我一个重生的机会?让我能照顾你...”让我能重新爱你!   苏哲然的声音低哑沉闷,像是从胸腔里面发出来的一样。以顾亭亭多年学医的经验,他最近一定抽了不少的香烟。   顾亭亭不由地皱起了那双未经描画、淡如远山的细眉,“你要是再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下子抽那么多烟,恐怕上帝都不会重新给你机会......我就算有一百个心愿意,又能如何?”   虽然最后那句话的声音格外细小,可还是被苏哲然一字不差地听了过去,眉宇刹那间飞扬了起来,忍不住在顾亭亭略显苍白的唇上轻啄了一口,“丫头,我爱你,是你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   爱情是扔出了就收不回的赌注。幸好,他们俩个人赌赢了彼此。可此刻站在走廊角落里的高逸航却输了,输得丢盔弃甲,输得一派涂地,输得血流成河。   “高叔叔,你怎么哭了?”被他抱在怀里的伊蒂眨着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关切地望着他,“妈妈曾经对我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高叔叔,你不要哭,哭了就不帅啦。”   伊蒂不仅嘴上说着,还用小手替他一遍遍轻轻地擦拭着脸颊。只是这小姑娘手上还沾着刚刚吃过的炸鸡腿上的油渍,那油腻腻的触感让高逸航心里一阵哭笑不得。   “我才没哭呢!我是笑得太厉害了,才会流泪。伊蒂,你还小,不要搀和大人的事儿。今天晚上叔叔带你去一个朋友家里玩,他家里收藏了好多好多的玩具,怎么样?伊蒂。”   “可是我想和顾阿姨一起睡。”伊蒂挠着自己的小脑袋,还是不愿意离开顾亭亭。   “伊蒂要懂事哦,这样叔叔才会奖励你吃哈根达斯。停会儿我打电话给你顾阿姨,伊蒂记得要对顾阿姨说不回去了。”   高逸航嘴里说着昧心的好话,心里却不住吐槽,尼玛,老子今天真他妈的倒霉!不但知道了自己的感情已经彻底地出局,还要为了那个剔除自己的人,当这个小娃娃的“奶爸”。该死的,他高逸航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窝囊过,可他居然还窝囊得这么心甘情愿......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眼角隐约又开始变得潮湿起来,高逸航望着雕花玻璃中自己那模糊的倒影,自嘲地咧起了嘴角,他今天真是太伟大了,伟大得让冷血的自己都感动,而且感动得快要哭了。虽然不是一个完整的句号,但隐匿了十多年的单恋还是这样无疾而终。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已经完结啦,番外会陆续出来,(*^__^*)   真的感谢各位晋江网上的看官陪我一起见证了这篇小说的成长,小墨在这里给大家鞠躬了。   吐槽男主的有很多,确实咱们的高先生太出彩了,我都忍不住喜欢他。   只是女主是一个固执的人,其实每个人心中可能都会或多或少地有一些执念,而苏哲然便是顾亭亭的执念。   这里面一些社会矛盾,家庭不幸,有一些是真实发生在我自己的身边,可我总是或多或少地美化了它们。我还是坚信这个世界纵然有些浮躁,但还是美好的,我们应该用心来爱生活。即使是高干子弟,最终也需要靠自己双手的奋斗来闯出一片天地,所以文中的那些年轻人并不浮夸,他们有着自己的梦想和追求,也不肯妥协。   对于爱情,我相信那种日积月累的积淀,所以青梅竹马产生的感情往往更加深厚。即使知道那个人小时候所有的糗事,可还是依然义无返顾地爱着他/她,他们见证了彼此的成长,相互之间有说不出的默契,这样的情愫真的让我感动。   所以我认为苏哲然可能比高逸航还要爱着顾亭亭,可能高逸航心中更多的是不甘,求之不得心常爱。   这是我写得第一篇长篇小说,文笔还很生疏,很多地方把握得不到位,请大家多多见谅,最后希望大家看文愉快O(∩_∩)O~,多多冒泡留言,V章25字以上会送积分哦! ☆、绿色的手杖(一)   苏哲然走后,顾亭亭的神情有些迷散。她已经渐渐恢复了冷静,想起方才自己的失控,忍不住自嘲地咧起嘴角,对自己这么容易就谅解了那个人有些委屈,可只要自己一遇上苏哲然,一切进展都会变得无奈又无力,谁叫自己爱他多过他爱自己。   伊蒂还没有回来,屋里有些冷清,一点生气都没有。顾亭亭也不愿开灯,她怕刺眼的明亮会映出自己内心的伤痛,窗外透进朦胧的微光,像是笼着轻纱的梦。   借着这种微光,顾亭亭找到客厅里沙发的位置,坐了下来。她把脚缩上来,窗前迷离的微光恰好映射在她的脚尖上,斑驳琉璃,突然想起了那个苏哲然失去父亲的冬夜,那天的月光也是这般皎洁,像是能穿透人们的灵魂深处。那个少年抱住那个女孩,不知不觉间爱慕的情愫氤氲而生,袅袅而起。   如今那颗爱慕的种子在她心中的沃土里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再也无法撼动半分。纵然身处异国的月色之中,那似曾相识的皎皎明月也会让她忍不住怀念,忍不住重温那时的青葱岁月。   顾亭亭伸出胳膊抱住膝盖,把额头抵在膝上。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浮嚣喧闹也一下子归于宁静,耳畔仿佛只有时针滴答滴答的转动声。   时光仿佛回溯到过去,顾亭亭穿梭于脑海中的流年往事中,浮浮沉沉,一幕幕的往事像是放电影那样一会儿放缓,一会儿快进。她不自觉的融进回忆的漩涡之中,深深的叹了口气。   顾亭亭今天不是没有触动的,可是正是因为内心有了悸动,才让顾亭亭觉得很是害怕。顾亭亭觉得就算知道了现在她还是那么地喜欢他,可是再次面对苏哲然时,她也应该是处之泰然的。   毕竟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费了那么多心思铸就的堡垒就这样不攻自破,真是件丢人的事情。   可一想到苏哲然那双令自己沦陷的眼睛,顾亭亭就无法不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她只好挫败的想,也许自己这辈子都赢不了苏哲然那个家伙。   顾亭亭慢慢的倒在沙发上,顺手拽了个抱枕搂在怀里。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像是一只怕冷的小动物一样,窝在沙发里。她的心里堵的难受,连带着感觉好像太阳穴又开始碰碰的跳动,头皮一阵阵发麻。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很想闭上眼睛静静地歇一会儿,却不自觉的睡着了,然后她就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行走,四周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无边无际。顾亭亭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盲目的走啊走,却还是感觉不到暖意,雪花也开始慢慢地落下来,那大片大片的白雪带来天空中那冰冷入骨的气息,落在她的鼻尖,脸颊,凉意丝丝入扣,顾亭亭觉得她的手脚好像都要冻僵了一样。   蓦然瞧见前方隐约有一个像青松一样挺拔俊逸的身影,她心中一喜,急忙跑了过去,可是不论她跑得有多么快,都赶不上那人不急不慢的步伐。他们之间始终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不多不少,不远不近。   一个踉跄,她滑了下去,跌在冷冰冰的大地上,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凄凉,不由地哭了起来。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却回过身来,一步步地开始向她走去。泪眼婆娑中,那个人的面容看得不太真切,直到他走近后,顾亭亭才发现那个人竟然是苏哲然。   顾亭亭迟疑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打招呼。如今这片偌大的地方冰冷荒凉,而且只有他们俩个人,她其实很怀念苏哲然手心里暖暖的温度,可内心却不清楚那个人会不会抛下跌倒在地的自己,独自离开。   却不料苏哲然走近后,很惊喜的笑了出来,“丫头,你去哪里了?我一直在这儿找你,找了你好久,还好终于找到你了。”   然后他就走了过来,伸手捧着顾亭亭的脸蛋宠溺地揉了揉,然后展开那件厚实的黑大衣把她一下子抱在怀里。他们的四周还是一片冰天雪地,但是在苏哲然怀里的顾亭亭却不再感觉到寒冷。   顾亭亭抱着苏哲然的腰,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个人的体温透了过来,是那么的温暖。她侧着脸靠在苏哲然的胸前,仿佛能听见苏哲然那鲜活的心脏碰碰跳动的声音。   忽然间听见自己那熟悉的手机铃声,顾亭亭一下子惊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从沙发上掉了下来,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手里还紧紧地抱着那个抱枕。   怪不得会做那么奇怪的梦,她伸手捋了一把略有些遮眼的刘海,竟然不小心触到一片冰凉,顾亭亭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心,又伸手摸了下脸颊,这才发现脸颊都被泪水沾湿了。   她心里一惊,还是匆匆忙忙地抹了把脸,抓过了手机,来电显示的是高逸航的名字。顾亭亭感觉喉咙隐隐有些发痒,大概是她刚刚睡着后,不小心着了凉。她清了清嗓子,感觉声音正常些才接通电话,不想却是伊蒂的声音,说是今天晚上不回来了,让她不要担心。   “嗯,好好听高叔叔的话,不要太调皮。”顾亭亭刚想挂掉,电话里却传来了高逸航的声音,语气不似原先的亲昵,让她不由地一愣。   “亭亭,你跟苏哲然和好了吧!”声音是了然于心的肯定,顾亭亭一时间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只能继续傻傻地犯愣。   “祝你们幸福,真的,我是真心的。这些年我终于明白了......”除了苏哲然,其他任何人,包括我,都再也无法走进你的内心。所以我累了,也放弃了。   高逸航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垂了下去,然后毅然地在屏幕上按下了结束通话。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一个安然的旁观者,却发现自己早已泥足深陷,再也无法泰然自若地看她为了别的男人欢喜,哭泣。如今便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顾亭亭还想说些什么,手机里却响起一阵忙音,原来高逸航已经挂断了,她心里不自觉的一阵怔忪,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那个人究竟会不会成为她的Mr.right,而她以后究竟能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扪心自问,这些问题她还是不敢回答,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不由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顾亭亭揉了揉鼻子,已经出现了鼻塞的症状,看来自己还真是感冒了。虽然是春季,但莫斯科的夜晚却还是透着冬日冰凉的气氛,况且自己刚刚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地板上睡着,得了伤风感冒也是理所当然啊。   顾亭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只是脑袋却昏昏沉沉的,一时间头重脚轻,踉踉跄跄地回到卧室,找出一些随身带着的感冒药,就着稍有些热的开水吞了下去,然后用被子蒙上自己的脑袋睡了过去。   感冒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只要吃了药,就会沉沉地睡下。纵然心中有千般心事,万重迷结,也会在药物和病毒的双重作用下,抛开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千心结,沉沉地进入梦乡。梦中却全是回忆,好的坏的,幸福的揪心的,就连那个可怕的梦魇(萧夫人拿着针头把冰冷的海洛因输入她的静脉)也浮现了出来,还好这些场景只是走马观花般一遍遍地上演,   顾亭亭是被屋外的鸟叫声吵醒的,莫斯科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晚,可还是恰恰被她碰上了这里最宜人最美好的天气。顾亭亭昨晚吃的那些药物的作用好像并不明显,她只是出了一身的汗,可感冒的症状却开始越来越严重,脑袋依然不清醒,迷迷糊糊地乱作一团,喉咙也开始有些疼痛沙哑。   可窗外的春光却格外的温暖,一点点地溢出温柔与明媚。让她不由地对着那明丽的春光咧开了嘴角。   “丫头,你终于醒了。”苏哲然笑盈盈地坐在她的床边,一脸的宠溺,温柔的神情像是要溢出水来,让顾亭亭的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可他像是没有看懂她那略显慌乱的神情,伸手抚了抚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乱发,继续泰然自若地说道,“丫头,你在俄罗斯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对于苏哲然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顾亭亭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蓦地想到昨天他死皮赖脸地拿了自己房间里的钥匙,一时间没有应话儿。她本不想这么不争气的妥协,可一看到他那人畜无害的无辜微笑,顾亭亭的内心忍不住柔软了起来,刚想说点什么,可还没说出声,喷嚏倒打了起来,一连打了三个,个个响亮。   “丫头,怎么感冒了?哎,昨天偏偏不让我陪你......”苏哲然紧张地轻抚着她的额头,絮絮叨叨地开始念叨她,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律师界的精英一遇上她,就会变成念叨紧箍咒的唐僧,训起话来没玩没了。   若是平常顾亭亭还挺乐意被这位“唐僧”训话,可今天她的身体真的不太舒服,感冒的症状像是几年来最重的一次,加上昨天似梦似幻的回忆中隐匿着太多太多的伤痛,让她不自觉地想要缩紧自己的龟壳,把自己的心事给藏起来。   所以还没等苏哲然训言,顾亭亭就冷冰冰地打断了他,“苏律师,我还没休息好,您请回吧。”   苏哲然一时间哑然失声,他其实很怕顾亭亭的冷暴力,这种陌生的冷漠感和客套话让他感到心脏隐隐作痛,他宁愿那个丫头没心没肺地笑话他,也不想让她用这种方式疏离他。   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刚刚的神情也正常,可为什么一眨眼间亭亭就变成了这样。   苏哲然的嘴角依然微笑,弧度却变得僵硬起来,“丫头,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让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一下病。”   “不用了,我本人就是医生。”顾亭亭用被子蒙上额头,闷声说道。   苏哲然被呛得无言以对,只好默默地走了出去,将门把带好。可还是不放心她的身体,思来想去,还是偷偷地叫来酒店的服务人员,让他们在今早的餐点中,送些清淡爽口的米粥给顾亭亭。   而房间里的顾亭亭听到房门被苏哲然关上的声音后,忍不住蒙着被子轻声低泣,她恨自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苏哲然的好意。   她明明深深地爱着那个男人,可心里却溢满了莫名的担忧,她明明很想让他陪着自己,却还是口是心非地赶他离开,她明明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会伤人伤己,可那些怄气的话语还是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只好一边懊悔着自己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语,一边体会着独自一人应对疾病的寂寞和凄凉。   林子业刚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的赶去茶楼,他的心里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自从他和汪思雅分手后,彼此已经好久没有联系过,如今能够见到她的女儿,也算了却了自己的一段心事,还有伊蒂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像娜丝一样那么可爱,娜丝这个可怜的孩子走得那么早,他一定要让她的女儿健康快乐地成长。   他的双手拢上又分开,分开又拢上,连身旁的妻子玛莎都发现了他的异样。玛莎拉过他略带颤抖的双手,轻柔地摩挲着,“子业,要去见那俩个孩子,是不是很紧张?”   “是啊......”他其实很怕顾亭亭长得像她的母亲,可是却又忍不住期望着,如果有生之年,注定见不到那个人,那么如果能见到与那个人血脉相传的孩子,也是一种幸运吧。   在路上等红灯的时候,林子业就拨通了苏哲然的电话,“哲然啊,我已经回来了,现在已经出了莫斯科多莫德多夫机场。”   电话那头的苏哲然一阵惊讶,不由地问道,“堂叔,您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好明天到么?”   林子业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初,可语调却略带激动的上扬起来,“恩,上午刚回来的。哲然啊,你过会儿忙吗?”   苏哲然听出了堂叔话里的意思,此刻他正在发愁怎么跟顾亭亭融洽的相处,如果借着和堂叔一起吃饭的机会,说不定和那丫头的冷战会有所突破。于是便忙着说道,“不忙。”   “那中午跟我一起吃饭吧。”   苏哲然暗道,果然,堂叔真是这个意思。他在电话那头爽快的应道,“好啊,我也好久没见堂叔了。”   “哲然啊,我想和你单独坐坐,不要带上顾家的那个丫头。”林子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苏哲然愣了一下,他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好的,堂叔,我也想跟您单独聚一下,有些事一直想问您。”   挂了电话后,苏哲然只好一直安慰着自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中午不能去陪亭亭了,可说不定堂叔有相关的经验,可以告诉他如何应对这种情况。说实话,如今他可真是下定决心豁出去了,只要能讨好到那个丫头,纵然费尽心力,他也会尽心完成。   两人去了东方茶楼旁边的一家不大的餐厅,以前苏哲然来莫斯科的时候,他俩叔侄就经常在这里吃饭。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店里的装潢早就变了,可是那位爱喝伏尔加的乌克兰籍大胡子老板还是没变,远远看见苏哲然和林子业过来了,立马笑着点头致意,先是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了声“你好”,然后就用俄语打招呼,“子业,哲然啊,好久不见,还是去老房间吗?”   林子业和苏哲然也笑着回了礼,林子业点点头,用俄语说道,“就我们俩人,还跟以前一样吧,您上几个招牌菜和罗宋汤,再来瓶伏尔加就行。”   这个时间点还比较早,基本没什么人过来,林子业跟苏哲然找了个隔间坐下,老板亲自端上了伏尔加,林子业和苏哲然一人一杯端着静静地喝,没有人说话。   不知不觉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人开始东拉西扯起来,什么中国的茅台喝起来要比俄国的伏尔加够味,德国的铁十字勋章很霸气之类的不着边的话。苏哲然抬眼看看眼皮有些发红的林子业,率先没沉住气说道,“堂叔,你都不问我么。”   林子业立刻笑了起来,像是对他此时的举动了然于心,“噗~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苏哲然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真被人打败了的表情,“堂叔,你明明心里好奇的要死。”   “好吧,好吧,我其实好奇的要死,”关于顾家丫头和他小侄子的传闻,他早就听说过,这俩个孩子一路走来,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让他都忍不住怀念起自己早年的那段初恋,如果他们当初能像苏哲然和顾亭亭这么勇敢坚定,结局不知道会不会改写?   可人生就是这样,是一条踏上了就回不了头的路,走到现在这般境地,他们再也无法回头,当初的那些美好都只变成了如今午夜梦回时的黯然神伤。   林子业顿了下思绪,对着苏哲然摇了摇筷子,说话有点大舌头。“你跟顾家的丫头说了吗?”   “呃......说了.....噢.....是暗示了....嘛.....其实也不算暗示,算明示.....吧....”   林子业看着苏哲然在那纠结措辞,简直要笑死了。“那她什么反应?”   苏哲然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昨天还好,可今天早上又开始使用冷暴力了,就.....那样。”   “哈哈...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林子业伸出手隔着桌子亲昵的拍了下苏哲然的肩膀。   “........又开始说这些风凉话了,堂叔,她是不是....恩...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苏哲然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你说什么?”林子业装作刚刚没有听清楚的样子,又问了一遍。   苏哲然难得对他堂叔翻了个白眼。   林子业又笑了,苏哲然这孩子从小到大一直老练稳重,没想到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看来顾家的那个丫头在他侄子的心中一定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没自信,又患得患失的。”   “因为她是顾亭亭吧。”   林子业看了看苏哲然的脸色,“是啊,她可是顾亭亭啊,你当初伤得人家那么深,你还能指望她跟你告白。”   苏哲然怔了一下,随即了然的笑了。顾亭亭,一定还是在生气,她那么别扭的小家伙,当初她受了那么大的伤害,能原谅自己就已经足够证明她还在爱着他。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那烦躁的情绪,患得患失......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很久没过来更文,小墨在这里鞠躬了 ☆、绿色的手杖(二)   “叮咚叮咚......”酒店的门铃一直响个不停,顾亭亭揉了揉头发,已经睡了一个上午,如今神智才开始慢慢清醒过来,头疼的也轻多了。   顾亭亭打开门,视线对好焦后,竟发现门口站的是苏哲然。她稍稍愣了下神,又看了看苏哲然身后的那个中年男子,一时间神智有些错乱。   林子业看到那个自从开门后就发愣,傻傻呆呆站在原地的孩子,她睡眼惺忪,显然是刚睡醒的样子,对自己的到访似乎并不欢迎。   “亭亭啊,我是林子业,哲然的堂叔。”顾亭亭长得并不像她的母亲,眉眼似乎更像顾峰一些,这多少让林子业有些淡淡的失望。   “林叔叔,您好。对了,伊蒂......”顾亭亭没想到门口的那个中年人竟是林子业,那可是老爸的情敌,娜丝的养父,伊蒂未来的监护人。   顾亭亭顿时打起一百分的精神,关键时刻她要调整好自己的战线,速战速决,把伊蒂托付好就赶紧撤退,省得老妈和这个人见面后旧情复燃。   可还没等她说完,林子业就笑着接过话,“亭亭啊,逸航已经把伊蒂交给我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你是第一次来俄罗斯吗?”   顾亭亭顿时松了一口气,身上绷紧的弦也松了下来,“是啊,不过以前听老爸说过,莫斯科红场很是肃穆壮观,他还说退休后要带我妈去好好逛一下。”   “这样太好了,到时候令尊过来了,可以过来找我,我这里珍藏着几瓶俄罗斯最地道的伏尔加。” 林子业依旧笑着,只是笑意并未融进眼底,语气中也多了几分落寞。   顾亭亭故意把老爸给抬了出来,可没想到这位林叔叔还真是不知趣,心里暗道,哎呀,林叔叔您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要再挂念我妈了,她和我爸关系好着呐,我可不想老妈临老的时候红杏出墙。   只是林叔叔是自己的长辈,顾亭亭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林子业的心中隐隐有些凄然,可还是面色不改的继续说道,“其实俄罗斯也有很多人文景观,图拉省克拉波文县有亚斯纳亚波利亚纳庄园。”   顾亭亭一听到亚斯纳亚波利亚纳庄园,心里就开始痒痒的,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故居,立刻兴奋地接下话,“那里离莫斯科远么?”   林子业偷偷地朝苏哲然使了个眼色,苏哲然也感激地回了个微笑,这才明白刚刚在餐桌上,堂叔问自己顾亭亭喜欢哪些俄罗斯名人的原因。   “不远,我带你去吧。”   顾亭亭没想到苏哲然会接话,扭头看向他,一下子就望进他那漆黑如墨的眼眸,她不自觉地有些发怔,像是又回到那些你侬我侬的旧时光中。   苏哲然见她不出声,只是望着自己。以为她不情愿,心里忍不住开始疼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林子业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俩个人又开始犯傻,俩个内敛的人凑一起恋爱,看着真是矫情。其实他年轻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   “你们俩个要去的话就赶紧去吧,不然天黑前就到不了喽。”林子业品了下青瓷杯里的绿茶,戏谑地说道。   “走吧,苏哲然,你可不要迷路哦。”顾亭亭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真是太过矫情,这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不就是要独自面对一个自己一直喜欢的男人么?   俩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苏哲然看着顾亭亭的背影略微有些出神,他想自己总得说些什么。   “丫头....”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顾亭亭轻飘飘的回应声,“什么?”   苏哲然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昨天说的那些话不是想逼你,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磨合,我想我们可以慢慢............”   没等他说完,顾亭亭就开了口,“其实我不是不喜欢你。”   苏哲然的心狂跳了起来,立刻上前拥住了她,把她转过身来,正对着自己。顾亭亭的脸颊有些微红,带着些懊恼,像是说了句不该说出来的蠢话。   顾亭亭抬头看了下苏哲然望着她的眼神,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你,.....我是说,你让我整理一下,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苏哲然听见她说这话心里一阵狂喜,立刻笑着望向她,“好,多久我都会等。”   顾亭亭看着他那孩子般的神情,内心开始变得柔软又温暖,抿了抿唇,心里偷偷地笑了起来。这一招是叫欲擒故纵吧,苏哲然我当然不急,我会慢慢地调教好你,看你以后会怎么逃出我布下的情丝爱网。   现在亚斯纳亚波利亚纳庄园的馆长是列夫.托尔斯泰的曾孙,乌拉基米尔.托尔斯泰。庄园里一切保持原生态,最具诱惑的是那一条条林荫小路。每一条弯弯曲曲深入林间的路都深奥难测,吸引着你走进去。而走着走着一条岔路便会分出来,拐向另一片蓝色的树影里,叫人无法选择。   在一条看上去又长又深的小路路口处,庄园里以为做向导的人员用俄语说了些什么,顾亭亭听不懂,眨着眼睛向苏哲然求答案。   苏哲然坏坏的笑了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顾亭亭觉得他这种痞子样真是恼人,可还是凑上去亲了一口。   满意地笑了笑,苏哲然接着说道,“那个人说,托尔斯泰童年时,他哥哥对他说,庄园里有一根绿色的手杖,找到手杖就找到幸福。据说托尔斯泰一直在找这根手杖,咱们也进去找一下吧。”   顾亭亭微微地笑了下,牵过苏哲然的手,俩个人都不做声,走在林子里幽静的小道上。   小径很软,又有些青葱的小草,走在上面似乎不会发出声音。远远近近,各种各样的鸟语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道俩边的树木都很高很大。林间有茂密的灌木,花丛,蕨类植物,还有隔年的腐叶与残枝,清冽的空气中充满森林的气息以及那个人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顾亭亭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忽然一片空地展开,林间一片绿茵地上,斜摆一个矮矮的长方形土堆,上面长满碧绿的青草。青草上摆满红色的玫瑰。这便是托尔斯泰的墓地和他著名的土坟。   顾亭亭走了过去,朝那座美丽的坟墓跪了下去,“求您保佑我们能找到那根绿色的手杖。”也找到幸福......   苏哲然看着她那副格外认真的小模样,忍不住有些心酸,也跟着跪了下去,一起祈祷。其实苏哲然的心里很没底,他怕顾亭亭找不到那样的手杖,他怕顾亭亭对他们今后的幸福丧失了信心,那丫头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若是别人,怕是早就对他失去了耐心......   俩人祈祷过后便悄然离开,并没有过多打扰这位睿智的老者,而是向林子深处寻找。   她看见一大堆肥大的蘑菇,一种从未见过的蝴蝶似的紫色的花,还有倾倒的老树,长长的枯枝被厚厚的苔藓毛茸茸地包裹着。那样子竟然像是一把绿色的手杖!   “哲然,你看,我找到了。” 顾亭亭抱住那根绿色的手杖,略带放肆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极具感染力,像是在向世界宣告自己找到了幸福,引得一些路过的游客纷纷看过来。   苏哲然并没有觉得她这么不雅观的笑声丢人,也跟着她笑了起来,略带心疼地揉着她那柔软的短发,“丫头,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顾亭亭扬起小脸,伸手擦了下眼角竟溢出的泪光,“瞧我,笑得太厉害了,都把眼泪笑出来了。”   苏哲然的眼眶也微微有些发红,轻柔地揽过她,一点点地吻去她的泪水,原来泪水的滋味竟是这般苦涩。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不要让丫头再为他流一滴眼泪,他要让他的女孩幸福喜乐。   静谧的丛林中,俩个人安静地拥吻着,没有半分欲望的味道,却只透着一种圣洁的纯净,一如他们之间的爱情。春日的阳光透过浓密的丛林洒在他俩周围,斑斑点点,像是祝福的灯光。一根被青苔围绕酷似手杖的树枝静静地立在他们身旁的老树上,微风吹过,青苔上细小的嫩芽浮动了几下,像是在为他们拍手鼓掌......   大概是上天听到了他们的祈祷,所以才让他们找到了这根绿色的手杖。他们的爱情经受了酸涩的悲伤,苦楚的彷徨,那剩下的便是醇厚甜蜜的幸福了吧。像是已过经年的酒酿,已不再酸涩,而变得香醇可口。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结局不错吧,O(∩_∩)O哈哈~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